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的余梦瑶没想到会遭遇这场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最令她寒心的莫过杨家人的冷血无情。丈夫的不信任,对她人品的亵渎;假意来探望她的昔日姐妹自居的女眷们冷嘲热讽,恶毒的言语犹如一把把尖刀刺伤她的自尊。

大太太来看望她的时候,带来金创药和两本手抄书—《女训》及《礼记·内则》,让她仔细学学做女人的规矩,这俨然是种委婉的侮辱。梦瑶幼年时候父亲就教她熟背过的文章,居然今天大太太还拿这个来羞辱她这个江南才女。

如果大太太的是文戏,那以三太太为首的那帮姨太太上演的武戏就更为精彩了。

三太太俨然是看了昨天小黑屋那幕令她蒙羞的场景,带了几位姨太太和丫鬟老妈子在柴房外尖酸说:“小妹妹真是可怜呀,这么个江南大美人,老爷怎么舍得倒吊在房梁上,扒个光赤用家法抽那……啧啧!这以后让妹妹怎么有脸做人呀?”

“这也不能怪老爷,这做出不要脸的事儿了,老爷才这么不给脸的罚呢。像我们这相貌平庸的,倒是福了,不去给老爷招惹是非戴绿帽子呀。”

“哎呀,别说了,让小妹听了多不痛快呀。”

“她跟七爷都痛快够了,还怕这几句实话?”

一阵刺耳的哄笑后,三姨太凑到栅栏边刻薄的说:“妹妹过来,让姐姐们给你上点药吧,抽烂了不抹点药,你以后拿什么去勾引男人呀?”

众人奚落的口气显然已经把梦瑶定罪成了十恶不赦的**妇,要马上沉塘处死。饱受凌辱的梦瑶已经无力抗争,她想可能死了就能解脱了,倒是三姨太一句恶毒的话提起了她生存的勇气。

“也不知道她生的那个小崽子,是不是老爷的种儿呢?听说扬州那里专产这种给人作小老婆的‘瘦马’,养大了卖去给男人作小。也不知道老爷买她来的时候干净不干净呢,八成这顶乌龟帽子早就戴上了!”

梦瑶立刻想到,如果不证明自己的清白,她不止对不起余家的门风,更对不住还这么幼小的儿子小乖儿。

寂寞空庭,夜风凄凉,除去了陪嫁来的丫环醉烟和自己幼小无依的儿子乖儿,怕再没有让梦瑶信任的亲人了。但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她是要强撑了忍下去的。想起自己远在扬州的爹娘,梦瑶倍增伤感。

但她绝对不能辱没余家清白的家风,就是死,她也要等沉冤昭雪后再死。想到这里,梦瑶前所未有的坚强起来,她从肮脏的草席上撑起身,颤抖的手去探到大太太放下的白药,忍了剧烈的伤痛草草的涂抹起来。

审到了第五天,还是没个结果。

小夫人梦瑶和七爷焕雄都是被折磨得几番死去活来不肯承认,暴跳如雷的杨焕豪更是骑虎难下。

汉辰每天晚上都偷偷的去看望身陷囹圄的七叔,而每天七叔都是在拷打审问中显得那么的从容坚强。不管有没有证据为七叔洗冤,汉辰都相信七叔绝对是清白的,他相信七叔够男人,七叔做过的事情从不推诿责任,不是他的错他也不会认。汉辰是下了决心要想方设法彻查此事,还七叔个清白名声。

汉辰找到了小夫人梦瑶的陪嫁丫环醉烟,因为她是离小夫人最近的人。汉辰说服醉烟从悲伤中冷静的想想整件事情经过中可有哪些破绽?

醉烟在汉辰的开导下,终于想起来,那个在七爷房里找到的赃证肚兜,是小姐刚用了不久的。老爷上个月从军里回来时候送来的那块儿质地柔润的鹅黄色宁绸,小姐虽然喜欢那细软的质地,但是鲜艳的鹅黄色毕竟不是她平日喜欢的颜色,就截了块儿做成了贴身肚兜,柔软舒适。想来也就是半月前的事情,大太太见了还夸过她的绣工好,就是绿色的丝绒线也是大太太当时送她的。就是说,七爷跟老爷去军里已经一个月了没回来,小夫人从不出二门,这一个月同七爷根本不会有见面的契机。

汉辰寻到父亲,把这些线索和发现质疑出来的时候,杨焕豪才冷静下来。

他清楚的知道这一个多月来七弟在自己身边鞍前马后不离左右,心中的怀疑和愤懑渐渐消散。

全部的罪过都被杨大帅怪罪于那个肚兜为什么会跑去了七爷的房里,下令让人严查,好给七爷和小夫人出口恶气。

杨焕豪吩咐把全家人都叫到祠堂前的小院里,对所有人公布了小夫人和七爷的冤案,严令府中任何人再议论这个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