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嘭”一声,她把梳妆盒全部扫到了地上:“你撒谎!你撒谎!”

我没料到她反应会这么大,怕误伤自身,起身往后挪了挪。

看来她们之间,曾有过类似的对话。

“朔玉公主,”我微微弯了膝盖,做了一个标准的下见上的礼仪:“若是公主愿意,带几个心腹一同去吐蕃也是极好的。”

朔月怔住了。

她回头看我,“真的?”

“难道你不知道么?”

公主和亲,自然是能带上一两个亲信,只是她身份特殊,也就谈不上亲信不亲信的。

我知道她心动了。

在我没来之前,她肯定是没有这个心思的,估计还会想着自己已经那么惨了,可千万不要再拉着姐妹下水。

但我今日的这一番话,已经打破了他们之间的信任。

但应儿继续留在凤鸣宫,皇后娘娘一时半会也不会处置她,和亲那日,我的行动之中,应儿就成了最大的隐患。

我是万万不能让这样的隐患出现的。

朔月咬着下唇思考,口脂都咬花了。

我上前拿起桌子上的口红,轻轻塞进她两唇之间。

“你是个好孩子,心地也不坏,可想着为何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我说。

朔月恶狠狠道:“还不是因为你!”说着,就要把我推开。

“皇后娘娘不喜应儿许久,个中缘由你怕是也猜了个七七八八,就算今日不是我,再来个不吃素的,你以为你活得下去?”我轻轻给她补着口红:“再退一万步说,与应儿交好的不是你,那她们一样也会变成这般。”

朔月突然不说话了。

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逐渐变得很差。

最后颤抖着声音开口:“前两个姐姐……也与应儿姐姐交好……她们……”

“她们去哪了?”

恐怕也是变成了出头鸟,被收拾了。

想通这一层,朔月突然站起来:“原来是这样,原来竟是这样!”

她激动地在房间里走了两步,最后咬着牙道:“我、我不会就这样放过她的!我现在就去找皇后、母后!”

说罢,也不管我是不是还在这里,直接冲了出去。

目前来看,危险解除了一个。

但还不能掉以轻心。

我不知道萧羽玄能做到什么程度,只要能拖住萧封尘和萧礼就行。

接下来几天我一直悉心观察着,观察凤鸣宫里每个人的动向。

同时我也必须去帮忙,从清点嫁妆到确定宾客信息,忙的不可开交。

越是忙碌,我的心就越定不下来。

我发现想单独进寝宫还是有点难度。

虽然吐蕃接亲那日,寝殿这边会空下来,可还有个张嬷嬷看守。

张嬷嬷是凤鸣宫里存在感极低的人,平常都是李嬷嬷前后操持,稍不注意就很容易忽略掉还有这么一号人。

有好几次我想趁着夜深人静大家都昏昏欲睡的时候进入寝殿内部查看一下,结果这个张嬷嬷如同幽魂一般从我背后冒出来,还要幽幽地配上一句:“你在干什么?”

这样被抓了两次之后我就不敢贸然行动了。

这家伙也是个定时炸弹。

平常不觉得,现在仔细一推敲,发现全都是雷,稍不注意就粉身碎骨。

“姑娘?”秦桑见我回来,抬手要帮我整理衣服,结果我看也没看她就往前走。

秦桑追在我身后:“姑娘,你怎么了?”

“不,没什么。”我从思绪里抽身出来才注意到秦桑追着我,“怎么了吗?”

“今日有人来拜访姑娘……”

秦桑一直紧张地看着我,仿佛在确认什么。

“谁?”我有气无力地回答。

“说是一位叫九儿的姑娘,还有其余三位……听说姑娘不在,便去拜访了太子殿下。”

我脚步一顿。

自晋中一别,算算都快四个月了。

我的身份也不方便与宫外的人联系,我也很久没收到他们的消息了,更不好去问萧封尘。

“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再来找我?”我问秦桑。

秦桑打了热水上来,点点头:“说了,说是晚膳之后再来拜访。”

“好。”

晚膳之后,九儿、石康、屈艺果然来了。

我在皇后面前的身份已非同日而语,他们来找我的时候并没有受到什么阻拦。

“姑娘!”

九儿见到我,热泪盈眶地扑过来抱住我:“呜呜呜,姑娘,你怎么一回来就音讯全无了?”

“这不是在忙着么?”我拉开九儿,仔细端详她。

她比我离开的时候丰腴了许多,脸上泛着健康的色泽,肉眼可见是被幸福滋养起来的。

“秦姑娘,好久不见。”石康对我拱手,屈艺则是点了点头。

石康又壮硕了一些,晒黑了一些,而屈艺还是老样子,有着读书人的拘谨。

“奴婢给各位奉茶。”秦桑拉着好奇探头的采芝出去了,留下我们四个叙旧。

九儿絮絮叨叨说着这四个月晋中的变化,石康时不时补充两句,只有屈艺喝着茶,一脸淡漠。

“当时我在晋中等姑娘的消息,左等右等等不来,还以为姑娘怎么了呢。”九儿擦着眼角的泪,热情地望着我:“后来是石大哥写信给太子殿下,回信中说姑娘一切安好,我才放下心来。”

我看看九儿,再看看石康,打趣道:“怎么还喊石大哥?是不是该改口了?”

这俩人,从刚进门的时候,小动作就没有断过,完完全全就是新婚夫妇的感觉。

九儿红透了脸:“姑娘!我们……这事儿还没定呢。”

说罢,就低下头佯装恼怒了。

石康憨厚地笑了笑:“等从京城回去,我便回家商量咱俩的婚事。”

我转头去看屈艺:“你呢?”

九儿抢答:“屈艺这家伙,现在完全就是个书呆子!整日里不是看书就是写字的,可无聊了!”

屈艺放下茶杯:“还有一个月就是科举了。”

我“啊”了一声,对哦,梁国一年有两次科举,一次在春天一次在秋天,算算时间,秋天的那场就快开始了。

“太子殿下不是要举荐吗?没有找到好老师?”

被举荐的人应该住在老师的府上,他却还在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