“上帝的子民们!”

还没有完工的盛京圣保罗大教堂内,用从浙江高价走私来的劣质钢筋和水泥建造的穹顶下,一排排烛光摇曳中,身穿紫红色袍子的铎罗挥舞着手臂亢奋般高喊,在他面前以胤禛为首,所有清军将领和士兵跪倒在地,从大厅开始向外蔓延,仿佛无边无际般在盛京的街道上蔓延。

好吧,他在演讲。

“不要犹豫,不要彷徨,为荣耀我主,去吧!把你们的十字架染红,作为你们的徽章,你们就是新的十字军!

撒旦就在你们前方。

他的邪恶正在玷污这片土地,黑暗正在笼罩古老的东方,你们是最后战士,你们是最后的堡垒,战斗吧!拿起你们的刀枪,去赢得那天国永不朽灭的荣耀,你们的兄弟正在从光明的国度源源不断赶来,你们不是孤军奋战,正义的阵营从不缺乏勇士,主的圣光让你们所向无敌,圣水赋予你们力量,你们的剑将斩碎恶魔的头颅,斩碎那无边的黑暗。

战斗吧,基督的骑士!

战斗吧!正义的十字军!”

铎罗吼完,沾着圣水洒在胤禛头上,然后从他开始,洒在所有大厅内的清军主要官员和将领头上。

这时候杨丰的真正身份早已经在盛京城内传遍,那些本来就一直被这个问题困扰,并且被他那变态的战斗力吓得惶惶不可终日的清军,现在终于得到了合理的解释。原来是这样啊,就说嘛怎么突然就冒出个妖人,把主圣臣贤万民同庆的好端端盛世搅得战火纷飞生灵涂炭,把亲如兄弟的旗汉百姓变成仇敌,原来那是个地狱里跑出的魔鬼啊!原来那是在西洋被上帝他老人家打得无处藏身的恶魔,偷偷跑到咱们这里来做恶了!

呃,虽然杨丰之前一直被称为妖人,但那只是一个很抽象化的称呼,毕竟妖人并没有特定所指,含义过于泛泛了。

而且在没有皈依天主前,这些旗人对这个问题也不是很敏感。

但现在不一样了。

天主教之所以在传播方面如此广泛,除了殖民者的推动外,很大程度上也是他们在正邪的问题上简单明了,信上帝就是正,不信上帝就是邪,上帝一边是光明,撒旦一边是黑暗,就这么简单,没有多神体系的那些让老百姓无所适从的东西。一神教就是有这好处,便于忽悠,上帝,穆大胡子这么能传播那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事实上佛教也是如此,如来佛祖就是至高无上,尽管还有菩萨之类,但人家的体系明确,老大就那一个,其他都不过是小弟而已。

多神体系就不行了。

而现在皈依了上帝的旗人们迅速摆脱了过去,明清之战不再是争天下,不再是仇恨,不再是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就简单一句话……

正邪不两立。

“杀魔鬼!”

“为了上帝!”

……

在徐日升同样富于**的翻译之后,看着正在洒圣水的铎罗,所有清军官兵无不发出激动地呐喊声,这一刻为咱大清的声音彻底消失了,他们不再是狭隘的民族主义者了,他们的境界已经上升到信仰的高度,现在他们不再是为了保卫爱新觉罗家江山,而是为了光明与正义,为了上帝,为了赢得那天堂那永不朽灭的荣耀!

而就在这时候。

“快!”

空旷的山坡上,蓦然响起一声吼叫。

密集的炮弹从无数明军士兵头顶呼啸而过,紧接着前方清军主堡淹没在爆炸的火光中。

明军第四旅第七哨哨长陈洪向后面一招手,两名身穿胸甲戴头盔护面,甚至带护裆的士兵抬着轻型火箭发射筒,猫腰走之字以最快速度冲向前方一处洼地,就在他们即将扑进洼地的同时,前方清军一座碉堡顶部射口骤然喷射出炽烈的火焰,密集的铅弹瞬间打在他们前方的泥土中,甚至还有打在他们的身上。

不过紧接着扑到洼地里的两名士兵就抬手示意没事。

“开火!”

陈洪立刻吼道。

在他身旁趴在隐蔽处的一伙士兵几乎同时扣动扳机,子弹在那碉堡外面打得泥土飞溅。

“快,快,快上!”

陈洪不断向后面招手。

在后面一名名只戴头盔的士兵背着装满汽油的特制钢水枪,同样猫着腰走之字以最快速度向前冲,就在同时后面的明军步兵以一伙为一组,趴在地上轮流不断开火压制对面暗堡内的清军火力。

而暗堡内清军的燧发枪手则从一个个小的射孔拼命开火阻击。

这些清军都是在西安整训的新军,不但抛弃了火绳枪,甚至还有部分短管线膛枪和超大号的抬枪,而且他们内部都有明确分工,有专门射击的枪手,有专门负责装填的装填手,可以做到最大限度的火力持续性,而为他们提供保护的是一米厚石墙外加一米厚土墙,后面一道战壕连接着主堡,而碉堡的核心,则是最上面一门装在炮架上可以一百八十度扇面开火的千斤轻炮,主要使用散弹进行大范围攻击。

不过这东西装填比较费时。

就在清军装填火炮的时候,冒着子弹冲锋的明军突击队,已经迅速突进到不到三十丈距离,只有一人在中途中弹,剩余十九人在清军推出那门轻炮之前以最快速度扑倒在地,解下背上的钢制水枪匍匐前进。而他们对面清军很多人对这些钢筒并不陌生,山海关之战他们又不是没见识过明军喷汽油然后点火的凶残战术,一看这些明军拿着水枪靠近,绝大多数清军都明白了他们想干什么。

那门轻炮和所有火枪立刻瞄准这些突击队员。

但就在这时候,一道火焰骤然掠过明军头顶,紧接着一枚不足二十丈外发射的轻型火箭,准确地撞在清军碉堡上,瞬间化作爆炸的烈焰,尽管这威力不足以摧毁这碉堡,但剧烈的爆炸依旧让碉堡内清军短时间无法对明军突击队开火。

后者要的就是这短时间。

所有突击队员全向前猛冲,在距离碉堡不到五丈外,一个个举起手中很像活塞气缸的水枪,然后就像开枪一样扣动扳机,以机械力量预先拉开的活塞,在两个弹簧的拉力下以极快速度向前推动,筒内整整三升汽油瞬间化作油箭射向清军碉堡顶部火炮射孔,至少有十道油箭正中目标。

根本没反应过来的清军炮手正好开火,炮口炽烈的火焰喷出同时,烈焰也在碉堡内猛然升腾而起,里面驻守的数十名清军瞬间被烈焰吞噬,一个个惨叫着试图逃走,但封闭的碉堡怎么跑?唯一的一道门仅容一人进出,这时候为了防止守军逃跑还被锁着呢?可怜所有清军就这样在火海中挣扎,眼看着那烈焰卷向了火药桶,甚至还有人带着满身烈焰,从射口不顾一切地往外爬着。

而在外面那些明军突击队员则不顾一切地向后跑去。

骤然间轰得一声。

他们身后清军碉堡内火药桶一下子被点燃,一团恐怖的烈焰瞬间让整个碉堡化为碎片。

“好,就这么打!”

看着炸成碎片的清军碉堡,陈洪兴奋地吼道。

而在他这个哨的两旁,都相距不远处,另外两个哨也在以同样方式解决着各自需要面对的清军碉堡,同样在这两个哨的外围,更多明军也在以这套战术攻击着各自的目标。

这套战术并不复杂。

先是一组重甲的火箭炮手冲锋吸引清军轻型火炮和火枪开火,明军的板甲对滑膛枪铅弹依然有不错的防护效果。

然后趁清军重新装填弹药的机会,以步枪轮射保持火力持续性不断压制清军火枪,与此同时背着应该说是汽油喷枪的突击队员冲锋,在进入攻击距离时,那组火箭炮手开火以火箭的爆炸为突击队员提供掩护,而后者则以最快速度把汽油射向碉堡。

二十名突击队员只要有一半成功,那也是三十升汽油打过去,只要有一半能够正中射孔,那也是整整十五升汽油灌进碉堡,接下来清军开火就是自己给自己点火,清军不开火明军后方还有白磷火箭等着呢!而一旦被点燃,火药桶爆炸那时候必然的结果,这些火药桶通常都在炮位旁,别说拿汽油烧了,就是不小心一个火星都能引爆。

而在这期间旅属十八门十五斤重炮,和四个营属炮队的总计十六门七斤半轻炮,则一刻不停地轰击清军主堡。

最大限度以火力压制主堡炮火。

很显然这套战术非常管用,毕竟这时候清军手中的武器也不是现代步枪和机枪,射速的限制让碉堡的实际效果大打折扣,虽然明军手中并不是真正的火焰喷射器,但也已经足够了,炮弹和轻火箭的确炸不开这些碉堡,如果是装锑恩梯的或许可以的,但装火药的根本不可能,除非持续不断地炮轰下去,然而汽油的烈焰却可以轻松解决这个问题。

一个哨为一个攻击单元,两个旅的明军就这样逐步清理着清军的碉堡,然后向着最中间的主堡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