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卧房内。

长平软绵绵的倚在方铮怀里,温柔乖巧得像一只被驯服了的小猫咪。

“夫君,父皇这几日身子似乎又好了些,咳嗽也没那么厉害了,你说父皇会不会好起来?”

方铮神情苦涩,皇上如今差不多已油尽灯枯,表面上似乎好转,其实也顶不了多少天了,他正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也许快好了吧,宓儿,你在宫里要尽心服侍好他老人家,也许……也许他一高兴,病就完全好了……”

长平欣喜点头,她虽已为人妇,但毕竟还只是个小丫头,很多事情都没往深处想,看着父皇这几日似乎有好转的现象,她的心情也高兴了许多。

“夫君,如今宫里的气氛有些沉闷,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心口好象堵着一块石头似的,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太子和另外两位皇兄见天儿的往宫里跑,给父皇端茶熬药,表现得特别孝顺,可他们一走出父皇的寝宫,整个人就变得既阴森又冷酷,那表情硬得像要吃人似的……”长平不安的模样招人疼惜。

方铮冷笑,这个时候才来扮孝子,早干嘛去了?

“宓儿,也许过不了多久,……京城可能会有巨变,你要小心,我已叮嘱了你的侍卫统领,一旦情况有变化,她们会将你送到城外的影子大营,那里相对比较安全,你乖乖的待在那里,不准乱跑,知道吗?我爹娘还有嫣然凤姐和小绿她们,我都做好了安排,你是我方家的大妇,这个时候可不能任性,明白了吗?”方铮脸色从未如此正经过。

长平一惊,神色更加不安的盯着方铮,讷讷道:“那……你呢?还有父皇和哥哥呢?”

“我?”方铮神情怔怔,随即展颜笑道:“我和他们在一起,我保护你父皇和你哥哥,相信我,他们不会有事的。”

长平白玉般的胳膊搂上方铮的脖子,小脑袋埋在他的胸膛,贪婪的呼吸着方铮身上的味道,闷闷的道:“你也不许有事!你是方家的一家之主,你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这一大家子怎么办?”

“放心,我怎么会有事呢?你也知道,你老公我的逃命功夫天下第一,明刀明抢拼不过人家,我还不会撒丫子跑路吗?脸面这玩意儿,我早就把它揣兜里了,向来不放在心上的……”方铮嬉皮笑脸道。

长平笑了笑,随即秀眉蹙起,望着方铮一脸担忧道:“夫君,京中的形势,难道危急到这个地步了么?为何会变成这样呀?”

方铮叹了口气,道:“因为你的那几位皇兄都不甘心只做个逍遥王爷,因为你的太子哥哥野心勃勃,要早日登基称帝,因为……人的野心和欲望,是一道永远也无法填满的深壑,为了权势和地位,他们愿意用全京城的百姓性命,甚至包括他们自己的性命做赌注,来博一把,赌自己能不能坐上那张代表着九五至尊的龙椅……”

长平眨着眼,低声问道:“那……你呢?你有没有野心和欲望?别人都在争,你为何不争?”

“我?”方铮怔忪了一下,接着苦笑道:“……也许因为我太懒了吧,你知道,没做官以前,我只是个混吃等死的纨绔少爷而已,如今就算手握大权,我也只是个混吃等死的朝廷命官,什么皇图霸业,什么天下共主,在我眼里,全不如白花花的银子搂在怀中那般实在。争位夺嫡这种事太无聊了,而且很危险,我这么年轻,怎么玩得起如此刺激的游戏?”

长平怔怔的盯着方铮半晌,终于将头深深埋进他的胸膛,脸上洋溢着幸福温馨的微笑。

“夫君,你真好……我喜欢这样的夫君,不争霸,不争权,妾身只希望自己的夫君平平安安的陪在我身边,咱们平淡又快活的走完这一辈子,好吗?”

“好!顺便多赚些银子,我花不完可以带棺材里去,留着下辈子花……”

“去你的!你钻钱眼儿里去了!”长平娇嗔着捶了方铮一下:“夫君,你今日和我哥哥在商议什么事呢?弄得神神秘秘的……”

一提起这事儿,方铮的精神当即一振,忍不住得意的炫耀道:“嘿!你老公我今日法眼如炬,识破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女子……”

“哦?怎么回事?快说说。”长平也来了精神。

方铮眉飞色舞道:“你哥哥看上蓬莱仙舟的一位红牌姑娘,长得挺不错,我今儿就陪他去把那姑娘赎了身,嘿,那小妞估计来路很不正,我已派人去查她了……”

方铮深深为自己犀利的眼光而自豪。

“咦?宓儿,你怎么两眼发直?你病啦?”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片刻之后。

卧房内忽然传来一声河东狮吼。

“方铮!你个混蛋!你果然去了画舫,还敢骗我!来人!拿刀来!”

“啊——夫人息怒!我错了……哎呀!夫人,粉拳轻捶就行,抄刀则大可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