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斌这个时候说话还有心情玩梗, 杜晨当即就在心里记了他一笔,不管怎么样,这次回去一定要向他师父告一状。

赵培天急忙扯了武斌一把:“快躲开!”

话音刚落, 井玫瑰手里的桃枝已经甩到他们面前,又是一串“滋啦”。

武斌和赵培天急急往后退一大步,后背直接撞到墙上,疼得武斌龇牙咧嘴。

两人以为这下该安全了,谁知道井玫瑰依旧朝着这边来了,武斌用力一推赵培天,自己朝相反的方向猛退。

井玫瑰落下的桃枝带出一团极亮的火花, 跟着她停下了动作。

“完事儿啦?”武斌狠狠做了个深呼吸, 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靠着墙,他背上还疼着呢。

杜晨脸色凝重地走过来, 用手将他拉起, 拨到自己身后,对井玫瑰道:“我之前没发现。”

武斌、赵培天:?

许健问:“发现什么?”

孟麒麟不疾不徐道:“鬼王吧。”

武斌和赵培天异口同声:“不是吧?”

杜晨:“这鬼有点道行,孟道友说‘鬼王’,意思是它在这一群鬼中最厉害。”

武斌酸了:“我也想开阴阳眼。”

“我给你开?”井玫瑰问道, 她也发现了,三双眼睛能见鬼, 够用是够用,可要说方便却不尽然,刚才就差点伤到武斌他们。

“真的?”武斌惊喜, 随后想到什么,又问:“不会是一次性的吧?”

“一次性和永久性都可以。”井玫瑰倒是对别的有点顾虑:“不过, 你们要不要先问问你们师父?要是他不允许……”

她还没说完, 武斌就抢着回答:“允许允许!我师父绝对允许!以前我和师兄求师父给我们开阴阳眼, 他就说我们有自己的机缘,这不,井道友,现在这机缘就来了。”

他一脸谄媚的笑。井玫瑰忍不住别了别眼,又看向许健,后者点点头,肯定了武斌的说辞:“我们师父的确是这么说的。”

井玫瑰便答应了,最后没忘了问赵培天,不过他挠了挠后脑勺,语气不是那么确定:“我师父没说这个,我也没问过,应该没问题吧。”

他语气里的紧张和期待藏也藏不住,于是井玫瑰懂了。

激发三道元气分别朝他们双眉之间的位置刺去,三个人先后感到眉间一阵微痛,紧接着又是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像是有小电流从眉心蹿出来,两只眼皮也受到感应,紧紧闭上,过了几秒钟就没异常了。

武斌没忍住睁开眼睛,想问怎么不继续了,没想到一睁眼就看见倒在地上,眼神阴阴盯着他们的老鬼。

“哇!”他大叫一声,用力抓住身边人的手臂,想拉着那人一起往后躲,谁知对方纹丝不动,武斌觉得不对,转头一看,原来他拉错人了,孟麒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原本赵培天站的地方。

武斌看向同样遭受巨大刺激的赵培天:“你怎么跑那儿去了?”

赵培天:“啊?我也不知道啊。”

武斌一脸问号:“你认真的?”

“噢!我想起来了,刚才我眉心一痛,没忍住动了几步。”

武斌服了,没想到平时他比自己稳重,大家同时见鬼,自己居然会比他更快适应。

转头又去看师兄许健,对方一脸平静,他不由怀疑:“师兄,你阴阳眼没开吗?”

许健:“开了。”

“那你……”关键时刻,武斌及时住嘴,要是他真说出“那你怎么不害怕”这句话,回头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他的师兄他了解。

井玫瑰:“它们都没有自己的神志了。”指了指一地伤痕累累的小鬼,又一指被桃树枝逼在地上不敢动的“老鬼王”:“但是它有,而且应该能说话。”

武斌等人大骇:“他能说话?”

井玫瑰用桃枝尖尖点了点老鬼:“说说你的来历。”

老鬼惨叫一声,缓过一口气,怨恨地瞪了眼她,井玫瑰毫不在意:“不说话就继续打你。”

武斌“噗”地笑出声,五人一鬼都看他。

他急忙挥了挥手:“我只是没想到,原来井道友还会威胁鬼。”

井玫瑰:“不是威胁。”边说边用桃枝又在老鬼身上点了两下。

老鬼盯着自己肚子上的火花嗷嗷惨叫,忙喊道:“我说我说!”

杜晨和许健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还是井道友厉害,靠实力说话,让他们来审问这只鬼,可能就被糊弄过去了。

“我没有什么来历,蒋少君霸占了我家的宅子,我们郭家上上下下二十多口人被人害死,死不瞑目!

“可我们都变成鬼了,蒋少君还不肯放过我们,骗了二十多条灾民的命,一命换一命,请师公做法封印了我们!还是老天有眼,让蒋少君的后人又把我们给放出来了,这次蒋家的人一个也别想逃!”

这段话爆出的内容太惊人了,比他们在谢俊家里推测的线索更骇人听闻。

许健:“郭家?你是郭战北的亲人?蒋少君是蒋家的先人?你说他的后人把你们放出来了是什么意思?”

老鬼狰狞的神色一怔:“现在还有人记得我儿战北?”他的老眼里似有泪花闪动。

武斌催促:“问你蒋家人把你放出来是什么意思呢?”

杜晨:“武斌,别打岔。”他对老鬼道:“原来你是郭战北的父亲?你刚才说……”

“蒋少君的后人都是蠢货,我们困在老宅里这么多年了,要不是他们又害了一个丫头的命,让血气冲破封印,我们也不会出来。”

老鬼阴笑:“这都是报应,那个丫头刚好站到我的面前,还用手去摸封印着我的那块青石砖,这样好的机会我怎么可能白白放过!”

“可惜你已经变成了鬼,能做的也就是吓人。”许健毫不客气地打破他的复仇幻想:“你是不是生前就喜欢在发脾气的时候摔茶杯?”

老鬼脸色一僵,随即眼神凶恶地盯着许健:“你们懂什么!”

“破案了,”许健对几人道,“蒋家先抢了郭家的宅子,并谋害郭家人性命,郭家人心怀不甘,死后不肯安息,在宅子里闹得蒋家人不得安宁,只好请道士做法偿命,于是就有了蒋家老爷心善,收留外来难民这一出。

“如果我没猜错,应当是蒋家那位老爷假装仁慈,让他们都住进了这栋大宅子里,也就是那老鬼刚才说的‘一命填一命’,才把他们封印住,我猜这个封印或许是个阵法。

“但是蒋育突然要回来养老,刚好碰见外来的情侣游客,女游客执意上楼,歪打正着送了命,宅子里又见了血,阵法的平衡被打破,他们就再次出来了。

“女游客死的时候,蒋家人都听见老鬼摔杯子的动静,没人敢上楼,郭家的鬼又只剩他一个还有自己的神志,有心报仇无力回天,只能时不时弄点动静出来吓唬蒋育和他的家人,别的什么也做不了。”

他一说完,那老鬼一下子变得更加面目可憎,凄厉地嚎叫起来,其他受伤的鬼虽然没了意识,此刻却也跟着一块儿鬼叫。

武斌捂住耳朵,忍不住吐槽:“他光是吓唬蒋家人就成功了,现在说不定蒋育和他儿子都吓尿了。”

他猜得不错,楼下的情况不怎么好,虽然还不至于到达武斌说的“尿裤子”的地步,但也相差不远了,听着楼上鬼哭狼嚎的动静,蒋家人一个个的脸都绿了。

孟麒麟:“你们打算怎么安排?”

“什么安排?”武斌被鬼叫唤得脑子那根筋还没接上来。

井玫瑰:“你们没直接把鬼收了,是因为什么?”

杜晨:“因为我师父给我布置任务的时候,说蒋育的面相很奇怪,看起来虽富贵之气,可命宫又沾染着一抹奇怪的暗青色。

“师父说他不好直接问蒋育要生辰八字来算,只能旁敲侧击地问他,看能不能摸到一点蛛丝马迹。”

“结果古师伯没能发现?”武斌问。

杜晨点头:“师父说看他面色不太好,愿意给他把把脉,结果蒋育的身体没有问题,很健康,所以师父就排除了暗青是来源于疾病影响的因素。

“接着又问他家里人身体怎么样,蒋育也说没问题。这次我们来到蒋家,也发现确实是这样,蒋家人的身体从外表来看都十分健康。”

“所以师伯还是没找出原因?”

杜晨:“对,当时蒋育从头至尾都只说老家的老宅子不太安宁,别的地方事事顺心。师父这才觉得奇怪,就算是老宅不安宁,蒋家人要倒霉,那也会有预兆。

“可是人要倒霉一般是印堂发黑,又怎么会发青呢?所以师父让我们不要一到蒋家就急着捉鬼,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说。”

井玫瑰:“古道长的意思是?”

许健已经了然:“要是这抹暗青没有其他隐情就算了,我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若有其他隐情,一定要公正地处理这件事。”

赵培天也道:“我猜也是这样,古师伯为人处世一直很有原则和底线。”

杜晨:“道士本来就要以除魔卫道为己任,但也不能是非不分,这一点即使师父没有叮嘱我们,我们也该要有自知之明。”

井玫瑰道:“印堂暗青,是祖上做了缺德事,在后人身上留的印记。”

杜晨瞬间吃惊地看向她:“我师父也是这么猜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