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衿。”

身后人咬牙切齿的声音听得顾时衿仿佛下一秒要死在当场。

“你敢往前去一步试试。”她刚准备跑一步,阴森可怖的怒火席卷她的周围。

索性,傅流年三两步跑过来,男人风衣包裹住她半个侧边,一只手扶住她的腰际迅速托起,摇摇欲坠的身子这才站着。

他定定地站在她身侧,微拧着眉:“抱歉,我来迟了,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说客气疏离也不算,因为在场的三个人都知道她是他嫂子。

可是要说什么心思没有,他跑过来的时间和下意识的动作实在算不上清白。

看他俩同时出现就碍眼得很,傅裕琛抿着薄唇,下颌线绷成一条线,如果有人离得近,甚至可以看到他额头突突地跳。

“顾时衿,滚过来。”

他们俩站得实在是太近了。

又是对她的命令,跟他的这些时日里顾时衿听了太多,往他那踏一步是无尽的悬崖,只有回头她才有自由。

她摇头,语气并没有刚刚上头时的激动,软了下来:“傅裕琛,我是个人。”

所以,不会滚。

扯着傅流年衣角的一端,语气软话却很硬:“他送我去医院就行,您忙您的吧。”

傅裕琛被气昏了头,指着一旁默不作声的男人:“人家是有女朋友的你往上贴,他女朋友知道你指名道姓要他送你去精神病院?”

养尊处优惯了,他说话从来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顾时衿已然被他的话说得脸色难看极了,可是他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傅流年听到精神病是有些震惊的,他朝着傅裕琛道:“是我自愿送阿衿回去……”

他的阿衿脱口而出,拳头毫不犹疑地砸到他的脸上,血瞬间就顺着嘴唇往外流,脚步不稳地朝着顾时衿身上倒去。

顾时衿被突发状况吓到,双手下意识地就想去扶住他,谁料,傅裕琛把人拽到自己身边:“顾时衿,他就是一个破烂货。”

她眼睁睁地望着傅流年在自己面前踉跄好几步,扶住后视镜才得以稳住身形,那狼狈的十几秒里,她整个人都紧绷着。

他向她投来没事的眼神,甚至牵动嘴角对她报以安抚性的微笑。

好似他还是那个风度翩翩,温柔体贴的傅流年。

顾时衿再转头对上傅裕琛似笑非笑的黑眸,他好像很喜欢看别人出丑,不堪……

“怎么?心疼?”他恶意地对她挑了挑眉:“就算心疼也轮不到你吧。”

怒火在胸腔中燃烧,手比脑子快一步,她举起手的同时,傅裕琛就紧握住她的手,表情微显戾气:“想打我?学点好的?”

他嫌弃地将她的手甩开,恨不得拿纸巾消毒的地步。

真可惜,她没有像所有电视剧桥段里那样,一巴掌打在面前男人的脸上,心里窝着火。

顾时衿觉得自己再不说出来就要死了:“我和他不是你说的那种关系,不用明里暗里地讽刺我,我们是正常朋友,不是所有人都像你有丰富的人际关系和感情经历。”

“正常朋友?”

傅裕琛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讽刺意味十足。

“你们俩?”

他倒是不知道他们俩怎么会成正常朋友。

傅流年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随便地擦去血迹,再度强调他们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可能连朋友都算不上。

但是傅裕琛是谁。

出生就是高贵的少爷,一路顺风顺水成了唯一继承人。

在家里,所有人捧着,在外面,所有人舔着。

他想要的东西斗转千回也要落入他的手中,即使是不要的东西也只能进垃圾桶。

怎么可能也被别人惦记上。

更何况是人。

他愿意相信就相信,不愿意相信都是狡辩。

就比如现在,他看着傅流年走过来不屑于动一下,他知道他不敢还手。

“清醒点,她是你嫂子。”

能捅到别人的心就很舒服,傅裕琛是这样以为的。

傅流年过来拎着顾时衿衣角的一部分,语气好似无比的脆弱:“阿衿,我有点不舒服了,我们先去医院再送你回去行不行?”

“啊?”顾时衿忙用另一只手去搀扶他,“哪里不舒服,太严重的话直接打120吧。”

被扶住的傅流年微微向她身上倾斜,连带着傅裕琛都感觉到肩膀上有四分之一个人。

只听他虚弱地摆手:“不用,阿衿你会开车吗?不会的话那就打车吧。”

“我会的,你真的不用现在叫救护车吗?”他给她的感觉是,这一拳是打在了脑子上,下一秒就要挂掉。

正当顾时衿要把人往车上带时,傅裕琛还是不放手,很不爽地提醒她:“顾时衿,他是我爸在外面养的私生子。”

“所以呢?”顾时衿突然冲他吼出声,小脸上是从所未有的对他的指责。

她盯着傅裕琛,目光中没有丝毫的退缩,碎在眼里的钻像打了光一样:“人命关天的时候你说这个有什么意思,不是人人都像你傅总您投了个好胎,麻烦您高抬贵手,放我们这些,小蚂蚁一条活路。”

他一时难以置信从她的表情里读出对自己的讨厌。

他面色微变,但随即又恢复了冷硬:“你是他什么人,你们这样出现在医院只会丢我的脸。”

是,他一直在乎的只有顾明珠还有傅家。

她不过和他在外面的弟弟一样,都是令傅家蒙羞的东西。

听得多了,想得清楚,除了心底那不值一提的蚊子痛,影响不了她分毫。

她完全懂他话里的意思,使劲要把自己的胳膊从他手里抽出来。

“那我们离婚好了。”

如果什么都令他脸上无光的话。

她认为自己的提议是对的。

“我说了顾时衿你没资格提离婚,由我开始由我结束,你要记住你是乙方。”他一寸一寸冷下来的脸色让顾时衿感到窒息,“是他给你的自信提出离婚吗?我现在就废了他,好吗?”

到这地步,他居然还幽默地询问她的意见。

累,实在是累极了。

一边是活着一边是外婆,坠着她,拉拉伸伸,她的脚下是河。

“傅裕琛,我们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