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风有些冷,但却带着熟悉的气味,季仲远深了个懒腰,冬天的所有倦怠就都随风而逝,整个人被清风洗涤过,从内到外都是舒爽。

季伯山见他这个样子,笑道:“你这是来山里玩来的,哪里像个猎户。”

“我本来也不是猎户。”季仲远边走边说,很快两人走到捕猎地,看到了那座小石屋,一个冬天的风雪让这座小石屋看上去破败不堪,果然房子沾着人气和不沾人气的就是不一样。

屋子里没有什么东西了,他们今天也不打算住在这,所以就没去管,径直奔着陷阱去。

冬天动物们不爱出门,陷阱里的东西也不多,有几只死透了的狐狸松鼠之类,干在陷阱底部,没办法吃了,皮毛也变得灰白脆弱,也不能卖,只能弄出来扔掉。

两人在附近转了一圈,稍微修补了下陷阱,而后在一个兔子套里看见了一只剧烈挣扎的野兔。

“嘿,运气还不错,回家够炖一锅的了。”季仲远过去扯住兔子耳朵,把那只倒霉的兔子揪了起来。

季伯山赶紧用绳子把兔子绑了,扔进背篓中,两人又走了一圈,却是再没有看见能吃的野味,他们也不流连,直奔竹林而去。

春笋刚露出尖尖,再有一场雨就不好吃了,这俩人直接开挖,见一个挖一个,也不管人家还太嫩,不到挖掘的时候,很快两人就挖了半篓,青笋带着泥土清香,很是让人心旷神怡。

“走,咱们去看看河里有没有鱼。”季伯山甩了把手上的泥土道。

春日的河水高涨,水流比平时要湍急一些,但是这条河本身就不大,即便是水流大些也不显得危险,当然这是针对季伯山和季仲远这样高大的汉子而言,瘦小的女人双儿及淘气的孩童还是要远离河水才是。

“养了一冬的鱼,肥着呢,前些天村里有人来抓过,个头都不小。”季伯山边走边说。

季仲远道:“哥,还记得去年我说的稻花鱼吗?”

“哟,你是说在稻田里养鱼是吧,还记得这事儿呢?”

“那不能忘,我想着要吃呢。”

“我看你这张嘴,是个会吃的,行,今年拿出一亩稻田来给你养鱼,鱼苗的事你也不用担心,我改天找几个人来抓些就是。”

“好呀,那我就等着吃,今年可吃的东西还真不少,家里的猪,田里的鱼,还有自家养的鸡下的蛋,哥,这日子过得是真不错。”

“是啊,也就是去年开始才好起来,咱们家多少年没这么宽裕过了。”季伯山感叹道,又想到那头猪是给自己的孩子养的,季伯山心里就美滋滋。

季仲远笑他,道:“哥,你想生个啥?”

“啥都好,咱家现在这个情况,生什么都不能让他受委屈了。”季伯山大大咧咧,没往细里想,心说自己的孩子,怎么都疼就是了。

季仲远又想起田小野说的那番话,心里不禁五味杂陈。

说话间就到了河边,兄弟俩找到他们挖的抓鱼的地方,这会儿那里被枯枝杂草盖上,看不清下面的情况,两人把背上的筐放下,徒手去扒拉那些乱草,不几下手心就划出了红色印子,季仲远的要更明显一些,因为他手上没有哥哥那么多的茧子。

好在乱草虽多但是脆弱,很快他们就把乱草清理干净了,而乱草之下是惊喜,两条肥大的草鱼躲在下面扭动着笨拙的身子,一时半会儿还真扭不出来。

季仲远轻而易举地就把两条鱼弄上了岸,用草绳穿过腮,绑紧了扔进背篓里,欢喜道:“这鱼这么大,定要用大铁锅炖上一个时辰,鲜味浸入鱼肉中,又嫩又滑。”

季伯山被他三言两语挑起食欲来,顿时就觉得饿了,说道:“这会儿回去杀了炖上,中午就能吃。”

“是了,得赶紧回去。”

两人背着筐直接下山,其实河里还有些螺儿,季仲远还馋爆炒螺儿呢,但是河水实在太凉了,不好摸,会冻坏关节,所以只好作罢。

他们大步走到山下,女人们都在这里挖荠菜,樊雨花和田小野都是好手,已经挖了两大篮子了。

季仲远一眼就认出自己的夫郎,在一群灰褐色衣衫的女人中,宝蓝色布衣的田小野皮肤白皙,头发黑亮,与乡土气息格格不入。

这会儿村里的女人们小双儿们凑在一起叽叽喳喳,正说着八卦呢,季仲远老远就喊:“娘,小野,挖够了吗?挖够了回家炖鱼吃。”

“哟,他们摸着鱼了。”樊雨花笑着对田小野嘀咕一声,起身在围裙上抹了把手,大声答道:“挖了不少,走吧。”

季仲远和季伯山几步就走到他们眼前,季仲远随手就拭去了田小野额角的汗水,樊雨花扫过一眼,心中泛起点点窃喜之情。

“我看看你们抓到了多大的鱼。”樊雨花说着,去扒季仲远的背篓,见着两条大草鱼,也是很欢喜,道:“这鱼可够肥的,咱家的锅炖一条就满了,你拿一条出来给你周婶。”

“好咧。”季仲远翻出一条来,樊雨花却说:“你还能让你周婶拿呀,这么沉的鱼,等到家了再给。”

周婶也起身,笑道:“多谢仲远了,我也挖够了,咱们这就回去吧。”

还没有挖够野菜的女人们继续留在那里挖野菜,樊雨花和周婶却是着急回去炖鱼的,就带着家人走了。

他们一走,大家就议论开了,说是季仲远真的不一样了,又能挣钱又能干活,抓那么大的鱼回去吃呢。

又有人说周婶好命,和樊雨花交情好,也跟着能吃到鱼,以后得多跟樊雨花走动,好处不能少了。

他们各说各的,樊雨花却想着季仲远叫她办的那件事,一边走一边说:“仲远,上次你说让我给你找几个人,我跟几个处的好的都说了,陆家有个儿子想去,苏家老大媳妇在家守着寡,也想去,还有杜家的儿子,好几个想去呢。”

季仲远说:“都行,三个也够了,不过周婶,不让你家小郎君去吗?”

周婶是樊雨花的闺蜜,有好事肯定第一个想着她,必然是问过了,但是却没有提他家孩子,不知是什么原因。

周婶听了笑着说:“我家里有地,指着他种地呢,这孩子多的能往外走走,孩子少的,还是要先把地种好,这是庄稼人本分。”

村里这样思想的人其实不少,很多人看着外面的活计赚钱都会眼红,但是真让他们离开村子出去干活,却是不肯的,他们舍不得自己家里的地,在村人们的心中,最正的道路永远是种地,这样的观念季仲远改不了,也不想去改,个人有个人的命运,尊重就好。

回了家,樊雨花就喊季云朵去买豆腐,季云朵从门里伸出个脑袋,问:“是不是大哥二哥抓到鱼了,要炖鱼吃?”

樊雨花笑着戳她脑门,道:“你和你二哥一样,就对吃的上心。”

季云朵咧开嘴笑了,飞快地拿了两文钱要跑,却被樊雨花叫住,又给了她一文钱,让她快些买了黄酒回来。

知道买酒是炖鱼用的,季云朵可不会耽误一分钟,跑着跳着就去了,樊雨花在后面笑了她一会儿,就把鱼拿去杀了,季伯山去处理那只野兔,季仲远想剥笋,被樊雨花叫住,让他去割草喂猪。

季仲远便背上背篓去割猪草,田小野也跟着出去了,他喜欢小猪崽,更喜欢割了猪草喂给它吃。

季仲远习惯性地牵起田小野的手,樊雨花见了,悄声问倚在门口的常小惠:“你看他俩这是圆房了没呀?”

常小惠挽着袖子,正准备去处理竹笋,闻言又看了一眼两人远去的背影,笑道:“定是圆了,你瞧小野走路的姿势,都不一样了。”

樊雨花又瞅瞅,点点头道:“是不一样了,不像个没经事的小双儿了,哎呦,圆了就好,这俩孩子,够不开窍的。”

婆媳俩一边小声笑着八卦,一边干活,樊雨花本是不让常小惠干活的,但她已经没有孕吐反应了,就闲不住,剥个笋还是可以的,要是提重物什么的,樊雨花是坚决不让她做的。

头一个回来的是季云朵,她一手黄酒一手豆腐,隔老远就伸着手,生怕她娘做晚了。

樊雨花处理好草鱼,切了葱姜蒜,爆炒下锅,舍得用油用酱,把鱼炖上锅,回头一看,季云朵和常小惠已经开始摘荠菜了。

“今天拌荠菜吃吧。”樊雨花说,她本是想炒鸡蛋的,但是已经有一道鱼了,就不做荤菜,拌一道荠菜,又清凉又爽口。

“娘,二哥说想吃荠菜饺子呢。”季云朵挑着荠菜说。

“是你二哥想吃还是你想吃?”樊雨花笑着说,“晚上吃吧,瞧瞧这日子,不过年不过节的,还吃起饺子了,不过荠菜饺子要和着酱肉包了才好吃,你下午去徐屠户家买些五花肉。”

“我不想去,徐屠户家那个朱婵儿老盯着咱们家,我一去就问这问那,老想知道咱家过得好不好,还老问二哥的事。”

“还有这样的事?”樊雨花小小地吃惊了一下,她想了想说:“那你别去了,我去。”

谁敢议论她家的事,樊雨花就得给她点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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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好气好委屈555……

我做了两年的项目,最近出成绩了,一个女同事去跟我的上司哭求说她也想要,就是说我这个成绩上要写上她的名字,算她一份,但她其实一点事情都没做,甚至连我项目的全称都说不出来……

而我的上司,说她可怜,在成果上加了她的名字。

擦。

然后这个意味着什么呢,就我那个同事比我年长,我们共同竞争一个升职岗位,她资历比我老,到了可以升职的年纪,但是却有个硬伤,就是没有拿的出手的项目,而我还不到升职年纪,我的优势就是这个项目,攒着资格等年限呢!

现在,我没有优势了。她够了升职条件了,我因为年龄小完完全全被压制,想要竞争过她,就要加倍努力,要更多更厉害的成绩,还要有她升职失败的运气。

这太憋屈了。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