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威这几日总躲在房间里尽量不出来,避免同大哥的对面。

临睡前,汉威按规矩去大哥房里晨昏定省的问安时,发现书房门口左右站了两个副官把门。

这种情况极少,汉威肯定是有什么紧急机密的军情,不然不会在家里处理机密的公务,而且重兵把守。

“谁在里面?”汉威顺口问,副官为难的表情,汉威知道他也不方便说,就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回答。转身刚要走,屋里大哥响亮的声音:“汉威吗?进来。”

门拉开了,赫然入目的坐了抹着泪的储姐夫和警察局的老罗、周警探及两个不认识的警察局的人。

“老罗,抓到的两个凶手,严加看守,仔细审问,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接近。”大哥汉辰吩咐着老罗。

一脸疑惑的汉威看看热泪滚滚的储姐夫,心想他怎么又来了。

储姐夫招呼汉威贴了自己坐下,拉了汉威的手哽咽说:“小弟呀,别怪姐夫,姐夫是太伤心了才对你说了那些绝情的话。你从生出来,姐夫就抱了你玩儿,就如姐夫自己的孩子一样。”

汉威也不再多计较,想姐夫也是痛定思痛的冷静下来,没有昔日对他的冷眼相向,可这一切汉威已经无所谓。

老罗对汉威解释说,其实杨司令早就怀疑“流民劫财而杀死储太太”的说法失实,但为了麻痹敌人,还是散风说处死了肇事的凶手。

周警探说,凶犯中计自投罗网了。布在储家庄园的侦探们夜里在角楼瞭望台远远发现了两个形迹可疑的人,那两个人趁了夜色往庄外河湾洼地摸去,遇到侦探赶去的盘查,居然持枪抵抗,还开枪打伤一个警探。

“是哪个方面的人?”汉威脑子里忽然闪过几个念头,“日本人、黑衣社、赤党。”

“这个还没问出来,正在加紧刑讯问话。但初步怀疑是日本人。”老罗说。

送走老罗他们,屋里就剩下杨家兄弟和储忠良。

储姐夫摸了泪,追悔莫及:“是我猜是日本人。龙官儿对我说可能是赤党,我反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小,那些穷鬼同我虽有瓜葛,可现在忙抗战,他们哪里有这个闲功夫;还有黑衣社,你们兄弟或同黑衣社那边有点过节,但说来说去毕竟是自己这边的人,同朝称臣,就是黑衣社同龙城杨家再有过节,也要忌惮一二。况且寻仇也不会找到我储家,直接去找你们兄弟好了。所以我觉得是日本人的可能性最大。说来也是因果报应,我前些年一直同日本人暗中做大烟军火买卖,自从去年两边打起来,我就借机狠狠算计了那伙日本商人一大笔,让他们赔得能当掉裤子。那些人是做军火的,所以我想,最近日本军队就要兵临城下,是不是他们借机来报复~~”储姐夫分析着各种可能性,“不管怎么说,如果是有人暗中打定了主意去害你大姐,就是小弟这回送了你姐姐平安到家,怕我储家也是在劫难逃。只可惜为什么我做的孽不让我来背,连累了娟儿她娘。”

汉威想想姐夫的推理倒也还有些道理,但抓了的那两个嫌疑人做了案为什么不逃跑,还要跑回来自投罗网的送死。汉威暗想,最近的事情还真是千头万绪了,如果是日本人,他们杀大姐一个女流做什么?如果是黑衣社,那动机呢?就是何先生近来同大哥颇有争端,也不至于用这么卑劣的手段去杀一个女流来敲山震虎。那赤党呢?赤党现在同这边联合抗日,就是有意打压大哥那也要等了驱逐日寇后坐分江山的时候。汉威越来越觉得掉到云雾山中。

汉威不由得想到了梅姑,那个神秘的梅姑到底是个什么人物,是不是该提醒大哥注意这个人呢?

夜晚,汉威灭了灯,却夜不成寐,浑身酸痛怕是又烧起来了。

他起身做在窗台上对了夜色发呆,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停到了门前,是大哥。

门把手的声音,汉威心头一震,门是反锁了的。沉静片刻,那脚步声在门外踱了一阵,慢慢的远去。

犯人审问出的结果反是令汉威吃惊,抓到的两个人即不是日本杀手也不是赤党奸细,说他们是黑衣社也有些牵强。

犯人供认不讳,说他们是王衷司令从黑衣社借来的特务,是奉王衷司令的命令在龙城军区观察杨司令同共党及亲日派黄主席的私下来往,并如实将龙城的动静反应给王司令。两名特务承认说是储太太的死,纯粹是一场误会弄巧成拙了。

他们原本是黑衣社云西路主任的编制,是王衷司令在两月前为了这次特别行动特地从云主任那里借了他们派来龙城。

事发之日,他们不过是得到消息,说是杨司令晚上要到储家庄园同黄主席派来的人有秘密约会,所以二人隐藏了在庄外勘察。

入夜时分,他们隐藏在门边阴暗角落终于看到一辆车驶来,远远发现了一名肥硕的妇人独自向这边摇摆走来,远处还停了辆轿车。

二人中的一个人暴露了行踪,引起了储太太的怀疑,情急之下,隐藏在吊桥下暗处的一人抓了储太太的脚腕拉下河床被大石误伤了后脑而亡,所以他们就顺了河道把尸体拖运走,抛弃到河滩。因为行动失手,惊慌中想隐瞒这个事情,本想去藏尸,却赶上部队赶来,就仓皇逃窜了。后来才听说死者是杨司令的姐姐,吓得魂飞魄散又怕事情闹大会被王衷司令处死,就情急下花了钱雇用了两个替死鬼去抵命。他们并不知道打死的是储太太,也没想到储太太会夜半独自回家。由于他们神神秘秘的举动被房东太太怀疑,在警察局的重金悬赏下,房东太太就把这可疑的二人供了出来。

汉威起初听得不信,居然这么多的巧合,还牵扯进新战区的顶头上司王衷司令,如果这两个凶手的招供属实,那就证明王衷司令从心里就对汉辰大哥和龙城杨家军大有戒心。这种不信任令人心寒,更何况不知道这不信任是来自王衷的本意还是有人的授意。但铁证如山,从两个凶手画押的供状,搜出来的同黑衣社和王衷司令通讯的电台,他们的证件等等资料,都能证实这两个凶手没撒谎。

得知真相,汉威宁愿相信大姐的死是由于他玩忽职守的疏忽,招致被两个无名小贼误打误撞的误杀,这总比知道大姐是被自己人“误杀”的事实容易接受,更何况接受这个结局后还要接受更血淋淋的现实。何长官和大哥,亦敌亦友的较量,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无奈。

得知储太太死因真相后,张继组连夜飞来了龙城。

汉辰冷静的听了张继组讲明的来意。

“老头子真是不知道这个事情,纯粹是王衷任意胡为。伙计你是知道王衷这个人,糊涂蛋一个,人云亦云,打起仗溜逃的功夫一流,脚下抹了油一般,真本事没有半分。你何苦跟他一个混蛋计较。再说,老头子听说这事后大为光火,已经下令重重处分王衷,电话里当了很多人就把他骂得狗血喷头,命他把私设到各地的黑衣社特务撤走。你看,也是场意外,虽然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毕竟大敌当前,伙计你可要冷静,不要因小失大。”张继组滔滔不绝的陈述他路上准备好的一套说辞,忽然发现说错话,忙解释说:“当然,我不是说令姐的意外是小事,只是比起抗日大局,毕竟~”

“明瀚,王衷克扣你龙城扩军部队的粮饷的事,老头子也因为这次的事查出,说这就补给你;还有,你有什么困难,只管对他提,他说会尽量满足。”

见杨汉辰笑吟吟的轻蔑的看着他,张继组一阵难堪,说:“明瀚,你是知道老头子,他平日对你的才华一直是赏识爱惜。子卿出事后,他对你更是费尽心思拉拢,对你们兄弟可是仁至义尽。不管怎么说,他还是个有情谊的人,虽然你们间发生了种种不快,但都是小事。他做什么还不是顾及你的感受,就象听说王衷和你的事,立刻让我马不停蹄的赶来,你看~”

杨汉辰笑笑,笑得那么无奈凄凉:“伙计,你我兄弟朋友一场,我杨汉辰不难为你。首先我杨汉辰不是胡子卿,也不会相逢一笑抿恩仇。再有,烦你帮我把这个东西交还给何长官。”

汉辰打开抽屉,一个信封里倒出两粒子弹头,张继组不知所措的惊愕了看着他。

“别急,只是物归原主。”杨汉辰说:“一粒是那年在澹溪,我小弟为了护驾中弹,从腿里取出的弹头;另一粒,是几天前,我小弟中了冷枪,从身体里取出的。我相信何长官见了子弹就明白汉辰的意思。近来家事愁绪万千,恕汉辰不奉陪了,继组兄一路好走。”

又对门外喊:“胡伯,吩咐小爷来代我送客。”

汉威送张继组来到楼下,走过浓荫掩遮的碎石小路,张继组停住步:“威儿小弟,张大哥知道为了令姐的去世,小弟你受了很多委屈。可现在只有你能去劝劝你大哥,伤心难过是人之常情,可别意气用事上错贼船。”

汉威心中困惑,但仍平和的望了张继组说:“现在不是同我大哥讲道理的恰当时机。最近发生的事头绪太乱,大家都需要些时间静下心梳理思绪。但不管谁是谁非,承受生离死别之痛的是我大哥,这是事实。”汉威话中有话的含笑审视着张继组:“等过些时候我再试了劝劝他。”

汉威近来的改变令张继组事隔三日刮目相待,眼前的汉威怕不再是那个清纯可爱的威儿小弟。

张继组专注的听汉威接了讲:“首先,家姐忽然辞世,这个姐姐是我大哥一母同胞的唯一亲人;其次,误杀家姐就算是王衷的个人行为,何长官总有失察和用人不殊之过;第三,王衷是打了何长官的旗帜行事,我大哥能效力于他的麾下也是念在他是何长官钦点的主将。试问,日前禹州一役,王衷强行调用了我龙城两个旅的兵力深入险境。他明知中央军节节败退,却对上谎报战功,对内陷害我龙城军队于错假军情下误入敌人包围,全军覆没~”汉威说到此沉默不语,调整了情绪刚要再开口,张继组忙解释说:“这个我听说了,总座也是才知道,电话中训斥了王衷。”

“呵呵~~训斥?那我龙城千万子弟将士的冤魂又该去训斥谁,还是甘心命薄呢?依我大哥的心机,何尝事先看不穿家门附近的战局,明知是死地,还送了自己人去送死,若不是因为军令难违,难道只是给他王衷面子?”汉威一袭府绸长衫,衣摆在风中微摆,话语如人一样沉重稳重。“事发之后,上面非但没有慰籍,反下令龙城方面直接取消番号。”

张继组忙遮掩说:“这个,确实是王衷无礼,也是何长官用人有所失算。”

“何长官从没有失算,何长官很明白。”听了汉威一句冷漠的定语,张继组冷汗暗生。

又见汉威顺手折了一节竹枝在手中轻弄把玩,慢条斯理的点播说:“龙城这个地方,只是何长官在抗战棋局中不得已的一步丢车保帅的落子,他根本就不想把主力消耗在这个战区以免战线过长,所以才派了王衷这个狗肉将军来守这必丢的城池。战争要顾全大局,说到底我们做军人的都明白,只是这步棋下得并不高明。明明落子者心中目的明确,对策成竹在胸,却要怕周围观棋者的议论而故意要声东击西的遮盖掩饰弄出这许多节外生枝的招数和废子。遮掩不利反坏了自己的布局,还招惹旁观着的诋损不屑,呵呵。”

张继组没想到这番话从汉威一个年纪轻轻的后辈嘴里说出,侧目相看之余也心生惊讶,杨汉威远不象他臆测的简单。

张继组迫不及待的分辩:“一个巴掌拍不响,这话曾是你师父教训你大哥的,也不全怪总座和王衷对他生疑。他私下去跟赤党来往,那个黄英,你不会不认识吧?”

汉威是头次听说黄英是赤党,心里想这潭浑水看来又要多翻污浊,不知道还要有多少人来浑水摸鱼了。

汉威看了张继组意味深长的笑笑,“那小弟就明人不说暗话了,黄英其人,汉威当然认识。也感谢张大哥的好意,给嫂嫂看那些得来不易的照片。只可惜家兄欠缺了嫂嫂那妇人为情所困的稚昏,不会相信这些照片真是无意间得来,怕黑衣社也其中费不少心思功夫去跟踪家兄的行踪吧。”

张继组没想到汉威的话说得如此直白,愣愣半晌同汉威对视无话可答。

话到这个地步,张继组也不得不吐露真言以示真诚的说:“黄英的事情,纯粹是云老西的误打误撞,他无意~~啊~~不不,有可能他就是一直同令兄有过节,发现了黄英这个令兄昔日的青梅竹马,还是赤党的一个头目。老头子不置可否的任由云老西去彻查也好,我将照片示于你嫂子勘测这黄英是叙旧还是另有图谋也好,也是为了查明此事,还令兄一个清白。况且现在两党联手抗日,又能如何?”

“如今嫂嫂也决心远离家兄飞渡重洋而去,不知道这是否是令何长官满意的结果呢,还是令他失望了。家兄今日真可谓众叛亲离、家破人亡、妻子远离,又多出我这个家门逆子的兄弟,怕一切的不幸他都占全了,而他从今也一身了无牵挂了。”汉威的笑有这几分诡异,“人无牵挂就无所顾忌,相信这点道理谁都明白。”

精密的点评有些是张继组始料未及的。

“汉威如果没猜错,家兄近日不过是困惑于没能看出这几步棋的路数。一盘棋落子过半,居然没看出落子者的棋路,也不知是此翁棋路高深莫测,还是原本就是个蠢才,被我等高估了。”

汉威看着一眼愣愣不语的张继组,拍了拍他的肩头宽慰说:“小弟的话不过是站在局外人的立场上点评了给张大哥一人听的,如果是作为杨家子弟说这话,汉威就太混蛋了。”

张继组没想到被汉威几句话抢白得冷汗直流。汉威又说:“张大哥不必在乎汉威的话,姑枉听之吧,我们兄弟自出了我大姐的事,几乎没机会对面讲过完整话。汉威这番话,不过是汉威自己的领会。”

“汉威弟,我没别的意思,我同你大哥,张扬两家也是世交。当前大局为重,只盼你哥他别一时冲动做了糊涂事。”

“怎么糊涂,就是跟了黄英去投了共党,也是在抗日。”

“可他总不能伙同了黄主席去暗中勾结日本人呀。”

汉威诧异的凝视张继组一本正经的神色,随即笑了说:“这个张大哥多虑了,你还不知道我哥,他远没胡子卿的西化头脑去理解什么主义和理想。他满脑子的仁义道德、宁折不弯的性子,连我练点赵字都要挨骂,这你是知道的。就算老头子如何不仁,在家兄心中怕也是栖错了枝儿,真要让他去良禽择木,怕他还真有口无心。所以,最荒唐的结果不过是我大哥撂挑子出国了事,若说勾结日本就为报复何长官,那就太《聊斋》、《山海经》了。”

“张大爷,等一等。”胡伯匆匆的追了上来,气喘吁吁的问:“我家大爷让问,说是顾师母有意同你回去去见见顾师父,看你方便多带上两个人么?”

张继组沉吟了看看汉威,汉威也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有些惊讶。

顾师母说,是梅姑这丫头提醒说,玉凝和威儿就要出国,师母是定不愿离开故土的。本来就打算待汉威走后离开龙城去同顾师父团聚,既然今天张继组有飞机,梅姑就提议现在启程。

汉威看了低头不语的梅姑,仍是在猜疑她此举的目的。

张继组询问了汉辰的意思,就一口答应了。

罗嫂依依不舍的帮顾师母和梅姑收拾行装,匆忙的离去也没什么礼物可准备,太太也不在家。胡伯就从家里寻了些现成的特产给师母祖孙二人带上。

师母拉过汉辰汉威兄弟的手握在一处激动的说:“走了的人回不来,活着的就要知道惜福。明白吗?”

先转向汉辰说:“龙官儿,小夫人去得早,你兄弟是你辛苦带大的。乖儿他再犯了什么错,也是你筋骨相连的弟弟,你做哥哥的要多包容。这几天看了你们兄弟冷冷的样子,师娘心酸。”

师娘啜泣了忍忍泪又转向汉威:“乖儿,师娘知道你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你哥哥从小到大吃的苦比你多,年纪轻轻就挑起这么大一摊家业真是为难他,师娘这些年看在眼里都为他抱屈。你哥哥对你再严厉,他还是疼爱你的,你不能怪他,知道吗?比起他昔日在你爹爹和师父面前熬的打受得苦,你这点罪真是微不足道。”师母疼惜的拂弄着汉威纯净清秀的面颊,哄劝孩子般叮嘱说:“多听话,别惹事。乖孩子~”师娘枯皱的手紧紧拉过汉威的手轻轻拍着,依依不舍。

“小叔叔,”梅姑喊了声汉威:“小叔叔,这个送给你。”

梅姑拉开汉威的手,将一块儿晶莹剔透泛着艳红颜色的石头小心翼翼放在汉威手心里:“这是我家乡的雨花石,是我哥哥生前捡给我的,我一直贴身带在衣兜里,逃难的时候就剩了三块了。这块儿留给你,出国了也不要忘记梅姑。”

说着噙了泪又将手里的另外一块儿雨花石在汉威眼前晃晃说:“这块儿石头帮我送给大姑姑家的香儿哥哥,我答应过他,日后要是回了西京,一定去雨花台帮他寻几块儿雨花石。可我就要离开龙城,还不知道将来能不能再见到香儿哥哥。”梅姑说了伤感的抽噎说:“怕再寻来的雨花石,里面肯定都是西京同胞的血了。”

一句话说得众人心中凄然,汉威接过梅姑递到他手里的雨花石,心中奇怪,梅姑怎么认识二月娇的。

“香儿这孩子,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凤妮子在世的时候,带他和我们去庙里烧过几次香。”师母说:“日本鬼子侵略东三省,他父母都死了。如今咱们还能团聚一堂的,就该惜福了。”

汉辰匆忙的去书房提笔给师父写信,汉威陪了张继组在楼下等候。

“小叔叔,有想起个事告诉你,你别骂我。”梅姑讪讪的如个做错事的孩子,拉了汉威到一边。

“是香儿哥哥在大姑姑出事那天下午曾给你打过电话,是我接到的。我答应他要上楼去叫你听电话,却被大姑姑过来听了就抢接了电话。后来不知道她们说了些什么,大姑姑的脸色就越来越难看,都气得变青了,凶巴巴的把电话挂了,吓得我心都噗噗跳。大姑姑还不许我告诉你,香儿哥哥来过电话的事。”梅姑说了又问:“小叔叔,是不是大姑姑不喜欢香儿哥哥,可是梅姑很喜欢香儿哥哥,他长得真美。”

“小叔叔记得了,帮你把雨花石交到你香儿哥哥手里。”汉威承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