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
族老一声断喝,算是暂时震慑住了徐朗。
直到那个下人出去之后,族老才闷声说道:“姓段的怎么说也是朝廷官员,而且还是功臣之后,你若是动了他,朝廷便会派更多人来查,你这不是在给族中招祸嘛。”
徐朗撇了撇嘴:“那族叔你说怎么办?”
“有什么怎么办的?”族老喝了口茶缓缓说道:“周家人压根就不知道那件事,这多半是姓段的在使诈。”
徐朗一屁股在旁边坐下,也倒了杯茶:“族叔,要使诈他不早使了,怎么还等到今天。”
“这必然是昨天来的那个缉事司档头出的主意。”族老哼了一声:“这种小把戏还想瞒过老夫。”
这番话徐朗倒是听进去了:“族叔,那咱们就任由他们在汝阴县胡来?真就当咱们徐家好欺负不成?”
族老瞥了他一眼道:“族长如今都被迫辞了官,咱们最好还是低调一些,能不惹事就不惹事。”
“可是人家都踩到咱们头上来了。”
“那是缉事司,缉事司的背后是宁王,你觉得咱们现在能跟宁王作对吗?”
徐朗讪讪不语,好一会儿又找到个借口:“可姓黄的死东西真把什么交给了周家那傻子也说不定啊,万一缉事司因此查到咱们家里来……”
族老沉默了,端着茶杯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万一那傻子手里真有什么证据,咱们可就被动了。”
徐朗见说动族老,顿时兴奋起来,站起身说道:“缉事司的人不能动,那咱们就把周家那一家三口给……”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脸上满是暴戾表情。
不过族老还是沉稳:“先不急,再观察观察,要是他们真打算把周家人带进京里去,咱们再下手也不迟。”
徐朗泄了气,又坐下来:“行吧,那就听族叔的。”
就因为族老的这个谨慎的决定,凌川愣是在野地里熬了一个通宵,直到天光大亮的时候,他才不甘心的闭上眼睡了过去。
不过临睡前,他还吩咐冷无双:“派人去把周家三口人全都带走,动静闹大点。”
周家院子里鸡飞狗跳,一家三口都被人强行带走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徐家大院。
一听到这个消息,徐朗就彻底沉不住气了:“族叔,咱们动手吧,照这么看,缉事司恐怕不光是拿到了物证,这会儿连人证都有了啊。”
族老沉默良久:“别急,派人再查查看。”
“还查什么?回头人跑了可就晚了。”
族老抬起眼皮子瞥了徐朗一眼:“慌什么,我一直派人盯着呢,他们走不出汝阴县地界。”
徐朗眉毛一挑,脸上堆起了笑容:“还是族叔算无遗策,回头要是有事您就招呼我一声,许久没动手,我都有些手痒痒了。”
族老仰头看去:“不是说好了让你今天出发去巴蜀的吗?你怎么还没走?”
徐朗嘿嘿一笑:“不急不急,我可不想错过这出好戏,等这事完了我马上走。”
族老知道自己说了也没用,只能任由他去了。
凌川一觉睡到了傍晚,一睁眼看到天都快黑了,连忙问道:“怎么?徐家的人还是没动静?”
段西风道:“徐家大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倒是这院子周围有不少人探头探脑的,按照你的吩咐,我们就当没看见。”
“徐家还真是沉得住气呀,这都忍得住?”
凌川沉吟片刻后说道:“看来还是得掏底牌呀。”
“什么底牌?”段西风满脸好奇。
凌川指了指自己:“我就是那底牌,之前徐家派人刺杀,总不是为了吓唬我,我要是出现在他们面前,你猜他们会不会忍不住?”
“什么意思?凌兄你要以身作饵?”
“没错,徐家的老狐狸那么稳,不给他们一点刺激怎么行,我就不信肥肉都到他们嘴边了,他们还忍得住。”
“这会不会太冒险了。”
“怕危险我就不来了。”凌川脸上一板,露出难得的正经面孔:“赵福是我的人,他徐家动了我的人,我必定与他不死不休。”
此时,缉事司的番子们都聚在院子里吃饭呢,村子里这破瓦房,连个窗户都没有,他有意放大了声音,就是说给那些番子们听的。
他们已经从张同的嘴里听说了,凌档头自掏腰包给了赵福家里五百两银子安家。
这些番子们进缉事司已经有个把月了,缉事司十二房档头,唯独跟着凌川的这一房,每天的吃喝用度都是凌档头掏银子,这趟出外差,一路上都是好吃好喝的,跟外出游玩一般。
能跟着这样大气豪爽的上司,简直就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就连段西风那一房的番子们,在凌川来了之后,也跟着吃了两顿好的,看向张同等人的眼神之中,都充满了羡慕。
第二天一早,凌川就领着张同和初一进了城,直奔徐家大院。
这一路过来,凌川简直被震惊得无言以对,县城里的铺子,至少有一半都打着徐氏的标记,而那徐家大院就更是夸张,根据张同的介绍,徐家大院占地两百亩,里边住着徐家宗族上千口人,就连门都有十二个。
原本张同带路,打算随便找个偏门进去,但是凌川却不愿意了。
“走什么偏门,就走南边的正门,咱们可是缉事司奉命前来查案的。”
然后张同就壮着胆子,上前敲响了徐家大院的正门。
大户人家的正门,除非是什么重要节日或是重大事情,平时一般都是不开的,日常都是从旁边的角门进出。
张同这哐哐哐一通砸门,顿时就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
都不用门里边出来人,门口的人就已经围上来了。
“嘿,干什么呢,那大门是你们敲的嘛?一点儿规矩都不懂?”
凌川上下打量来人一眼:“你是徐家的人?”
那人脖子一梗:“你们也配?一会儿徐家人来了,腿都给你们打断。”
凌川笑了:“这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啊,门口的野狗都会帮着看门。”
那人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
“怎么?一遍听着不过瘾?我说你是狗,听明白没?”
那人还想发飙,但是看到一旁的初一微微上前一步,手也按在了刀柄上,顿时就萎了。
“什么东西。”凌川哼了一声,转向张同:“继续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