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凝应了辛查理殷勤的邀请去河滩酒吧闲坐,又去巴黎大教堂的慈善院去看望了她和辛查理资助的三个孩子,等晚上回来已经是月上梢头。

母亲凑在她身边叨念不休:“玉凝呀,你也不小了~”

玉凝一听这个话题就捂耳朵,她知道妈妈后面一定说:“你看,你的闺密Linda上个月当妈妈了,小露西也嫁了人,你自己不着急吗?女儿风华正茂时候就是初开的花,什么颜色都是娇艳可爱,再打了些就是那些边缘打皱的正艳的花,再好看也没了抢眼的魅力,再等到妈咪这个年龄,就是摆在路边如何精致的修理装点都没人去看了。”

玉凝赌气地起身,妈妈追了问:“玉凝,妈咪是为了你好,妈咪还把你往火坑里推不行?”

玉凝甩手任性地说:“天下的男人没剩什么好的了,嫁个老外妈咪不同意,说是二叔不许,嫁个国内的吧,你看看如今的男人,哪里还是男人了?电影里的都是嗲嗲的奶油小生,比女人还女人,细皮嫩肉的捏了嗓子说话,都和太监一样,惹得从上海到龙城的男人都学得油头粉面的娘娘腔。果然有一个半个还算是男人的,也都是名花有主了,还轮得到我吗?在国外读书误过了,也就没了,总不能随便找个人不管阿猫阿狗就嫁了不是?”

倪太太气恼地责怪着女儿:“你太过挑剔了,你挑人家,人家也要挑你不是。你看,你年纪不小了,又不懂国内的规矩,大户人家都是要个温柔贤惠的,你这个脾气嫁过去,别说女婿不依从,就是公公婆婆那里还少不了口舌。除非找个父母双亡的。”

“杨汉辰呀!”玉凝脱口而出,母亲神色大变,玉凝掩口咯咯地笑了:“只是人家有媳妇了,我总不至于贱卖到给人家做小。”

玉凝大步地向楼上走,发出蹬蹬的响声,母亲气得无奈,追了又问:“那辛查理呢?查理人不做,谦谦君子,温文尔雅的,又体贴,又包容,又受过教育。玉凝呀,你中了什么邪,这样好的男人打灯笼都找不到,你可看上杨家那个大少爷什么了?还总同她混到一处算什么?”

玉凝抿嘴一笑仰头看天左思右想状说:“也不知道喜欢他什么,就是吧。如果和辛查理在一起,就是嚼鸡肋索然无味,可有可无;杨汉辰吗,就是远远的看着,就觉得他是一碟可望不可即的美味。”

“玉凝!也不嫌丢脸!是一个姑娘该说出的话吗?”妈妈生气了,玉凝拔腿冲上楼,正和二弟尔杰撞个满怀。

“什么美味?没吃晚饭吗?”尔杰糊涂地问,玉凝咯咯地笑,母亲气得揉拳跺脚。

尔杰凑在玉凝的身后,随了她一路走一路奚落她说:“二姐,你也太过分了,这才是送上门的珍珠当石头了。这些天辛查理对你多殷勤呀,你偏去和那个冷面军阀纠缠不清的为了什么?我真不懂你,烧坏脑子了吧?”

玉凝提了裙子跳转身笑望了弟弟,奚落他说:“你这种花花大少哪里能懂我,今天lilly明天Alice,后天又不知道是谁了,就像狂蜂浪蝶一样,我才没兴趣。也不怪你,如今龙城上下多是你这样的男人了,自己当然觉得自己是凤凰,看了凤凰反觉得人家是乌鸦了。”

“哎,二姐,我哪里得罪你了?我不是为你了好吗?”尔杰嬉皮笑脸地随在玉凝身后同她逗趣,玉凝不理他径直地进了自己的房间。

“二姐,二姐你要是再挑来挑去的,怕是连辛查理这样的你都捞不到了,日后当个老姑婆吧!人家杨汉辰有媳妇,就是你看他好,他还未准看你好。”

“你怎么知道他不看好我?”玉凝反唇相讥,尔杰惊愕地看了他,一俯身一合掌大叫道:“二姐,难道你和杨汉辰暗度陈仓了?你该不会给杨汉辰去做小老婆吧?”

玉凝追了尔杰捶打他,愠怒地骂他讨厌,二人在屋里闹了一阵,华妈妈在一旁劝着:“二小姐,不要闹了,一头的汗,还像个大家闺秀吗?”

玉凝在房里弹钢琴,琴声悠扬在小楼里回**,金色的阳光透过窗幔洒在身上,一身白纱裙泛着阳光的异彩。

“二小姐,刚才查理先生来电话,说是晚上约小姐去大汉姆餐厅吃海鲜焗饭的约会取消了,他那里有个要紧的病人,一时走不开。听说是杨帅府的少夫人。真是作孽了,杨大帅才去,这少夫人就得了重病,听说竟然都吐血了,送去了查理先生的医院里急救呢。”

华妈妈通禀完发着议论,为杨家少夫人的病感到遗憾。

玉凝问了一句:“是娴如病了?”她忽然记起来那夜在杨家看到的瘦弱的娴如,苍白的脸色如纸没有人色,突然间病倒时那羸弱的样子,难道不是悲伤过度,是有了其它的病症?

玉凝停住了手指,起身离开钢琴,看看窗外说:“我去找辛查理吧,他忙,我去看望他好了。你们总催我要对他热情些,还不去给我准备点点心带给他?想他要是做打手术,就没个时间吃饭了。”

玉凝带了丫鬟碧琳随她同去,碧琳是个肤色黝黑的南洋女孩子,是二叔在香港的宅子里管家的小女儿,这回被二叔带来了龙城。碧琳不懂汉语,只会英文,随在玉凝身后不停地问东问西,总爱答一句:“是的,小姐!”

碧琳碗着篮子随了玉凝身后来到了医院,玉凝来到辛查理的诊室外时,门是紧闭的。

小巧身材的护士小雨看到玉凝热情的打招呼,低声说:“倪小姐请在会客室稍候吧,查理大夫和病人家属在谈手术。”

玉凝迟疑地在门口望望,轻轻推开门缝,听到里面的声音:“杨少帅,我说的是实话,医生的职责是治病救人,尊夫人得的病在贵国中医来讲是‘病入膏肓’,非针砭能治;在我们西医的角度来说,就是癌症,是乳腺癌,你是她的丈夫,你难道没有看到她**已经病变,已经肿瘤的痕迹外露了吗?”

“你也是中国人,你的某些用词太刺耳。我只想知道你如何拯救我太太的病症,挽救她的生命,不想听你说太多的。”杨汉辰的声音让玉凝心里一震。

娴如怎么了?娴如得了乳腺癌?

玉凝颤抖着唇难以置信,也恨杨汉辰太古板,什么时候还和辛查理计较,辛查理是德国籍华人,在大清他家就迁移去了德国,后来辗转美国读书,这些年家人才回国布道。怎么杨汉辰就苦苦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