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阴氏和魏氏那么容易翻脸,感情着实也是太塑料了一些。
至于阴氏和魏氏会不会因为莒国和邾国结盟攻打鲁国而出现嫌隙?这个就是谁都无法说清楚的事情了。
真的很难说清楚的啊!
哪怕是有意见,阴氏或魏氏能够明白说吗?
另外,嘴上说没关系,心里真的没有一丝一毫芥蒂咯?
所以啊,再好的沟通也抵不过“人心叵测”这个词的一次出现。
关于这件事情,阴氏和魏氏又不能完全没有表态。
魏氏的表态是,明年将出动两个“师”随同吕武西征。
而魏氏本来只想出动一个“旅”意思意思的,出了事只能接受付出和收获不成正比的出征。
在发生这些事情的时候,谁都没想到山东那边的乱局搅和了魏氏的盘算,间接大大地帮了阴氏一把。
吕武则是给国君去信,推举魏相担任“田部史”。
国君很给面子,哪怕吕武没有亲自过去,还是接受了吕武的推举,任命魏相就任“田部史”一职。
事情的发展其实挺简单,也就是宣告阴氏和魏氏不存在任何的不合,关系亲密到都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期间,国君还露脸客串了一把,整得一些人必须悠着点,甚至帮忙压下各种流言,免得阴氏、魏氏真的跟国君玩到一块去。
而实际上,吕武和魏氏还有更好更有用的做法,仅是交换一下家臣的使用,能够立刻让所有的流言蜚语消散,证明阴氏和魏氏不但联盟牢不可破,甚至很是水乳1交融。
关键问题在于吕武和魏琦都万般清楚,交换家臣需要谨慎再谨慎,一旦真的干了交换家臣的事情,两家至少二十年内是谁都别想离开谁了。
其实,阴氏和魏氏的合作也不是无法维持二十年,他们不那么干肯定是存在相关的顾虑。
首先,卿位家族进行联盟是一种常态,问题在于要掌握一个合适的度。
两个卿位家族真的密不可分,其余的卿位家族不想联合起来搞事都不行。
所以,晋国卿位家族之间的联盟,正确的打开方式应该是:上一刻好到能穿同一条裤子,准备好下一秒随时能够翻脸。
旧的一年很快在大雪纷飞中过去,新的一年准时的到来。
数个月的时间之中,晋国要算是大事,仅是阴氏和魏氏唱了出戏给众人看,其余都是一些知道了也没什么价值的鸡毛蒜皮小事。
莒国和邾国联盟对鲁国宣战,嚎了一嗓子之后,什么实际的行动都没有。
等待春暖花开又过去一个月,来自莒国和邾国的使节团抵达“阴”城。
他们总算没忘记负责本国邦交的是晋国“常务卿大夫”吕武,懂得在开打之前来请示一下。
已经宣战,却又来请示?程序上不对,可以用态度(贿赂)来解决的。
而吕武实际上正在准备西征,一些来自秦国的新消息很值得重视,搞得他压根不想在莒国和邾国联盟打鲁国的事情上多费精力。
当然,不见在礼节和制度上都不行。
吕武在即将出征的军队营盘中,接见来自莒国和邾国的使节团。
莒国和邾国的各色人等先去了“阴”城,才知道吕武根本不在“阴”城,他们被领着过了大河,来到不知名的地方。
这里被吕武取名为“甘泉”,军营的旁边就是正在建设当中的城池。
看到连成一片的营盘,莒国和邾国的人亲眼证实了一则传言,也就是吕武彻底跟秦国卯上了。
他们很乐意阴氏将精力放在征讨秦国上面,认为这样的阴氏才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晋国东面各个诸侯国的事务。
一旦晋国负责邦交的“卿”没功夫关注?几个诸侯国的压力会变小非常多。
想象一下,时时刻刻被老虎盯着是个什么感受?肯定没人乐意的呀!
某种程度上来讲,他们猜对了。
吕武在听取两国使节的外交词汇以及一些交代、请求后,说道:“事端发于鲁,莒、邾牵扯其中,我早知矣。莒、邾知礼,来告于我。我诸事缠身,难有明言相告,望你等好自为之。”
莒国和邾国的使者立刻大喜。
不反对?那就是赞成嘛!
他们倒是没觉得本国送上的大礼起到关键作用,很懂事地一再道谢,不做半点纠缠地利索离开。
归国的半路之上,邾国使者问莒国使者,道:“为何不问阴子魏氏将如何应对?”
莒国使者很有逼数地说道:“阴子不阻你我已是侥幸,上国之‘卿’心思岂是你我可窥探?”
他们以为吕武没有闲功夫管东边的事情,感到无比的庆幸,哪里知道阴氏和魏氏联合起来挖了一个大坑,随时能将莒国、邾国和鲁国一块埋进去,差别是到时候有没有那个必要。
吕武打发走了莒国和邾国的使节团,再一次将精力完全放在西征上面。
根据一些军情显示,秦国今年大举从西边各贵族征调兵力,同时有大量的秦人从秦国西北境骑马汇聚而来。
因为消息传递的延迟,以及任何时候都可能出现突发状况,得知秦国有大动作的吕武没有犹豫,紧急派人联络游弋状态下的己方骑兵部队,要求他们靠拢向“吴阳”这个屯驻点。
任何突然出现的新转变都会成为一个转折点,以目前的通信手段,军令发布出去能不能得到有效执行,更多的是看运气。
“秦国用大兵于我相抗,其间骑兵甚多,战场除‘雍’无它。”吕武将阴氏和魏氏能说得上话的人召集起来,先说了一句开场白,复道:“我本欲使魏氏二‘师’、阴氏三‘师’西进?如今秦庭大举调兵汇拢,仅出一‘军’之兵已略显单薄。”
这一次魏氏来的是魏绛,他很是为难地说道:“魏氏可再出一‘师’,多则无矣。”
魏氏愿意显得过于现实。他们清楚一旦西征晋军战败,得胜之下的秦军必然会东行进犯魏氏的封地。
只愿意增兵一个“师”不是魏氏小气,完全是魏氏需要留下足够兵力应付国君可能的征召,靠近秦国的封地也得赶紧调动部队进行必要的警戒。
吕武对魏氏愿意再增兵是感到意外的惊喜。
魏氏有多少个“师”呢?没有成为卿位家族之前,魏氏能拉三个到四个“师”就算是极限。
获得卿位的家族,愿意和不愿意都要增加可用兵力,也就是增加“羡”的数量,再从“羡”的名单中挑选人手晋升为“徒”,完成一套军事实力的递增。
这就是春秋中叶晋国的一种军事体系,其他国家不像晋国的卿位家族能从邦交国获得“保护费”,没那个人口和资源支撑为前提,想学都学不了。
吕武环视了一圈,说道:“如此,阴氏再增二‘师’成一‘军’。”
魏氏那边的人被惊了个目瞪口呆。
他们知道阴氏发展无比迅猛,就是不知道能膨胀到打私战都能拉出一个“军”的兵力。
而这个并不是吕武想要炫耀武力。
秦国集结大军了?
其他人看到的是秦国想拼命,将导致这一次西征变得艰难。
吕武看待这件事情的角度很直接,心想:“秦国能有几个‘军(12500士兵)’能挥霍?”
他们进行了四次西征,林林总总消灭成建制的秦军绝对超过六万。
这里的消灭当然不是全部杀死,包括俘虏的那批秦人,有些秦人则是永久性的残废不构成战斗力。
吕武光是成建制的秦军就消灭了六万,秦国损失的人口却不止六万,要算上第一次野战的那些青壮,后来几次交战的各贵族封地人口损失。
这么说吧,四年打打停停下来,光是吕武俘虏的秦人就不低于十二万,里面最大的收获产生在第一次西征;秦国战死的士兵,因为战争而间接在饥寒交迫死去的各种人,逃亡的那些人,导致秦国在四年的时间里怎么都没了十七八万人。
秦国才多少人口?怎么都不可能超过两百万的。
他们第一次跟吕武在岐山以北的泾水边上交战,一下子折进去四五万大军和几万青壮,搞得只能依靠忍痛挨打来期盼吕武的怒火能得到发泄。
作为国家憋屈到这份上,真是太能忍啦!
想法很符合当代的主流价值观和思想,关键秦国碰上的是吕武这么个人。
秦国曾经在秦穆公时期称霸,后来跟晋国打了一场“崤之战”就失去了霸业。
那一场“崤之战”中,秦军折损进去三万精锐,之后数十年间不敢再东顾。
这一次,秦国四年间陆陆续续的损失已经远远超过“崤之战”了。
当然,秦国也不是“崤之战”当时的秦国,数十年下来舔好了伤口再次东顾,又从西戎和几个诸侯国那边补了几波血,却一下子被吕武放血放得太狠。
他们这一次要干的事情叫孤注一掷,集结极限兵力跟吕武拼一次,赢了追回面子,有的是机会将损失弥补回来;战败大不了就是西迁回起源地,像“崤之战”输了那样舔伤口,期待某天再杀向东方。
吕武只知道一点,对秦国的战争已经来到一个“转折点”了。
得知秦国要拼命?阴氏和魏氏能选择避战退缩,大不了接下来慢慢继续玩。
对吕武来说,逃避?那是不可能逃避的。
他看到了一次性打崩秦国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