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川成功的用营销方案把曹焕淳给忽悠瘸了,第二天一大早又给伙计们开了个早会。

按照凌川的要求,容姑姑和四名伙计整整齐齐站了一排,不过他们脸上却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凌川也清楚,一个空降的领导大概率会遇上这样的情况。

他瞥了一眼站在身旁的老曹,然后才转向众人:“我在这待了也有段日子了,铺子里什么经营状况我也有些了解,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惨不忍睹。”

凌川一边说话一边来回踱步:“老曹说你们小姐每个月都会给你们发月例钱,所以铺子经营得好坏都无所谓,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铺子的七成股份归我,所以我才是铺子的大东家,之前你们小姐每个月给你们多少月例钱我不管,我每个月再给你们三两银子工钱。”

说到这里,众人的表情有了些微变化,三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一般铺子里的伙计别说三两,能赚二两都要对掌柜感恩戴德,即便他们原本的身份并不是伙计,但是有谁会嫌钱多的呢。

凌川接着说道:“不过拿了我的钱,就要给我干活,只要活干得好,除了工钱,每个月还有额外的奖金。”

看着众人脸上还带着些疑惑,凌川继续说道:“这个奖金,我会从每个月的营收里拿出百分之一,再根据每个人表现发放,所以赚多赚少全凭你们自己。”

众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开完早会,凌川就让曹焕淳领着自己出门采购原料。

云福记平日所用的原料,大部分都是从一家叫做广丰号的南北货行采买的。

根据老曹所说,这广丰号在京城里算是品类最全的商号了,之前制作白糖的黑糖,就是从这家铺子采买的。

广丰号的铺面不小,铺子里货物堆积如山,显得十分杂乱,就跟前世批发市场里的商铺差不多。

掌柜站在柜台后面,一手拨算盘一手记账,眼角余光瞥见了刚进门的凌川和曹焕淳,手上动作没停,只淡淡的打了个招呼:“曹掌柜,今日要些什么货啊,小庆子,招呼客人。”

一看对方这态度,凌川就知道老曹平时拿货不多,于是他直接上前:“掌柜的,黑糖什么价?”

掌柜瞥了凌川一眼,又瞥了眼老曹,显然没弄清两人之间的关系,老曹拱手道:“刘掌柜,这是我们东家。”

刘掌柜明显对凌川这个东家没多大兴趣,随口说了一句:“老价钱,二百文钱一斤。”

“两百文一斤?我要是买十斤呢?”

“十斤也是二百文钱一斤。”

“那我要一百斤呢?”

掌柜停笔,上下打量了凌川几眼,然后又低下头去,吐出几个字:“那就少算十文钱好了。”

凌川用手指轻扣了两下柜台:“那我要二百斤呢?”

掌柜这才停下了手里的活,看着凌川问道:“客官到底要买多少黑糖?”

“那就要看你给什么价了,价钱越低,买的越多。”

掌柜的嘴角一撇:“我们广丰号做的就是量大价优的买卖,客官买的越多,价钱就越便宜。”

哟呵,跟我叫板?

凌川眉头一挑:“你就说两百斤多少钱吧。”

“一百八十文。”

“三百斤呢?”

“一百七。”

“四百斤呢?”

掌柜皱着眉头打量了凌川好几秒,最后说道:“客官,我们也别打哑谜了,五百斤以上一百五十文一斤,这是最低价了。”

“成交。”

凌川当即拍板:“就拿五百斤货,不过我要分批拿货,如何?”

掌柜眉头一拧:“客官这是在戏耍我们?”

“我可没有说笑。”凌川说着掏出银子往柜台上一拍:“这是十两银子,押在你这柜上,我一个月之内分批从你这里采买五百斤黑糖,要是不够数,这些银子就当白送,要是够数,这些银子就冲抵货款,掌柜觉得怎样?”

这可不是凌川搞事情,吕曦不在乎盈亏,铺子日常经营也就够保本,账上一共也就不到三十两银子,接下来要花银子的地方可多了去了。

掌柜眼珠子一转,飞快的盘算出这笔买卖不亏:“那客官可愿签下契书?”

凌川哈哈一笑:“自当如此。”

两人签好了契书,凌川又道:“既然契书已签,我今天先拿二十斤货。”

掌柜都懵了,先前口气那么大,最后就拿二十斤?

要不是看在那十两银子的份上,掌柜都想把凌川轰出去了:“客人今日拿二十斤黑糖也行,请付现银。”

凌川一拍曹焕淳:“掏银子啊。”

曹焕淳脸色有些难看,凌川已经花出去十两银子了,那可是下个月采买原料的钱,要是这个月回不了本,下个月都没法经营了。

不过想是这么想,总不能在外人面前丢了东家的面子,于是他咬着牙掏出了三两银子。

恍惚间,曹焕淳觉得有些委屈,这辈子也没因为这么点银子如此为难过啊。

……

城北某处宅院的书房之中,一个面容肃穆,颇具威严的中年男子,正在挥毫泼墨。

忽然一道黑影从敞开的窗户蹿了进来,中年男人全然不惊,手下笔触也无丝毫波澜,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淡淡的开口:“查到什么了?”

黑衣人一拱手:“近一个月来,小人查到陛下多次前往三条巷一间名为云福记的点心铺,逗留时间长则两三个时辰,短则两三刻钟。”

中年男人皱了皱眉:“就这些?”

黑衣人又开口说道:“还有一件事,小人不敢确认,但……”

“说!”

“小人发现那云福记的掌柜十分眼熟,很像当年东厂的曹焕淳。”

曹焕淳三个字一出,中年男人写字的手忽然一抖,笔下的字顿时扭曲:“他不是死了吗?”

黑衣人道:“此人不论音容样貌,还是身形体态,都与曹焕淳十分相似,只不过此人年近七旬,那曹焕淳若活至今日,也不过五十出头。”

中年男人面色阴郁,沉思起来。

黑衣人又道:“除此之外,小人今日还查到此人与一年轻男子前往广丰号采买物品,并且称呼那年轻人为东家。”

“广丰号?”

“东家?”

中年男人眉头一挑,略微舒展了一些:“你先给我查清楚那人是不是曹焕淳。”

“是!”

“走的时候跟杜威说一声,让他把刘全找来。”

“是!”黑衣人拱手退出了房间。

中年男人看着刚写的字,因为那一哆嗦,这副字已经毁了,不由得心头一阵恼怒,愤而将笔一摔,墨汁溅满整张白纸,下一刻中年男人又将那张纸抓起来愤愤的揉捏成团,然后扔在了地上。

那纸张在地上缓缓展开,露出两个字来,赫然写的是‘天下’。

只不过下字的那一竖已经扭曲,最后一点更是未曾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