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河边的山谷内。

漫天的箭雨毫不留情的射向达塔塔所率领的突厥军队,不断有人惨叫着落下马,也有无数的战马中箭后发出悲烈的长嘶。狭窄的山谷内,鲜血流满一地,无数尸体乱七八糟横卧,又被惊慌失措的战马踩践得稀烂,整个景象比地狱更凄惨。

山谷尽头的华朝中军,冯仇刀当先立马于阵首,对眼前如地狱般的景象毫不动色,他的表情一如平常般冷硬,眼中散发出的光芒,除了冷漠,还有几分无法言喻的快意。

“继续放箭!”冯仇刀冷冷下令。

多杀死一个敌人,来日与默啜的决战便多了一分胜算,身为大将,冯仇刀比谁都明白。

身旁的传令兵开始使劲挥舞令旗,中军后的战鼓擂响,咚咚咚,振奋人心。

山谷两侧的山包上,弓手听到命令,再次张弓搭箭,一轮狂风暴雨的利箭无情的射向困在山谷内的突厥军队。

耳边听着无数的凄厉的惨叫,达塔塔眼中快冒出火来,他扬起弯刀,挡开了几支射向他的利箭,然后嘶声大叫道:“后队改前队,马上撤出山谷,快!”

“我们在山谷外面的草原上展开阵势,与这些可恶卑鄙的华朝人一决生死!”

慌乱中,达塔塔挥刀斩杀了几名挡在路中间惶然逃命的突厥战士,并严厉的下达了撤退命令。

冒着如林的箭雨,花了两柱香的时间,达塔塔终于带领军队撤出了山谷。

突厥人是天生的草原王者,一旦退出那座如地狱般的山谷,回到草原上,他们马上镇定下来,按平日的战时编制列好了整齐的队伍,手中弯刀出鞘,人人眼中冒出仇恨的火花,死死盯着山谷中间黝黑的狭道。

达塔塔已经气得脸都变形了,他策马在阵前,面孔狰狞,嘶哑着喉咙放声道:“马上清点伤亡,快!”

百夫长,千夫长依次将伤亡清点完毕,达塔塔听着伤亡统计数字,脸色变得铁青,忽然猛地撕裂了穿在身上的长袍,仰头嘶声大吼,状如受伤的野兽。

从进入山谷,到匆忙退出,总共半个多时辰的时间,突厥军竟然伤亡近万,这个触目惊心的数字让达塔塔出离愤怒了。

身为主将,他更在担心自己的下场,自己奉默啜可汗的命令,带出了五万精锐骑兵,这些兵力占如今默啜所有兵力的一半,可自己却因中了华朝人的奸计,误入山谷,半个多时辰便折了一万人,回去怎么向默啜可汗交代?

更别说柴梦山已经全军覆没,面对这样的战况,他回去后将如何承受默啜可汗的怒火?

咬了咬牙,达塔塔铁青着脸,高高举起手中的弯刀,大声道:“我英勇的战士们,只有敌人的头颅和鲜血,才能洗刷我们的耻辱!才能平息伟大的默啜可汗的怒火!”

“杀光华朝人!”所有的突厥战士放声大叫,山谷中遭遇到的埋伏,对他们来说,确实是一件非常耻辱的事。

万千弯刀出鞘,清晨的阳光下,散发出一道道刺眼夺目的白光,寂静的草原霎时战云密布,浓烈的杀机在山谷内外蔓延,弥漫。

“卑劣的华朝人!可敢出来与我决一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