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不可分兵!那北戎如此姿态,已是准备全面开战,如今却才出三万大军, 说不定正是打的那调虎离山的主意!与其让刘渊分兵,分散鼎德城的兵力, 不如让水师顶住,对三万骑兵进行拦截!然后速派禁军支援!”

林相虽然不怎么懂打仗,史书兵书却是读过的, 从大局出发, 坚决反对分兵。

另外一些大臣,却是深深恐惧于北戎骑兵的威力,不顾上下尊卑驳斥道:

“陛下, 鼎德离宣德两百里, 京城离宣德七百里, 安有舍近求远的道理!”

“是啊,陛下, 水师承平已久, 人数又少,如何挡得住悍勇骑兵!若放任北戎骑兵东渡清河,其后便是一马平川,我军在平原地带对上骑兵毫无优势, 甚至可能让骑兵一路杀到京城脚下!为防套河之耻重现,必须将骑兵阻隔于清河以西!”

套河之耻, 指的便是将套河平原几郡割让于北戎的那一次战争。

当时, 北戎尚未以金昌高地为界分裂成两部分。

十万北戎大军一路南下, 势不可挡, 直接杀到京城, 二十万禁军对上十万北戎骑兵,被打得丢盔弃甲,当时的皇帝无法,只得答应对方的条件,将套河几郡割让出去,这才令北戎退了兵。

想起那一次令大启蒙羞的战争,嘉佑帝眼中闪过坚决。

他在位期间,虽然被抢走一个郡,还有一个郡开通了边贸,却不算主动割让。这样的耻辱,绝不能在他手中重演。

“众卿说得有理,由天沙城打开的这一道口子必须补上,否则后患无穷。”

嘉佑帝旗帜鲜明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然而林德康那个老匹夫,丝毫不肯给他面子:

“陛下三思啊!中原大地,粮仓税负占天下之七八,不容有失!若不分兵,只清河以东醴河平原可能有损,若分兵,鼎德城破,则西部秦川平原亦将陷入敌手!”

嘉佑帝眼中闪过一抹不悦。

照他这么说,好像包括他这个皇帝在内主张分兵的人,都特别不顾大局贪生怕死。

偏偏还有一些大臣极为赞同,觉得禁军足以抵挡三万北戎骑兵,不能在此时分兵,让鼎德城增加被攻破的风险。

但说到底,还是主张分兵的占了多数。

而且,醴河平原的百姓们,也会支持他的选择。

在心中盘算着利弊得失,嘉佑帝一锤定音:

“好了,不必再争!着刘渊率五万大军于宣德阻拦北戎骑兵!十万禁军立刻轻装上阵,急行军奔赴宣德,沿路各郡县为其调集军粮,若沿途官员执行不力,延误军需,斩立决!”

分兵的风险,自然是不得不防的。

但三万北戎骑兵,也绝不能渡过清河。

他们必须封住这道口子,收回失地,不然便会让越来越多的北戎骑兵顺着这条路线直奔京城而来。

如此,便十分考验刘渊的作战能力。

但其作为当朝名将,朝廷对于他的军队也是鼎力支持,钱粮兵马武器,什么都没短缺过,此时他必须顶住所有压力。

一道道旨意全数以五百里加急的速度传递到了各地。

*

此时的鼎德城也是枕戈待旦,探子出去了一波又一波,从将领到士兵,都全神贯注地防备着随时可能来袭的北戎大军。

接到圣旨,军中从上到下的将领们脸色都不好看。

有那脾气直的,当着使者的面便嚷嚷出声了:

“什么叫\"勿使鼎德与宣德两地关隘有失\"!咱们总共就十万兵马,北戎派到宣德一线是三万,咱们鼎德城北边至少部署了七万!咱们就算是神仙,也没办法同时对付那么多北戎大军啊!”

“将军,不可分兵啊!”

刘渊同样神色凝重。

他接到的就是个烫手山芋。

皇帝那旨意的意思,守住了是本分,才对得起他国之栋梁的赞誉,守不住便是他的过失。

总之,话说到那个份上,没有什么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皇帝的态度很强硬,他必须出兵。

好在京城方面也会派禁军阻挡,他两地分兵的时间只需要持续十来天,只要这期间守住了鼎德城,便算是完成任务了。

而他作为镇北大将军,还可以调度整个北方防线的三十万兵马。

虽然其余那二十万,吃空饷的很多,还不怎么中用,但总归是能抵挡一下的。

据目前探子的情报,敌军主要集中在鼎德北部,那么分一些其他地方的守军来支援鼎德,还是能替鼎德分担一部分压力的。

于是,离鼎德东西两边最近的三个重镇,各派出一万兵马支撑鼎德,刘渊命令儿子刘瑾守城,自己则亲率五万大军星夜奔赴,支援宣德。

*

鼎德,宣德两线战况胶着,谁也没想到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会突然有一万骑兵闪电般地朝燎原而来。

几乎是一夜起来,一万骑兵便兵临城下了。

“将军,大事不好了!北戎骑兵已经打到燎原城下了!”亲兵慌忙来向袁晨升禀报。

听到北戎骑兵几个字,袁晨升的睡意顿时不翼而飞,他蹭地一下从**坐起来:

“来了多少人?”

亲兵道:

“底下人马密密麻麻,怕是有上万!”

“上万?!”

刚下床的袁晨升脚下一软。

“拿铠甲来,我去城楼上看看!”

披上铁甲戴上头盔,袁晨升把自己防护得严严实实,爬上了城楼。

这探头一看,更是吓得肝颤。

真的是一万骑兵!

袁晨升守城三年,从未与这么多北戎骑兵真正交锋,因为每次燎原被袭扰,来的骑兵都不超过一千。

他让人在城墙上投石,射箭,那些骑兵见无法攻破城,便打马走了。

他也从未想过出城迎敌,因为来之前便听家里长辈教导过了,决不可好大喜功出城迎敌。

无数个边军将领的前车之鉴。

有城墙护着,北戎骑兵未必攻得破城池,可一旦出城,孱弱的中原步兵对上悍勇的草原骑兵——

马匹的冲击力会使得士兵们很快被冲散阵型,接下来便是单方面屠杀。

到时候便会陷入两难的境地,若是开城门让迎敌的兵退回城中,北戎骑兵速度更快,会跟着进城,结果与城破无异。

若不开城门,便只能牺牲所以出城迎敌的兵力。

总之,中原兵与草原骑兵进行野战,那就是找死。

袁晨升定了定神,决定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管底下的北戎人如何叫骂,都坚决龟缩不出,绝不迎战。

可他万万没想到,一天之后,北戎骑兵运来了攻城工具。

同时赶来的还有大量攻城的步兵。

那位北戎将领派那个会说中原话的奴隶继续上前喊话:

“速开城门投降!我戎族将善待降将!否则,一律杀无赦!”

投降?

除非袁晨升不想让京城的家人们活命了。

“呸!我袁家绝无降将!北戎蛮子,你们但凡敢上来,爷爷的长刀便剁了你们的狗头!”

袁晨升气势十足地叫骂道。

然后号召城中士兵:

“将士们,为了你们城中的家人,绝不能使一个北戎蛮子爬上城墙!”

“是!”

以将军亲兵为首的率先齐声相应。

而其他的中兵下兵,哪怕心中害怕,也都在上官们的呵斥下,握紧武器走向了自己的防守岗位。

无论如何,他们不能让北戎兵进城,城里有他们的家人!

*

袁晨升眼看着是真的要开打,连忙又叫人去城中发动百姓到城墙上来帮忙。

北戎凶悍,多些人手,哪怕是抬一下伤兵,帮忙搬下石头,浸一下火油,那也是极好的。

听说北戎围城,城中居民们哪怕饥肠辘辘,也纷纷赶赴外城,在守军地组织下帮起忙来。

投石机,床弩,□□手等,通通已经准备好。

双方将领一声令下,一场攻防战便开始了。

但大家很快就发现情势不妙。

因为这一次,北戎兵的攻城器械投射距离明显变长了。

首先上来的是床弩。

城墙上的投石机也做好了准备,只等他们的床弩车一过来,便用巨石给他砸个稀烂。

然而,这一次他们根本没走到投石机的攻击范围,便开始了射击。

可怕的是,他们的床弩射击距离变长了,第一波射击下来,便有好几个守城士兵被床弩射了个对穿,直接栽下了城楼。

袁晨升看着飞射而来的床弩,吓得整个人都慌了神,在与一支床弩擦肩而过后,他果断吩咐副将:

“你在城墙上指挥,本将军去城中看看!”

在床弩的掩护下,北戎大军的一排排投石机被推到了最前头。

这一次,投石机的投射距离也同样变长了。

巨石一个个被抛上来,城墙上不少士兵被砸到,甚至连城楼下帮忙的百姓与士兵也不能幸免,一时间惨叫不断,防卫顿时出现空缺。

副将赶紧指挥着候补者替上。

趁着他们补防的空缺,北戎步兵推着云梯车英勇无畏地往前跑来。

虽然他们在投石机的攻击范围内,不少人被砸死,云梯车也被砸烂,但依然有一些云梯车的梯子搭在了城墙上。

北戎兵迅速地往上攀登。

燎原守军自然不能让他们得逞,扔石头下去砸,浇滚烫的开水,射火箭,各种手段使出,才勉强打退了第一波云梯进攻。

但形势非常不乐观。

北戎的投石机与床弩不知道得哪方高人指点,进行了改进,不断吞噬着守军的有生力量。

而因为准备不足,城内的石头,火箭,都渐渐被消耗殆尽,他们将很快失去远程攻击武器。

近身肉搏,这城就不一定守得住了。

看着不断被抬下来的伤兵,以及消耗殆尽的投石,袁晨升双腿发软。

真的等到城破,以北戎的残暴,他这个守城将领,必然会被虐杀祭旗。到时候,哪怕是投降的机会也不会有了。

大启最近这些年来,已经有十几个守城将领死于北戎刀下。

想到那些被扒皮抽筋的可怕刑罚,他心中无比恐惧,逐渐生出了逃跑的念头。

“嘭——”

厚重的城门传来被撞击的闷响。

是攻城车!

哪怕攻城车短时间内根本砸不开城门,必须通过控制阀才能打开数万斤重的城门。

但攻城车已经到了城楼下并开始攻击,这说明投石与火箭都用完了!

果然,城楼上响起了刀兵相接的砍杀声。

北戎兵的单体杀伤力极强,一个能顶两三个中原兵。只要有一个抢占到打开城门的闸门,放了北戎主力骑兵进城,便全完了。

袁晨升觉得,与其耗尽所有战斗到最后时刻,不如自己带着上兵们先撤。

这绝不是他怕死,而是为了保存有生力量!

下定决心,他便赶紧部署,带着能撤走的一千上兵,骑马就往南边的城门跑。

一开始,上兵们还不知道守将的意图,让跑就跟着跑,但看到近在咫尺的南边城门,大家终于觉得不对劲了。

“将军,不能撤啊,咱们若撤了,一旦城破,城中百姓便再无生路!”

上兵们虽然平时会执行长官的命令,打压其他士兵,但他们也是人,有最基本的良知。

正因为是上兵,待遇不错,他们大多都在此地成了家,很多人的家眷在城内,甚至还有自发到战场上帮忙的,他们如何肯跟着跑。

袁晨升拔出佩刀,威慑道:

“你们难道要违抗军令吗?”

说着,竟是要杀鸡儆猴。

但上兵们为了家人,此时也有了反抗的勇气。

一个队长拔出了刀,以示对抗,他掷地有声地喊道:

“若军令是弃城逃跑,抛下我们的家人,那我们宁可违抗军令!”

其余人满腔激愤,也跟着拔出刀来,和声道:

“宁可违抗军令!”

面对众多上兵明晃晃的刀尖,袁晨升胆怯了。

“好!很好!你们要送死便去!”

说着,便调转马头,往城门跑去。只有少数一些上兵跟着他一起跑了,其余的都打算留下来守城。

刚才那个率先拔刀的队长振臂一呼:

“弟兄们,回去支援,绝不让北戎蛮子破城!”

“绝不让北戎蛮子破城!”

其余人也跟着喊道。

然后一行人迅速朝城门跑去。

城楼上站得高看得远,原本已经有守城的士兵发现上兵与守将往城南大门跑去。

一时间顿时军心大乱,好些人因为分神被爬上城墙的北戎兵斩于刀下,连副将都慌张地往城南张望。

好在其中还是有些头脑清醒的人,一个守城的都头大喝一声:

“他们跑了,难道咱们就不守城了?不管城中的家人了?”

“给我杀,杀一个够本两个就是赚的!只要守住城门,咱们的家人就是安全的!”

这话让士兵们重新振作起来,不再管逃走的将领,发疯了一般朝着爬上来的北戎士兵砍杀。

没多久,被带走的上兵们回归,顿时军心大振。

他们杀退了又一次的进攻,守住了城楼。

只是,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北戎的步兵们回撤,投石机再次运作。

一块又一块的巨石落在城楼上,来不及躲开的士兵们顿时当场毙命。

投石车的进攻如此密集,让人在城楼上根本待不下去,就连楼下也有不少士兵被砸到。

而他们却没有了任何远程反击手段。

燎原守军赶紧往城楼下撤,但他们一撤,攻城云梯便又搭了上来,守在城墙下的北戎士兵迅速地顺着梯子爬上城楼,直奔楼下的城门控制阀而去。

一番拼杀间,城门控制阀险些失守。

守军们不得不冒着被砸死再次死守城楼。

看着城楼下再次准备投装的投石机,众人满心绝望。

撤下去,北戎立刻会让步兵再次进攻,一旦城门失守,便一切皆休。可待在城楼上也会被砸死。

怎么都是一个死!

难道燎原数万军民,注定要死在北戎蛮子的屠刀之下吗?

正在此时,有人突然看到远处飘来几杆姜黄色的旗帜。

旗帜之下,约有两三千兵马,正朝着城门的方向全速靠近。

“你们看,那是什么!”

城下的北戎骑兵也注意到了这异常,其将领巴根立刻命轻骑前去查看。

轻骑很快来回禀:

“禀将军,看样子是大启的步兵,约有三千人,还有两三百骑兵。”

听到这话,巴根顿时不屑极了:

“区区三千人,算个狗屁!令后军防备,等破了燎原城再收拾他们不迟!”

虽说行军打仗最忌讳被前后夹击,但区区两三千兵马,面对一万北戎骑兵和三千北戎步兵,实在不够看。

尤其在这旷野之上,哪怕是硬冲,也能冲破他们的包围甚至实现反杀。

然而,他很快知道自己这次错得离谱。

*

这支大启的官军,自然是李洵的军队无疑。

这一次,他只留下了五百护卫营守城,其余全带出来了。

得到北戎与边境开战的消息,他便立刻集结军队,往肃城与樊城的边界处集结。从边界绕道,这才得以从北戎后方进行包抄。

一路上带着步兵,运着震天雷投石机,紧赶慢赶,花了三天时间这才赶到了目的地。

幸好来得不算迟。

不过,看起来北戎军队也已经攻城有一段时间了。趁着他们的注意力还在燎原城池上,李洵二话不说,命令盾手全力戒备,推着投石机就向前逼近。

这次带的是特制的小号投石机,比常用的小型投石机还要小上三分之二,仅仅一人高,看起来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当李洵这支军队在距离北戎骑兵大概两百米远的距离停下来,将这种小号投石机推出来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太过警惕。

因为他们根本没有看到拉着巨石的车。

没有这些,隔着如此长的距离,这些孱弱的步兵能把他们怎样?

抱着看乐子的心态,他们发现这些大启官兵从布袋子里拿出了一个比蹴鞠的球大不了多少的黑色圆球,点了火,放进了投石机中。

“发射!”

身穿银白色铠甲的将领一挥手中的旗帜,那些黑色圆球便直直地朝他们飞来,落在了整个阵营中后方的位置。

要被砸中的骑兵拉着马头往旁边一躲,轻轻松松就避开了那小圆球的攻击。

正当他们要发出嘲笑的时候,一股炙热的热浪袭来,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听嘭地一声巨响,离得最近的骑兵突然四分五裂从马上被掀飞,周遭稍远一点的骑兵,也捂着身体的某个部位发出惨叫。

更可怕的是,这连地都震颤起来的巨大响声,让在几百米内的战马都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一时间嘶鸣着疯狂乱窜,不管骑兵怎么拉都拉不住。

原本那些马的马头绝大多数都是向着城门方向,如今一受惊,便往城门方向狂奔,许多步兵反应不及被踩踏。

升腾的黑烟让骑兵们根本辩不清方向,一万的骑兵阵营顿时陷入了巨大的混乱。

李洵见状,毫不犹豫地下令再次发射。

投石机的方向微微一转,朝着骑兵量密集的方向再次发射。

嘭地一声巨响之后,再次收割人马无数。

投石机不断向前,根本不给他们任何反应时间,便进行了五轮发射。

整个骑兵阵营包括步兵都彻底陷入了混乱与惊恐。

无往不利的北戎骑兵们此时哭喊声一片,尚且还活着的无不惊慌逃窜。

“这是什么?”

“有鬼怪!”

“快逃!快逃啊!”

从未见识过这样阵仗的骑兵们完全吓破了胆,前面是自家的人马,后面是可怕的鬼怪,只有左右两侧尚且开阔。

他们努力地控制着受惊的马匹就往左右两方逃窜。

早就准备好了的投手们早就在路上等着,手投震天雷一扔,又再次收割人马无数。

“快跑!”

“快跑!”

骑兵们完全生不出反抗的念头,只策马狂奔。

此时,便轮到李洵的骑兵们出场了。

他的步兵骑兵与马匹,都做过半个月的震天雷适应性训练,此时一点都不慌张。

按照平时的演习,骑兵对着逃窜北戎骑兵的背影便是一通飞速射击,瞬间许许多多骑兵栽倒在马下。步兵们也三人一组砍向骑兵的马腿,待人一从马上栽下来,便立刻补刀。

北戎将领巴根看着短短几息不到就陷入彻底混乱的军队,声嘶力竭地大喊:

“不要慌!保持阵型!保持阵型!”

然而就连他□□这匹最精良的战马也是高声嘶鸣,疯了一样地要把他甩下去,更何况其他人的。

升腾的黑烟让人看不到旗帜,战马嘶鸣骑兵步兵哭喊惨叫,让人对夹杂在其间的命令与鼓声充耳不闻,所有人都只想着逃命。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整个骑兵营与步兵彻底陷入失控与混乱,成为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收割着的羔羊。

一万三千人的军队,最后仓皇逃走的不足一千人。

*

面对这突来的变故,原本还在全力守城,并且绝望地以为必死无疑的燎原守军们也吓傻了。

那地动山摇的动静与弥漫的黑烟无比恐怖,让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稍微回过神来的时候,便见城楼底下原本悍勇无比的北戎骑兵已经陷入了彻底的混乱,疯狂逃窜,被单方面地屠杀着。

没多久,或被杀或逃走,便跑了个一干二净。

战场上只剩下那支后来的打着姜黄色旗帜的军队。

城墙上来帮忙的民夫高喊道:

“是慎字蛟龙旗,是肃城的郡王!郡王来救我们了!”

众人这才彻底回过神来。

肃城的郡王!

自从上次军中哗变,夏指挥使被守将抓捕,肃城郡王的名声便在军中悄悄地流传开来。

传闻郡王爱民如子,已经在肃城惩治了残害百姓的郡守和他小舅子,郡王的军队之中,每个人都拿着足额的军饷,吃得好穿得好,赏赐丰厚。

那些胆敢欺压普通士兵的上官,通通不是被斩首就是被罚去做苦力,没有任何人敢欺压士兵!

那时候他们就盼望,要是什么时候郡王能掌管燎原该多好。那样他们的日子一定不会如此绝望。

而如今,郡王真的来了!

不仅来了,还把围城的北戎骑兵打得丢盔弃甲,彻底救了他们一城的军民。

燎原守军们,纷纷激动得眼眶通红,几乎喜极而泣。

“快开城门!”

“迎郡王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