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堆旁,肖亦宁双手抱膝,将下巴紧紧地抵在了膝盖上。火光映红了她的脸,她呆呆地望着眼前不断跳动的火苗出了神。

门开了,一股冷风从门口的方向猛地灌了进来。霎时间,火堆中向上升起的火苗随风摇摆不定起来。

肖亦宁把埋在双膝中的头抬了起来,慢慢地转向门口。

一位胡子头发都花白的大夫身姿矫健地走进了这间屋子。

江修紧随其后地跟着进了来。他把门关上了之后便走到屋子当中,接着把身上背着的一个药箱缓缓地放在了地上。

那位大夫一见到躺在**的女人,立刻疾步走上前,站在床边对其气色进行了仔细的观察。

“大夫,您请坐。”

肖亦宁把屋子里唯一的一张凳子擦拭干净,放在了大夫的后面。

“多谢了,鄙姓刘。”大夫对肖亦宁点了下头,然后撩起衣摆坐了下去,他对着**的那女人说道:“把舌头伸出来给我看看。”

女人依他之言,把舌头从嘴里伸了出来。

“嗯。”刘大夫看完后,面色凝重,“这种情况多久了?”

女人虚弱地答道:“回大夫,咳咳,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不用,躺着就行。”刘大夫摇摇头,双手虚按,制止了她,“手伸出来,我给你把一下脉。”

“嗯。”

待到女人从被子里伸出一只骨瘦如柴的手后,刘大夫便将指头搭在了她的腕上。

少顷,他收回指头,叹了一口气,“这寒疾已是非常严重了。主要是拖的时间太长了,夫人能够撑到这时也可算是一个奇迹。”

肖亦宁双眉皱起,忧心道:“刘大夫,这还能治好吗?”

“不好说。”刘大夫捋着自己花白的胡子,思忖半晌,“待我先给她施一施针。”

说罢刘大夫起身离开了凳子,走到了带来的那个药箱旁边。

打开药箱后,他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针包后复又坐回了凳子上。

紧接着,刘大夫从针包里拿出了一根长长的银针,便开始对着那女人施起针来。他施针的手法非常娴熟,没多大工夫,女人的两只手上都被扎满了银针。

过了约摸两刻钟左右,刘大夫取下针,将针包收拾完毕,“尽管我已将部分寒气用银针引了出来,但她体内的寒气实在是太重了,我也是无能为力。”

“这样吧,我马上给她开个方子,你们去药店把药抓回来后,将三碗水熬成一碗水给她喝。”他站了起来,边走边叹息道:“如今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刘大夫把针包在药箱内放置好,又从里面拿出纸和笔,关上了药箱的盖子,便伏在药箱上写起方子来。

过了一会儿,刘大夫把写好的方子递给肖亦宁,“你们可以去城西的那一家药铺去抓药,他们家的药材不仅品质上乘,而且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嗯,谢谢。”肖亦宁双手接过刘大夫刚开好的方子,拿起来看了看,犹豫道:“大夫,你说能不能用桂枝、芍药、生姜、大枣、甘草这些药材合成一副药,熬给她喝?”

这“桂枝汤”可是千古第一方,是天朝东汉时期的中医名家张仲景所著,《伤寒论》里的第一个方子。

肖亦宁在现代时,只要一到那天气变化无常的季节,家里的老人孩子由于免疫力较低,一不注意就会感冒,一感冒生病就得去医院。

去医院的次数多了,后来只要是能对上风寒症状的小感冒,肖亦宁就照着医生以前给开的“桂枝汤”药方,自己去药店抓中药回来熬煮,既省时又省力。

所谓的久病成医也不过如此。

“嗯?”

刘大夫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右手上下捋着胡须,沉思起来。

良久,他眼露兴奋地说道:“不错,不错,我怎么没想到呢?”

“看来有戏。”

肖亦宁笑了,她的心情轻松下来。

斟酌了一下,刘大夫根据女人的身子重置了药方。

“刘大夫,让我送您回去吧。”江修捡起地上的药箱斜背在肩上,对着刘大夫说道,继而他从肖亦宁手中拿过刘大夫重新开好的那张药方,“我顺便去城西抓药。”

“嗯。”

肖亦宁把他们送到门口,“刘大夫,您慢走。”

...

江修一回来就把抓好的药给了肖亦宁。

然后他在屋内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一块可以垫坐的石头。江修把石头搬到了火堆旁,也坐了下来。坐定之后,他把脸朝向那小孩。

一大一小,两人大眼瞪小眼。

...

药终于煎好了,肖亦宁把黑乎乎的药汁倒进碗里,起身端给了那女人。

那女人喝完药,躺下翻了个身,又睡着了。肖亦宁替她掖好被角,又走回到火堆旁坐了下去。

火焰正旺,烘得身上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看到江修仍然一动不动地与那孩子对望,肖亦宁提醒着他,“江修,你别吓到小孩子。”

“怎么会呢?”江修拉长了声音,修长的手指对着那小孩指了指,“你看看他的样子,有哪一点像是被我吓到?”

肖亦宁扭头望去,那小孩的眼神终于柔和了下来,但还是一副尽量远离他们的样子。

江修靠了过来,好奇道:“肖亦宁,你会医术?”

肖亦宁回过头,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江修,身子略微后倾,“不会。”

她有点不自然。

也不知道江修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这人随时随地都在撩人于无形。

江修一脸疑惑,“?”

肖亦宁支吾地解释道:“呃,这,这应该算是常识吧。”

“常识吗?”江修郁闷地坐了回去,他挠挠头,“我怎么不知道。”

“江修。”

“干嘛?”

肖亦宁看着了**躺着女人,显得左右为难,慢吞吞地说道:“那个,我...,不如...”

母亲身患重病,儿子又年岁尚幼,这对孤儿寡母着实是可怜。

即使肖亦宁想要力所能及地去帮助他们,但还得要顾及江修的意愿。

毕竟现在她和江修可算是同路之人。

见肖亦宁半天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江修遂开口道:“等她病好了我们再走。”

“谢谢你,江修。”

江修没再说话,只是回给了肖亦宁一个温暖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