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突厥人好象停战了,他们面向咱们列出了阵势……”冯仇刀在一旁低声道。

方铮嘿嘿笑道:“这个时候才停战,晚了!早干嘛去了?”

方铮笑得很得意,像偷了三百只的狐狸。

无论谁设下这个圈套,把所有的突厥人装进圈套里,都会忍不住得意的,更何况方大少爷平时不算太低调,这样的得意之作,怎能不大大炫耀一番?

“元帅,三路大军已包围了突厥人,他们跑不了了!”韩大石跃马扬鞭,兴奋的大叫道。

为祸北方边城百余年的突厥人,将在今日结束他们百年的辉煌,所有华朝将士的情绪高涨,他们兴奋的握紧了手中的兵器,在传令兵策马飞驰下令之际,有条不紊的按计划列好阵势,好整以暇的等待元帅最后的进攻命令。

“列阵!弓箭上前,围住他们!”隔着突厥人数百步,冯仇刀大声下令道。

北伐大军队列中昂然走出数万弓手,他们以北伐大营为圆心,将突厥人围在了中间,张弓搭箭,锋利的箭尖对准了包围圈中的突厥人,浓烈的杀气再次充斥着草原。

看着列阵于前的弓手,默啜的心沉入了谷底。

一支军队的弓手,盾手,刀手,枪手等等,那是有着标准配备的,可是……华朝人怎会有这么多的弓手?

骑兵对阵数量如此庞大的弓兵,会有怎样的结果?默啜扯了扯嘴角,嘴里满是苦涩。

瞧眼前的架势,方铮是打算将他们全部歼灭,不留一个活口啊……

“突厥人生死存亡的时刻到了!不论本汗帐下勇士,还是刚投降的国师帐下战士,你们听我号令,列阵!准备进攻!我们要突出重围!”

所有突厥人行动起来,虽立于败势,却仍未显慌乱,不得不承认,他们不愧是天下最强大的陆军,很快,他们便以千人为队,像一股拧成了团的麻绳,列成了一个锥型的进攻阵型,锥尖直指北伐军的中军。

方铮骑在马上,眯着眼打量着突厥人的阵型,忽然他仰天大笑数声。

温森在一旁急忙应景的陪笑道:“元帅因何发笑?”

方铮指了指突厥人的阵势,笑道:“你看突厥人列出的阵势,形状像不像男人的那话儿?”

温森恶寒,擦汗……

这位元帅很邪恶……

方铮又看了半晌,接着又笑了。如果突厥人的阵势像男人的那话儿,那老子的北伐军像什么?安全套?哎呀,打仗都打得如此****,突厥人太不要脸了……

相比方铮的轻松,默啜此刻的心情却是沉甸甸的,看着自己被华朝大军重重包围,他浑身冰凉,感到一阵绝望。

“进攻!冲出包围!”默啜两眼通红,抽出弯刀,下达了进攻命令。

低沉呜咽的牛角号声,传遍整个大军。

所有突厥人弯刀出鞘,催马开始冲锋,阵势发动,一往无前的气势中,透出几分悲壮的意味。

马蹄如雷,进攻阵型在狂奔中仍未凌乱,草原上,一支巨大的箭头快速向华朝的包围圈移动,像一柄利剑,试图在包围圈中撕开一道裂缝,为自己争得生存的机会。

五百步,四百步……

“弓手准备——”北伐军阵前,传令兵骑着战马,手中挥舞着令旗,来回狂奔,传达着主将的命令。

“唰!”

数万张强弓对准了冲锋的突厥人,冰冷的箭尖散发出幽幽的寒光,如同死神的请柬。

三百步,二百步……

“咚咚咚……”中军阵后,硕大的战鼓擂响,所有人的心脏随着鼓声的节奏,开始急促跳动起来。

“放箭!”

“放箭!”

“嗡——”

低沉的弦颤,漫天箭雨密密麻麻向冲锋的突厥人射去。

数万支利箭呈弧线仰射,仿佛遮住了天空的太阳,天色在一瞬间便得阴暗无光,突厥阵型中无数人大声惨叫,相继中箭落下马来,完整的锥型阵列顿时出现一大片一大片的空白。

默啜落在最后,身边的数千亲军重重保护着他。见帐下无数勇士落马,他不由瞋目裂眦,扬刀大叫道:“冲锋!再冲!一定要冲出去!”

北伐阵中,清楚明白方铮作战意图的冯仇刀,秦重和韩大石三员大将,在阵前来回策马下令。

“放箭!继续放箭!”

骑兵对弓兵,最危险的地段便是三百到一百步之间,那是弓兵远程兵器打击的最佳地段。

冲过这几百步,弓兵无法发挥远程打击优势,骑兵才算是减缓了压力。

领头冲锋的是达塔塔,看着越来越近的北伐军包围圈,达塔塔脸上露出了狞笑。只要冲到北伐军的阵前,区区弓箭再也发挥不了作用,那时的华朝人会变成一头头待宰的牲口,等着我们英勇的突厥战士随意下刀宰割。

十几轮箭雨打击下,突厥人付出了数万战士的代价,终于冲到了北伐军的包围圈边沿。

所有的突厥人都松了口气,没了弓箭的华朝人,他们还有什么资格与突厥一战?

“弓兵退!重甲上前!”

就在突厥的冲锋队伍离北伐军还剩五十余步时,北伐军中的传令兵开始下达主将的最新命令。

所有弓兵令行禁止,马上收好了弓箭,有条不紊的退入中军。

这时,令所有突厥人吃惊的一幕发生了。

弓兵退后,北伐军中迎面上前的,竟是一群骑兵,出现骑兵并不值得吃惊,吃惊的是,这群骑兵人数虽只有万余人,可他们全身被黝黑的重甲所包裹,连脸上的头盔都将整张脸包裹起来,全身上下被包得严严密密,竟找不到任何可以下刀劈杀的空隙,座下的战马也被层层铁叶包裹住了头颈腹臀。

这群万余人的骑兵排成一线,手执雪亮的长枪,他们的面容被铁面具所遮,就那样静静的站在北伐军的最前列,渊渟岳峙中,无形散发出冲天的杀气,深身震撼着突厥人的心。

“重……重甲骑兵!”默啜惊呆了。

“华朝人什么时候有了重甲骑兵?”

还未待他有所布置,北伐军阵前,黄色的令旗已悠悠扬扬的挥落。

主帅已下了进攻命令!

“杀!”

重甲骑兵中,为首的将领高举长枪,然后率先策马,向突厥人的战阵中冲去。

身后的北伐将士发出低沉的喝声,紧跟在将领身后,催马发起了冲锋。

兵锋所指,所向披靡!

五十步的距离眨眼便至,重甲骑兵像一台台战场绞肉机,无情的绞杀着一切阻挡他们前进的敌人,巨大的惯性,和几乎刀枪不入的重甲,让突厥人的士气在一瞬间坠入了低谷。

战况,已无悬念。

默棘连双手被反绑,落在默啜中军之后,他脸色苍白,却忽然扯着嘴角笑了,笑声中,一串老泪流落腮边。

突厥,草原的骄子,今日竟被孱弱的华朝人亡国灭种,真是莫大的讽刺,万能的真神,我们做错了什么?以至遭受如此厄运?

默啜的脸也白了,他面色铁青,骑马立于中军,手中紧紧握着**战马的缰绳,因太过用力,手指的指骨关节竟泛着白色。

没想到,无坚不摧的突厥大军,今日竟要在此地全军覆没,那一万名重甲骑兵,如同一万个收取突厥人魂魄的恶魔,肆意在突厥战阵中来去自如,快意纵横。

这已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华朝人为了今日这一战,到底下了多重的本钱?

望着所向披靡的华朝重甲骑兵,默啜在这一刻完全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