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当机立断,操起家伙事道:

“不管怎样,先出去看看!”

其余几个也跟了出去。

这一出去,果然便见许多穿着官军样式藤甲与战衣的兵丁已经杀了进来,正一边倒地屠杀着他们手下的喽啰。

“愣着干什么!拿刀,砍死这些狗日的官军!”大当家大喝一声,提着大刀就冲了上去。

其他山匪也从突如其来的进攻中回过神来,开始进行全力抵抗与反击。

不过,山匪们总是比不得专业训练的正规军,突然面临敌袭,匪徒们一开始都乱了套,没有大当家呼喝呐喊前,他们甚至连抵抗的意识都没有,只会下意识往寨子里头跑。

这种只会逃窜的败兵,自然是被打头阵冲进来的护卫营精兵快刀斩乱麻般地收割。

这样一边倒的局势并没有持续太久,山匪们也很快拿起武器冲击。

此时护卫营的大部队也冲进了寨子里。

李洵立刻组织鼓手敲鼓变阵。

此时平日的训练效果便体现出来了。

李洵要求令行禁止,听到对应的鼓点必须立刻变化阵法,且以鼓点节奏进行进攻。

面对敌人真刀真枪的反抗与攻击,普通护卫们一瞬间也是有些慌乱的,但一听到熟悉的鼓点,身体下意识便做出了反应,

当发现阵法与队友的配合奏效时,他们便很快信心高涨,进入了战斗节奏。

只会单打独斗的山匪,哪怕单体战斗力比护卫营的普通兵丁强,却也架不住几个人密切配合全方位进攻与防守,一个个悍匪很快倒在了护卫们的刀下。

越来越多的匪徒被收割,大当家等人见势不妙,赶紧往马厩跑。

这些悍匪们,毕竟干的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勾当,随时都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他们的马厩里藏着一些金银细软,拿着立刻就可以跑路。

几个马贼谁也顾不上指责谁,跨上马就往外冲。

“大当家跑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其他匪徒们也纷纷往马厩跑。

此时李洵再次挥舞旗帜,改变鼓点,令入口处的护卫们准备改良的罘罝阵。

这阵法俗称鱼篓阵,人为制造出易进难出的窄口,利用盾牌长矛相配合,限制骑兵速度,降低其冲击力,骑兵一旦速度被限制,就大大失去了机动性,只能成为一个移动的活靶子,被篓子两边士兵的长矛大刀攻下马来。

对于山寨这种只有一个出入口的地方,简直是再合适不过,只需要一两百人,就能完美构造出瓮中捉鳖的效果。所有骑马的悍匪,都必然闯进这早就备好的鱼篓之中。

当然,这阵法对于直面骑兵冲击的最内围步兵的心理素质,单体力量,反应,都是极大的考验。

因此,这一部分都是布置的训练最久的精锐护卫。

没多久,所有骑马逃跑的山匪便全部被斩杀,仅剩的几个喽啰山匪见势不妙,也全部缴械投降。

一场战斗仅仅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便结束了。

接下来的时间,便是搜集战利品了。

经过审问被抓的俘虏,以及自行搜寻,李洵带着护卫营将这一窝匪徒历年来的积蓄全部扫**一空,收获相当丰厚。

也不知道这些匪徒是攒了多久,单是银两银票,就高达一万多两,还有铜钱五万贯,不明价值的各种珠宝首饰一箱,各种大刀两百多把,皮甲九十多副,锁子甲三副,完好马匹六十多匹,各种粮食两万多斤。

这一次的收获,都足够李洵这三千人马一年以上的开销了,更别提还有可以装备军队的武器,铠甲和马匹,都是好东西。

除此以外,还有关在山洞的肉票十二个。

这些都是附近村镇甚至城里绑来,还没来得及拿到赎金的。

弥漫着臭气与恐惧的山洞里,静默无声。山匪们担心他们串联,一律不允许他们说话,但凡有人发出一点声音,便会被拉出去割耳朵削鼻子剁手指。

所以,哪怕听到外头喊杀声震天,哪怕门口看守的山匪已经跑了,这些被折磨怕了的人质们也没一个敢踏出山洞,发出声音。

直到木栅栏的山洞门被一刀劈开,他们看到了走进来的人身上的战衣与打扮,这整齐划一的装束与武器样式,看起来完全不像那些乌合之众的山匪,反而像官军。

“人质在此处,找到了!”

“看起来受伤很严重啊,多来几个人把他们扶出去!”

这些充满善意的话语终于让这些受尽折磨的人质相信,他们获救了。

“是官军!是官军!我们得救了!”

有人激动地大喊出声。

其余人也喜极而泣。

被护卫营兵丁或抬或扶着出去,这群人质终于得见天光。

他们伤势轻的遍体鳞伤,伤势重的被斩了手掌脚掌,削了耳朵鼻子,甚至有些已经奄奄一息。

那些匪徒为了加深百姓对他们的恐惧,痛快交赎金,对于每一个抓来的人质都会进行非人的折磨,家属拖得越久,人质的伤势越重,甚至有些被赎回去也因为伤势过于严重而去世。

看着他们的惨状,照顾他们的护卫们都心生不忍,动作越发轻柔小心,还给他们端来热水喂食。

感受到他们的善意,人质们从狂喜中稍微找回些理智,那些还能动弹的,便满腔感激地朝走过来吩咐事情的都头磕头。

“多谢将军救命之恩!”

直把这都头弄得手足无措,连忙摆手:

“快起来快起来,我可不是什么将军!我只是郡王麾下的一名都头,是郡王带咱们来剿匪,也是郡王命令咱们来救你们的!”

然后又说,郡王吩咐了给他们煮点粥,还准备了担架,等下山的时候会带他们一起让他们先到军营安置,然后给他们家属送信让家属来接。

如此体贴的安排让所有人心中划过一道暖流。

郡王……

望着山寨里已经改换门庭的写着黑色慎字的明黄色旗帜,所有被救的人心中都默默铭刻下了郡王这两个字。

是郡王救了他们,他们将永远铭记这份大恩!

*

被绑架的全都是男性人质。这些人获救后无不欣喜。

但寨子里仅剩的那个被抢来的女子,在听到外头传来官军来了,他们得救了的欢呼声后,却选择了撞墙自尽。

等李洵的人从土匪的屋子里发现她时,便只剩下一具已经没了气息的尸体。

那些土匪把她关在屋里,作为发泄欲望的工具,甚至连衣服都没给她一件。

这具瘦骨嶙峋的尸体上,充满了各种凌虐的痕迹,几乎没一块好肉。

李洵解下身上的披风,盖在了这不知姓名的女子身上,让人将她好好安葬。

他的眼中沉淀着冰冷的怒火:

“将所有匪徒的头颅全部砍下,挂在郡城城墙上示众!”

与他们对普通民众造成的伤害相比,死在兵丁们的战刀下,简直是便宜了他们。

他一时间还没办法找到并剿灭所有的匪徒,那么至少要给他们一些震慑,让这期间能少一些受害者。

*

李洵的护卫营带着两百多个匪徒的头颅进城,在城中迅速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很快,消息便在郡城及其周围的郊区传开了。

郡城厢兵与燎原守军数次剿匪都没有成效的云麓寨山匪,被郡王率军全歼,郡王府将会把这些人头制成京观,挂在城头警示其余匪首。

这郡城之中,有多少人没听说过山匪的厉害,甚至他们自己或亲属,就是直接受害者。

听到这个消息,无数家庭哭得肝肠寸断,喜极而泣。

城郊的张婶子看着神龛上的牌位老泪纵横:

“女儿,郡王给你报仇了!终于报仇了!”

她的女儿,前年在出嫁的路上被云麓寨连人带嫁妆掳走,送信来让娘家和夫家各交五贯赎金。

他们好不容易凑齐赎金送去,女儿送回来时,却已经被糟蹋得不成人形。一醒过神来,得知夫家退婚,就趁人不备上吊自尽了。

城中的小商人老李头也站在家中独子的牌位前又笑又哭。

他的独子被云麓寨掳走,报官也毫无回应,只得给出大半家产赎人,人带回来却已经被折磨得神志不清奄奄一息。

他连最后一句话都没跟儿子说上,只听着他死前不断在喊痛,喊饶命。

现在,郡王给他们报仇了,儿啊,你黄泉之下可以安息了!

城郊的杨树村,村长当众宣布了云麓寨尽数被郡王剿灭的消息,也让无数年轻的年长的人们红了眼眶,一片啜泣声。

那年原本是个丰收的秋天,云麓寨的待人却突然闯入,烧杀抢掠,抢走了他们所有过冬的粮食,家中稍有姿色的女眷也全部被掳走贩卖。

那个冬天,他们村饿死了许许多多的人。

所有人都流着泪,却又笑着。

终于有人给他们报仇了!

郡王功德无量,他们要给郡王立长生碑!

……

一场剿匪,为慎郡王李洵赢得了郡中许多百姓的爱戴拥护。

而郡守府的郡守与师爷,听说了这个消息却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