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后。

双脚迈出房门,肖亦宁精神焕发,神采奕奕。而她身边的江修却耷拉着眼皮,显得无精打采。

“你昨晚睡得不好吗?这里,像只大熊猫。呵呵...”肖亦宁对着自己的眼睛比划了一圈,明知故问地调侃道。

江修的眼周出现一圈浅浅的青黑色,摆明了就是睡眠不足。

想她昨晚为了把床腾出最大的空间,可硬是紧紧地挨在了最里边。一整晚动都不敢动一下,就怕越界。

“有人在我旁边磨牙打呼又放屁,怎么可能睡得好?”

两根修长的手指轻轻地从眉头划向眉尾,江修嗓音慵懒,状似烦恼不已。

“我才没有!”

肖亦宁立即矢口否认。

自己的睡相怎么可能有那么差。不过,要是江修说得不假,那丢脸就丢到太平洋去了。

她的脸瞬间变得通红,连耳朵都跟着发烫起来。

可想而知,肖亦宁是被江修气成了什么样。

“我让你胡说八道!”

陡然,她条件反射般地挥起拳头抡向江修。下一秒,却被他轻松地闪身躲开。

“唉哟,恼羞成怒了。”江修一下子又变了一副脸,笑得一脸欠揍,“对不起,是我说错了。磨牙倒是没有,但那响震天的呼噜声和那连环屁却是吵了我足足一整夜。”

“哼!”

肖亦宁圆睁双眼。

二话不说,一招黑虎掏心就此攻向江修。

江修见招拆招。

几招下来,她的攻击均落在空气中,连他的衣角都未曾碰到一分。

胸中那股怒气发泄不出来,肖亦宁只能硬生生地将它憋了回去,愤而甩手走下楼去。

...

刚出了客栈门口,肖亦宁忽然想起自己之前想要卖马的事,便扭头问那掌柜,“掌柜的,外面那匹马你要不要?便宜卖了。”

“客官真要卖与我?”掌柜走到门口,看了一眼那匹被拴在外面的马,摸着下巴,“不过,得容我仔细看看再说。”

“嗯,掌柜的请便。”肖亦宁点头回应,眼睛瞟向马,盯着它,暗道:“看你这畜生还怎么嚣张,现在就卖掉你。”

...

三人同走出客栈,在马的前面站定下来。

掌柜走近马,打开马嘴看了看,又围着马转了一圈,摇头叹气道:“我最近确实是需要一头可以拉东西的牲口,只是这马...唉!臀腿无肌,尾短毛杂,年龄...也大了点。”

他是个做生意的精明人,一张嘴就将这马一通好贬。

紧接着掌柜又伸出一只手掌,在肖亦宁眼前晃了晃,“这样吧,我给你这个数,五两银子。”

他已看出肖亦宁迫切地想要卖了这马。

自恃上风的他,给了一个极低的价格。

“才五两银子?”

肖亦宁眉头紧锁,低声呢喃,对这犹“趁火打劫”的价格失望至极。

她低下头沉思起来。

虽然这马在掌柜口中一无是处,但是自己买这马的时候,可是切切实实地一共花了整整八两银子。

本来还以为自己买到那么便宜的马,是赚大了。就这一买一卖下来,短短几日竟然就亏掉三两银子。

这一波可算是血亏。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

这匹“祖宗”马根本就不顶用,它就是一个一无所用的累赘。

而现在也只能及时止损了。

经过一番复杂的心理活动,肖亦宁终于狠下心来,咬咬牙,“好,五两就五两。掌柜的,一手交钱一手交马。”

“客官果真是个痛快人,您且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取银子来。”

掌柜一脸喜色,迈开步子急匆匆地小跑着回了客栈。

他深怕肖亦宁晚一会儿又生悔意。

今后再想要买到这么便宜的马可就难了。

“嗯。”

...

“客官,您的银子。”掌柜将一袋银子交到肖亦宁的手上,笑道:“您打开数数。”

“好,我先谢过掌柜的。”

肖亦宁打开钱袋子,一边数着手里的银子,一边在心痛她亏掉的钱。

片刻后,肖亦宁就将袋子里的银子数完了。

她把袋子放身上装好,“掌柜的,这钱的数目对了。要是没有其它问题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没问题,没问题,二位客官请慢走。”

自知占了便宜,掌柜的心里早已乐开花,对二人笑眯眯地拱手相送。

...

两人已经走出了好几十步远,身后的掌柜、马也已糊成两团朦胧的影子。

肖亦宁却还是在一步三回头地朝着那客栈的方向看去,不住地摇头叹息:“太亏了...”

“快点走了,肖亦宁。”

瞧见她如乌龟般慢吞吞的行走速度,江修不由得出声催促起来。

“唉。”

肖亦宁垂头丧气地,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肖亦宁,亏掉的银子算在我头上。回到江陵我补给你。”

江修提高声调,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嗯?”肖亦宁不解,质疑道:“为什么要算你头上?这买马卖马,都不关你事。”

“三两银子而已,我给你就是了。”见她闷闷不乐,江修的心底升起怜惜,宠溺一笑,挥挥手,“麻烦你快点走啦。”

肖亦宁是个不折不扣的守财奴。这一点,江修非常清楚。

她的“症结”是太在意那亏掉的三两银子,只要“对症下药”,肖亦宁很快就会忘掉亏钱的不痛快。

听闻江修无缘无故的要多给她银子,肖亦宁想都没想,马上拒绝,“是多少就是多少,我干嘛要多要你的钱?”

她虽然爱钱,但是也有自己的原则,那就是——不是自己的绝不要。

“嗯...”江修摊开手,眼神清澈明亮,“算我欠你的利息,这下总可以了吧?”

“哦。”

这样一算下来,自己倒是不亏。

但吃亏的那个人却换成了江修。

不过,有些时候,做人应该学会变通。

该改变的时候还是得改变。

管他三七二十一,只要不是自己吃亏就行。

就冲江修这二世祖,也算是劫富济贫了。

抬起头,肖亦宁颓丧的心情一扫而空。

她伸出食指,隔空对准江修的胸膛,“你说话可要算话啊!”

“我骗你干嘛?”江修严肃起来,挺起胸膛,一身正气,“本公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嘁。”

肖亦宁还是不免有些怀疑江修,毕竟有他不守承诺的前车之鉴在前。

她表情凝重,伸出食指的手不停地摇晃,“呐,你一定要记住你说过的话。”

“记得,记得,走啦!”

江修绕到肖亦宁身后,推着她往前走去。

“哦。”

刚走几步,肖亦宁还是忍不住频频回头,然而每一次都被江修把脑袋给扳正了。

“你一定要记得。”她加重语气,郑重其事地说道。

“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