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圆子也拉了拉白绒绒的手, 以示安抚,然后看了井玫瑰一眼,进了里面一间卧室。

白绒绒只好撅撅嘴坐下了。

井玫瑰打开话题:“白小姐和你的助理认识多久了?”

白绒绒精神明显没有之前那么好了:“你叫我绒绒就好了, 我今年上半年参加选秀,出道之后就签了公司,小圆子是公司给我安排的,她从大学毕业之后就直接跟着我了。”

井玫瑰道:“是不是我和你见面的事她也知道?”

白绒绒点点头:“她是我的小姐妹,我们感情很好,她比经纪人对我好多了。”

“你的经纪人也知道你找我算命的事?”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白绒绒倏地坐直了, 眼神不自觉地往门口飘:“那怎么可能!君姐要是知道我这样迷信, 我这个月肯定就没一顿饱饭吃了!”

井玫瑰微微皱眉:“她不让你吃饭?”这个平等社会竟然有这种现象?

白绒绒闻言,视线回到她身上, 看见她的表情立即知道她误会了:“哎呀, 也不是那样啦!没有那么严重,我就是夸张了一点,其实平时还是有几天能吃欺骗餐的,不过身为明星, 保持身材也是必备的基本素质之一,君姐她也是为了我好, 就是稍微严厉了那么一丢丢。”

她改口十分迅速,而且脸上笑容满面,半点看不出勉强之意, 井玫瑰姑且信了。

“对了,大师, 你刚才上来之前, 在下面看见什么奇怪的人了吗?”

井玫瑰简单回忆一番:“没有, 不过乘电梯上来的时候有个男人全身包得很严实,似乎很害怕和我对视,应该跟你一样也是个明星。”

谁知白绒绒听了,脸上的表情立马变得紧张兮兮:“大师,那个人怀里有没有抱着什么东西?背上有包包吗?”

井玫瑰道:“没有背包,但是手里提这个黑色的中等大小的塑料袋。”

“啊完了!”白绒绒可怜兮兮地哀叫:“肯定是狗仔!要是被拍到了发到网上我就完了,君姐一定会折磨死我的。”

“没关系,他不认识我,如果有万一,你就说我们是朋友。”井玫瑰尽力安慰她。

“可是你不是也上过热搜吗?你还参演了洪导的电影。”白绒绒心里下意识将她也定位成了半个娱乐圈里的人。

井玫瑰心想那都过去很久了:“不会有人认出来,我以后也不会直播了。”

白绒绒暂时抛却了小忐忑,惊讶道:“为什么?洪导都那么推崇你……”

井玫瑰无奈看她:“那你说说,洪导推崇我什么?”

白绒绒脱口而出:“算命——”

“所以我不靠成为网红和艺人出名,也能吃上娱乐圈这碗饭。”

她意有所指地看着白绒绒,后者居然很轻易就领会到了井玫瑰话里的意思,无疑今天自己就是这碗饭中的一粒大白米!

“我好羡慕你啊。”白绒绒忍不住用吃了柠檬的语气说道。

井玫瑰一笑置之:“行行出状元。”

“那意思就是,我不用把狗仔可能蹲到我了的事情,告诉君姐了吗?”

井玫瑰疑惑:“我觉得不用,为什么你这么害怕你的经纪人?她平常对你很凶?”

白绒绒灵动的大眼睛认真地望着她:“没有啊,她对我还挺好的,除了在饮食方面要求比较严格之外,其余时候就差把我当祖宗供起来了。”

说到最后,她自己还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偷偷瞥了眼井玫瑰,确认她没有要笑话自己的意思,才放心大胆地恢复直视她的目光。

井玫瑰若有所思地微微颔首,然后问道:“你昨天说你还想算什么?”

白绒绒双眼一亮,身体不由自主往她跟前挪:“大师我想算算,我身边的小人究竟是谁。”

井玫瑰:“这个需要靠你自己去发觉,如果我直接告诉你,就算是作弊了,老话说天机不可泄露,如果你轻松地得知了天机,以后还是会遇见其他类型的阻碍。”

白绒绒:“啊?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井玫瑰:“也有。”

笑容再次挂上白绒绒的脸颊:“是什么办法?”

“付双份酬劳给我,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井玫瑰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一瞬间的迟疑,因为她不是特别有底气。

虽然多拿钱她也不理亏,但是当年只有师父和师兄才这样做,而她总是过于注重修道之人的“仙风道骨”、“两袖清风”,常常拉不下脸皮来向福主开口。

可今时不同往日,她如今连购买质量好一些的药材的财富都不足了,太过清高只会导致她连想做的事情都做不了。于是刚才心念一转,便向白绒绒提出了这个说法。

其实她也没有说谎,不管收不收这笔钱,她做出这种行为都会沾染业力,最后积累到一定程度就会对修行产生阻碍,必须通过念经、放生或其他有利于众生的做法,来消除业力。

总之不是一桩简单的事,说是“与人消灾”并不为过,她厚着脸皮开了这个口,就是不知道白绒绒会不会答应了。

怎知白绒绒一口答应:“成交!”

井玫瑰这个拿钱的反而不好意思了:“你不用考虑一下吗?”

“不用了,我不缺钱!”理直气壮说出这句话,忽然又缩了缩身子,语气怂怂地问道:“那个,大师,我好像忘了问你单份酬劳是多少?”

井玫瑰报了个数字,白绒绒的气势顿时如同闪电一般回来了,小胸脯一挺:“没问题!”

浑身上下写满了“老娘有钱!”的气息,和她那张精致的小脸搭配着,怎么看怎么违和。

井玫瑰笑道:“把你的手伸出来。”

白绒绒顿了一下,然后伸出右手,又露出一个甜美的笑:“男左女右,对不对?”

井玫瑰一边看着她掌心的纹路,一边分出心神道:“是有这种说法,但也不算全对,一般懂行的师父会两只手都看,男左女右是一点,然另外左手还代表了一个人四十岁之前的运势,右手代表四十岁之后的运势,不过这也是因人而异,有的人会以三十岁为分割点来论。”

白绒绒似懂非懂“噢噢”两声:“感觉好深奥啊。”

“是不简单,我在山上学艺的时候,师父就曾说过:‘若能了达阴阳理,天地都在一掌中。’①”

白绒绒好奇道:“这是什么意思啊?”

井玫瑰:“这句诗出自奇门遁甲的《烟波钓叟歌》②,意思就是说人的手掌中其实蕴含着一副五行八卦图,跟相术中的阴阳五行相对应,所以懂得算命看相的人,能从来一个人的手掌上看出很多门道。”

白绒绒小吃惊:“做了坏事也能看出来吗?”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

白绒绒忍不住追问:“那实际上呢?”

井玫瑰:“实际上就要看算命相师的水准了。”

白绒绒恍然大悟,所以能达到这个本事的人都是凤毛麟角了。

“换左手。”

白绒绒听话地换了只手。

井玫瑰看了看,道:“我大概了解到你现在是什么情况了,如果还想具体落到某个人身上,就要测字。”

其实已经不用测了,井玫瑰刚才进门的时候就发现了,那个叫小圆子的助理眼神闪烁飘忽,一看就是典型的心虚模样。

不过不能直说,这样没有信服力,再者,那个女助理应该只算个帮凶,对方对她拜访一事只有心虚,没有惊慌。

“怎么测字?我随便写个字吗?”

井玫瑰指引她:“心中想着你要问的问题,然后将脑海中出现的第一个字写下来。”

白绒绒表示自己清楚了,跑进一个房间拿了纸和笔出来,半蹲在茶几前,闭上眼默念了一会儿,然后写了个“奴”字。

井玫瑰心中有头绪了:“观字形,可以知道这是一个女性,右边是个‘又’字,表明她不是第一次给你使绊子了。”

白绒绒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实在想不出来自己身边有哪个女的,会对自己有这样的深仇大恨,貌似她也没得罪过人吧?

“想不出来?”井玫瑰道:“再写一个字,这次想着你最怀疑的那个人的名字。”

白绒绒便低头又写了个字。

“清,”井玫瑰念出来,“清字可以取清澈、纯净的意思,不是你想的这个人。”

白绒绒不敢置信:“怎么可能?最有嫌疑的人就是她了啊!连君姐和小圆子都说她很可疑!”

“不要听别人的意见,问你自己的心。”

白绒绒又努力想了好一会儿,最终皱着一张苦瓜脸道:“我真的想不出来了,大师,你不是说可以直接帮我算出来吗?你帮我算吧。”

井玫瑰没再为难她,提示道:“看你写的第一个字,女和又笔画有勾连相缠的状态,说明你和这个人平时关系十分密切,即使没有每天见面,最多也不会超过两天半,她就会联系你。”

白绒绒听着她的话,内心忽然冒出来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她瞪大了眼看向井玫瑰:“不会吧?”

然而井玫瑰下一句话,直接打破了她还存有希望的幻想。

“这个‘奴’字,你乍一听见会想到什么?”

白绒绒因为心中猜测的答案,整个人都变得紧张起来,她结巴着道:“奴、奴才?”

井玫瑰给予了肯定:“不错,奴才,顾名思义就是一个奴颜婢膝伺候别人的人,你仔细想一想,你身边有谁会这样对你呢?”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刚才白绒绒还在井玫瑰面前告诉她,助理小圆子对她有多好,经纪人李君更是把她当祖宗供起来,现在那些话仿佛变成了两个无形的大巴掌,一左一右扇在她自己脸上。

白绒绒还想垂死挣扎一下:“这会不会是算错了,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一个汉字可以解释出那么多意思,大师……”

作者有话说:

注释①②:内容来自百度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