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内。

太子披着外衣,缓缓行出寝殿,捂住嘴优雅的打了一个呵欠,略微不满的眼神看向肃立一旁的范瑞。

“先生深夜将孤叫起,有何急事吗?”

范瑞低着头,恭声道:“打扰殿下歇息,在下罪该万死,不过刚才在城西石城大街发生了一件大事,在下细细思量,觉得应该马上向殿下禀报。”

太子眉头皱起,淡淡道:“何事?”

范瑞笑了笑,眼中掠过几分兴奋之色,语气更显得有些欣然:“禀殿下,殿下派出监视英王举动的探子刚才回报,英王今晚在飘香楼狎妓归来,走到石城大街时,遇到一对平民兄妹,英王见妹妹颇有姿色,便令家仆强抢,两兄妹不从,英王的家仆便动手打人,也许是那兄长身子不大好,几拳下去,竟然被人打得断气了,而那妹妹却趁乱孤身跑了出来……”

太子睡意未醒,闻言懒懒的打了个呵欠,不在意的道:“那又如何?一对平民兄妹而已,死一个跑一个,跟孤有何关系?”

范瑞向来沉静的脸上,露出几分激动之色,可语气仍如以往般温和恭顺:“殿下,那个被打死的兄长,名叫叶文江,岳州人氏,乃是建武九年秋试的举子,因家境贫寒,所以今年皇上开恩科的旨意下达各州府后,他们便提早动身,今晚才到京城。——殿下,机会来了。”

太子一楞:“先生的意思是?”

范瑞笑了笑,小心的走近了两步,凑在太子耳边悄声道:“那名趁乱走脱的女子,咱们的人已经将她带来了府上,殿下,英王当街强抢民女,并将赶考的举子殴打致死,此事可大可小,端看太子殿下怎生决断了……”

太子神色一怔,接着狠狠一拍掌,恍然道:“对呀!这是个扳倒英王的大好机会!父皇开恩科,正是向天下士子表达朝廷求贤若渴的善意,以示皇恩浩**,而身为皇子,却将赶考的举子残殴致死,父皇若知此事,必然大怒,那时不但英王会被责罚,就连未奉诏私自进京的寿王都会被牵连,说不定父皇大怒之下,责令这二人马上离京就藩亦未可知……范先生,此事果然是个大好的机会,妙啊!哈哈!”

范瑞笑吟吟的瞧着陷入狂喜的太子,轻声道:“殿下,这还不够。”

太子笑声止住,疑惑的看着范瑞,道:“还不够?先生何意?”

范瑞恭声道:“殿下别忘了,想把殿下扳倒的,可不止寿王和英王,还有一个福王也在虎视耽耽呢……”

太子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郁郁道:“是啊,唉!孤如今仿佛陷入孤立无援,四面皆敌的境地了……”

范瑞笑道:“殿下不必忧心,此事正好是个反败为胜的契机……福王身边最大的助力便是方铮,而方铮乃二品大员,身负督察百官之责,今日英王将赶考的举子殴打致死,虽说是皇族之事,但如果殿下早做安排,吩咐几位亲信官员明日早朝向皇上奏请,由方铮出面处置英王一案,皇上想必也会答应的,如此,方铮必然会与寿王英王结仇,然后殿下便抽身而出,坐山观虎斗,岂不妙哉?”

太子细细品位了一番范瑞的话,片刻之后,两眼一亮,欣喜道:“好一条驱狼吞虎之计!先生高才!”

范瑞接着道:“福王和方铮向来是共进共退,方铮与两位王爷结怨,便等于是福王与两位王爷结怨,如此两厢争斗,殿下之大业,亦可从容布置矣!”

太子大喜,忘形的伸出手,拍着范瑞的肩膀,正色道:“他日孤若登临大宝,先生必是柱石之臣,孤之荣华,即是先生之荣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