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臧隐约的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儿,但却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

有些时候,人的第六感还是挺准确的。

作为刀口上舔血的人,田臧暗暗的打起了精神,仔细的打量着对面的灌婴。

在距离灌婴约五六步远的时候,田臧停下了脚步:“现在可看清了?”

“看不清!”灌婴摇了摇头。

这个距离上他是没办法偷袭的,田臧也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菜鸡,而这个距离上,足以狗支撑到他拔出武器了。

一旦战斗陷入缠斗,那就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了。

“汝手中拿的什么?”田臧警惕道。

“什么也没拿!”灌婴心中一紧,悄悄的用力,将剑刺入地面些许,然后将剑柄顶在自己的臀部,这才不慌不忙的将双手高高举起,示意自己什么也没拿。

“汝等为何会出现在此处?”田臧小心翼翼的问着。

这里距离敖仓还有些距离,而且更重要的是,这里是退往张楚国都陈县的必经之地。

就在自己撤退的时候,王不饿却突然派大军堵住自己的后路。

这怎能让田臧不怀疑?

“这话应该是吾问汝吧?汝不是应该正在进攻荥阳吗?为何突然会来这里?”灌婴说道。

“汝在监视本军?”田臧眉头紧皱,心中不由得一阵愤怒。

“非也!斥候来报,章邯大军以至洛阳西,不日将会抵达荥阳,吾等奉命向南机动,待章邯大军投入荥阳战场之后,便切断其粮道,恰好行军至此,却刚好遇见贵部,公子与假王乃以兄弟相称,贵部从公子手中拿走数十万石粮草,如今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这便是假王对待兄弟的方式吗?”灌婴开始发难道。

田臧心头不由得一阵紧张,暗道要坏事。

他当然知道他们的粮草是怎么来的,打一开始出征的时候就没带多少,就是奔着去敖仓拿的。

可惜周历那个傻逼把事情搞得一团糟,后来吴广派了不少人去,都没能得到好脸色。

最终还是吴广亲自出面,被王不饿拒绝了两回,这才渐渐的从王不饿手中拿到了粮食。

拿人粮食,却暗中跑路,这种不要脸的新闻是绝对不能传出去的,否则张楚的名声就臭了。

“假王以被陈王召回,本将军奉陈王之命率军返回,至于粮草问题,陈王请贵部派遣使者前往陈都商议……”

“是吗?”灌婴强装淡定,内心却在不断的想着对策。

他得利用这种方式,然后渐渐的接近田臧。

起码要把距离控制在两三步以内,这样自己有绝对的把握一击致命。

但是现在看来,情况似乎有些超出自己的想象。

田臧的防备心实在是太强了,根本不给自己任何机会。

好不容易悄悄的向前挪了一丢丢,在看去,田臧也做好往后撤的准备了。

甚至一只手已经悄悄的放在了剑柄上,只要自己有动静,随时都可以把剑拔出来。

看来只能强攻了!

灌婴悄悄的打量了眼十来步以外的另一个黑影,心中默默的算着时间。

‘哎,大意了!若是公子在的话,肯定会提前安排人手埋伏起来,这样只要田臧敢出来,他就绝无生还的可能,跟公子的智谋比起来,我还是嫩了些啊……’

王不饿:‘我有这么不要脸?’

“假王曾与公子约定将共进退,互通消息,贵部现在这么做,未免也太不把约定当回事了吧?”灌婴语气中带着些许愤怒的问道。

田臧自然感觉到了灌婴态度的变化。

或许,对方压根就不是偶遇的?

而是刻意在这里等着自己的?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就太恐怖了啊。

自己是今天下午才杀死的吴广,短短半天的时间便带着部队撤退,这才走了多远?

而按照这个时间线的话,在自己动手之前,他们就已经出发了?

‘该死的,一定是吴广前两天惹怒了王不饿,这才让王不饿决定出兵的。’

田臧在心中暗暗的怒骂着吴广,临死还给自己挖个坑。

除了吴广惹怒王不饿以外,田臧想不出任何合理的理由来解释这一切。

而就在田臧愣神的那一刹那,灌婴动了。

这年头有钱就有吃的,有吃的就代表你很强大。

不是身份地位上的强大,而是全方位的强大。

普通穷人饭都吃不起,更不要谈吃饱,吃好。

在这种情况下,身体各项机能都跟不上所需,最直接的表现就是消瘦,脸色不正,典型的营养不良症状。

包括田臧在内,都不是什么富足的人家,也就是跟随陈胜吴广起事之后,才渐渐的混了起来。

但身体所需的营养,并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补充回来的。

而灌婴就没这方面的担忧,常年的经商,自然能吃的饱。

两人现在站在一块,能够明显的看出来灌婴浑身比田臧壮实了一圈。

两人虽然都是有心,但灌婴先前忽然扔出的炸弹还是让田臧反应稍稍迟钝了那么一丢丢。

借助着这个机会,灌婴直接拔出身后的剑,三步并作两步的朝着田臧冲去。

而看着灌婴突然暴起发难,田臧愣了一下,连骂人的时间都没有,连忙便要拔剑。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时间都是按秒算的,若是打一开始田臧便高度戒备,在灌婴动身的同时就拔剑,兴许还有些机会。

当他拔剑的时候,灌婴已经距离他仅有四步的距离了,而当他把剑拔出来的时候,灌婴的剑就可以斩了他的脑袋了。

见到自己已经失去了先机,而灌婴的剑也正在朝着自己的脑袋砍来。

田臧下意识的便要低头,不过动作始终不可能有剑来的更快,灌婴用了最大的力气将剑挥出去,按照现在这个态势,大概率这一剑是会直接砍在田臧耳朵上边一点的。

脑袋就是脑袋,不管砍到哪,谁都留不住你。

下意识的,田臧伸出拿着剑鞘的左手挡了一下。

‘咔嚓……’

铁剑与骨头的碰撞,一声沉闷的响声,代表着铁剑的胜利。

骨头有时候很硬,但有时候又很脆弱。

田臧的左手瞬间一片鲜血淋漓,只剩下一层皮吊着被砍掉的小臂。

“李十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