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的梦的确具有暗示性和预见性, 如果长时间做同一个梦……确实不太对劲。”

井玫瑰不禁追问:“不知道于先生究竟梦到什么了?”

于世泽的面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仿佛想到了什么极其可怖的事情。

他反手握紧妻子潇潇的手,苍白着脸道:“我梦到, 一个全身是血的孩子紧紧搂着我的脖子,我怎么甩都甩不掉他,他哭起来的声音尖利刺耳,好像鬼叫一样。”

他说完就情不自禁打了个冷战,在场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仅仅是回忆梦境,也给他带来不小的打击, 他的表现犹如再次亲身经历那样的场景。

洪敏强也亲眼见到过这种神神鬼鬼的事情, 见他这样,忍不住跟着打了个哆嗦, 一边道:“世泽你别太紧张, 说不定只是一个梦呢,你是不是看鬼片了,这后遗症有点严重啊……”

一边扭着脖子东张西望,唯恐房间里真的蹦出来一个“鬼娃娃”, 上次在剧组里,顾眉供奉的那玩意儿差点没把他魂给吓掉, 他可不希望再来一次了。

井玫瑰:“先前于夫人说过,你从很多年前开始就做了这个梦?”

潇潇紧紧搂着丈夫的肩安抚他,闻言道:“是啊, 好多年了。”

“那你们怎么没去看?”洪敏强心直口快:“都吓成这样了,早该找人看看了吧?”

于世泽还是微微低着头, 好像还没有从恐慌的情绪中完全恢复过来。

潇潇便代替丈夫回答:“世泽的身份和普通人不一样, 平时我们外出都要很小心, 这几年又是他事业的上升期,时刻有狗仔跟踪、偷拍,家里不管做什么都要谨言慎行,万一被媒体拍到发到网上,我们就是有几十张嘴也说不清。”

洪敏强表示理解:“那倒也是,身为公众人物,带头宣扬封建迷信,这顶大帽子扣下来,他在娱乐圈的路恐怕就不是那么好走了。”

“如果你们谨慎一些,也未必会被人发现。”井玫瑰觉得他们没有说实话。

于世泽倚靠在妻子身边,神情中还有一丝脆弱,他露出一个苦笑:“井小姐还是不够了解娱乐圈,如果你也不能替我们解决问题,那就请回吧,麻烦你们白走一趟,酬劳我会打到洪导卡上。”

潇潇为难地看着他们,她觉得丈夫开口送客太不礼貌了,但若是她留下他们,丈夫又会不高兴。

洪敏强本来是好心好意给于世泽帮忙,看他一个大男人都四十来岁了,没有个孩子,于是替他找上了井玫瑰,结果人来了,事情却搞成这样。

他在心里暗骂于世泽太不会做人了,自己怕鬼怕得躲在老婆怀里就算了,居然还踩着他洪敏强的脸赶人!

“井大师,既然这样,那我们就……”

“回去吧”三个字还没说完,井玫瑰又道:“我能去你们卧室看看吗?”

洪敏强眼前一亮,对啊,他怎么没想到这一点,上回他剧组那顾眉,偷偷养小鬼,不就是养在她自己的卧室里吗?

于世泽没有说话,潇潇便放开丈夫,起身道:“可以,我带你们去吧。”

井玫瑰和她一起去了,临走前对想要跟上的洪敏强道:“你留在这里。”

洪导不解又郁闷,悻悻地坐回原处,见对面的于世泽仍垂着头坐在那儿,不由无声哼了哼,今天他也算是重新认识到于世泽的另一面了。

井玫瑰在女主人潇潇的陪同下逛了一圈卧室,依旧没发现鬼怪出没的痕迹。

井玫瑰问她:“你丈夫是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吗?”

潇潇道:“那倒也没有,只是比较频繁。”

“你还记得,在他每次做梦之前,有什么不同寻常的预兆吗?”

潇潇仔细回想:“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吧……不过我怀孕的时候他精神压力比较大,那段时间是最频繁的时候,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惊醒。”

她摸了摸自己尚不明显的小腹,满是期盼的脸上又带着点忧心:“这次也是,我好不容易又怀上一个,刚从医院检查出来那晚,他就失眠了,说怕自己闭上眼睛又会梦见……所以我们才拜托洪导找到井小姐您。”

井玫瑰沉吟了一会儿,道:“把你的生辰八字告诉我,我给你算一算。”

潇潇惊喜出声:“井小姐,你还会算命?”这真是柳暗花明,原本她都已经不抱希望,准备送走井玫瑰和洪导,就在家等着听天由命了。

井玫瑰颔首:“最好把你丈夫的八字也告诉我。”不知道怎么的,她总觉得那个于世泽有些奇怪。

潇潇立即报上他们夫妻的生日,井玫瑰伸手掐算,很快皱起了眉毛。

她再度在卧室里转了几步,潇潇忍不住问:“井小姐,请问你算出什么了吗?”

井玫瑰停下脚步:“我们出去吧。”

潇潇也听说过有些高人脾气和普通人不大一样,只好忍着满腹狐疑和井玫瑰回到客厅。

“怎么样了,井大师?”洪敏强立刻关心地问道。

井玫瑰道:“我算出了一些事情,现在有几个问题要问问于先生。”

她落座,细细看了眼于世泽的面相,确定自己没有算错,这才道:“我想请于先生诚实告诉我,你以前是不是害死过一个孩子?”

在场三人都面色大变,尤其是潇潇,她第一反应就是想到于世泽出轨了,还让小三怀孕又打胎。

孕妇脑补能力很强,潇潇的情绪直接激动起来:“井小姐,你是说我老公和别的女人有过孩子?”

于世泽原本虚弱的神色闪过一丝凶狠,很快又被他很好地藏匿起来:“潇潇,你别激动,小心伤到肚子里的宝宝……”

他伸手想扶着妻子,被潇潇一把打开,她执着地看着井玫瑰,只想从她嘴里再得到一个详细的答案。

“井小姐,你到底算出什么了?请你全部都告诉我吧,我能承受得住的!”

井玫瑰看着她的肚子:“我知道。”况且,她现在就在这里,也不会让潇潇这个孩子出事。

“于世泽,你生于198X年农历9月16日,从你的八字来看,你命中本该有一个儿子,但是却被人为改了命数,变成了绝后的格局。”

井玫瑰看向他:“你敢说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吗?”

于世泽的呼吸陡然急促,双眼赤红:“你说我会绝后?这不可能!”

潇潇也被这话吓住了,呆呆地捧着自己的肚子坐在沙发上流泪,那岂不是她肚子里这个又保不住?

“没有什么不可能,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天道轮回,人的每一笔善和每一笔恶都会被记下。”

潇潇深深吸了口气,眼中的柔情消散不见:“于世泽,你究竟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于世泽红着眼看向妻子,不敢相信平时那个温婉可人的她,居然会用这样刻薄的词语来形容自己。

“我什么也没做,没杀人也没放火!”他哑着嗓子,好似也哽咽了,“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还敌不过一个外人三言两语的挑拨吗?好,如果你相信她说的是真的,那你说说,我这些年有瞒过你一件事吗?”

“那你怎么解释我们的孩子接二连三地流掉?医生说我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于世泽冷笑道:“那你怎么不要井小姐解释,她怎么学那些招摇撞骗的神棍,掐指一算就把你给哄骗住了?潇潇,我以前没有发现你是个这么天真的人!”

说是天真,实则骂她蠢,潇潇顿时就听出来了,气得直发抖,原来自己在丈夫眼里就是这样的形象?这么多年的柔情体贴都是假装的吗?都只是为了让她生个孩子?

肚子忽然一疼,额头上冒出点点冷汗,井玫瑰上前握住她的手,暗暗输送元气给她稳胎,没一会儿,潇潇的面色好看不少。

她冷冷道:“井大师,他究竟做过什么,你直接说出来吧,现在我没什么不敢听的了。”

洪敏强见算个命把人家夫妻算得都吵起来了,赶紧出来当个和事佬:“咳,世泽,你要是真犯了什么错,自己说出来认个错,潇潇这么善解人意,不会怪你的。”

于世泽坚持刚才的说法:“我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

洪敏强和潇潇都看向井玫瑰,她道:“于先生,既然你自己不愿意说,那我就替你说了。你二十五岁之前,手上沾染过两条人命,虽然人不是直接因你而死,但你责任过大,属于帮凶。”

这也是他身上没有血气,却沾染了因果的原因。

井玫瑰暗叹,上辈子时,她就最是不爱插手这种事情,有道是清官尚且难断家务事,来于家之前也只以为至多是普通的家庭纠葛,故而没有开天眼,哪知道其中还牵扯了鬼孩。

话说回来,似乎来这个世界之后,掐算的本事用得更多,她那被师父称为“祖师爷赏饭吃”的天眼倒不怎么用了。

她认真思考过,应该是因为这个时代比上辈子要太平安宁多了,她现在在外面都没有打开天眼的习惯。

毕竟入乡随俗,过惯了平静的生活,时刻再看见那些飘忽的东西难免影响心情。

她接着说道:“一尸两命,这下场太过凄惨,那姑娘心有怨恨,你的孩子接连在娘胎里夭折,就是她回来报仇了。”

潇潇先是一惊,后又惨然一笑:“于世泽,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初恋吗?没想到……”

“我没有!”于世泽梗着脖子,握紧双拳。

这话倒不是说谎,井玫瑰道:“孩子不是他的,只是他做了不该做的事。”

洪导听得胳膊直冒鸡皮疙瘩,什么一尸两命,什么回来复仇,听着太吓人了,他们不是来看怎么给人安胎的吗?怎么就过渡到这个场面了?

潇潇的神色没见好多少:“帮别人的忙?帮别人杀人吗?于世泽,你刚才不还口口声声地说,你没有做过杀人放火的事吗?”

她打了个冷战,难以想象自己在一个杀人狂魔的枕边一睡许多年,甚至还怀了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