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钦差后,众人自是不便多停留,于是留下了名帖,然后各自告辞回了府。

韩家前堂内,韩竹正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盯着他的儿子韩逸。

“你说劫咱家货物的山贼是钦差方大人?”

韩逸面容有些苦涩:“是啊,爹,孩儿断不会认错人的。”

“这……这怎么可能?他是朝廷钦差啊,怎么可能去做山贼,逸儿,你确定没认错?”

韩逸苦笑道:“单看他一人,孩儿或许还拿捏不准,可孩儿还认得他身边的属下,还有那些官兵,孩儿能肯定是他。”

韩竹眉头深深皱起,陷入了沉思。

“钦差劫我韩家的货物,到底是何用意?莫非他欲拿我韩家开刀,在江南各大世家面前立威?”

韩逸想了想,不确定的道:“爹,……也许钦差只是纯粹的想劫货发笔财,并非针对咱韩家来的呢……”

“糊涂!”韩竹瞪了他一眼,怒道:“你怎会有如此幼稚的想法?他是堂堂朝廷钦差,带着几千官兵劫咱家的货,纯粹只为了发笔财?你觉得可能么?且不说他乃钦封的二品大员,爵至世袭忠国公,打劫会不会丢了朝廷的体面,就说他方家,亦是我华朝的首富之家,会缺这点银子么?”

韩逸楞了楞,苦笑道:“孩儿也觉着不太可能,呵呵……”

“钦差此举必有深意……此次钦差下江南,明着是说代天子巡视,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多半是为江南税银一案而来,莫非钦差认为我韩家与税银一案有牵连,所以劫了我韩家的货,借以试探我们的反应,然后经由我韩家来打开此案的缺口?”

韩竹对方铮的举动百思不得其解,若他知道方铮打劫他们的货真只是为了发笔财这么简单,不知会不会气得仰天吐血三升而亡?

韩逸脸色有些发白,急道:“爹,可我韩家与此案并无半分关联啊!”

韩竹闭上眼,面容带着几分苦涩,道:“有没有关联,我韩家说了不算,得由钦差大人说了算。他若认定我韩家脱不了干系,我们亦辨无可辨,无从说起。”

叹了口气,韩竹接着道:“京中裴侍郎派人送了信来,说钦差大人下江南后,京中朝堂的大人们私下议论,说法很多。其中有种说法,说这江南税案牵涉了不少江南的世家望族,若钦差真相信了这种说法,那么他第一个拿我们韩家开刀便不足为奇了,毕竟我们是江南第一世家,拿下了我韩家,对他办理此案自是方便了不少……”

韩逸急得跺了跺脚:“别的世家与此案有没有关联,孩儿不知,可咱韩家却是清清白白的,莫名其妙背上这个黑锅,真是冤枉,那钦差如此轻信别人的闲言碎语,委实太过糊涂!”

韩竹抚须不语,半晌,他睁开眼,淡笑道:“劫我家的货是第一步,若钦差真有针对我韩家之意,他必有第二步……都说此人所言所行如天马行空,羚羊挂角,令人捉摸不透,传言果然不假,这位钦差看似年轻,实则厉害得紧,我等不要小觑了他,莫与他交恶才是,清者自清,钦差总有一日会知道,我韩家是清白的。”

顿了顿,韩竹眼中闪过几分复杂的意味:“老夫要单独拜访这位钦差大人一次,看看这位故人之子究竟有几分本事。”

旁边半晌未发一言的韩亦真站起身,淡淡道:“爹,还是女儿去钦差行馆一趟吧,当面请钦差大人来我韩府一聚,女儿也想看看,这位钦差大人是否如传闻中那般厉害……”

韩竹和韩逸闻言一楞,神色间浮上几分古怪。

“你去请钦差?咳咳,小妹啊,这个……”韩逸看了妹妹一眼,犹豫道:“……你可要小心些,那位钦差大人……呃……”

“钦差怎么了?莫非他有三头六臂不成?”韩亦真白了她大哥一眼。

“那倒不是,虽说以貌取人不对,可那位方大人,看起来……咳咳,委实不太像个好人呀……你是没看到他打劫咱家货物的时候,凶得像哮天犬似的……”

见小妹一脸不信之色,韩逸急忙扭头寻求支持:“爹,您觉得孩儿的话有道理否?”

韩竹抚须半晌,认真的回忆了一下方铮的相貌,然后不由自主的点头:“逸儿的话,嗯,老夫认为颇有道理,嗯,颇有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