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熙懵懵抬头,对上唐有容的脸……对着其下是可能是脸的位置的白布,默然道:“抱歉,我手滑了一下。”

唐有容音色明朗,道:“无事,我习惯了。”

他平静道:“我是上天诅咒之人,不该与人亲近。”

“你怎么会这么想?”清熙反驳道:“应该是上天格外喜欢你才对。”

在早古狗血文中,拥有这种离谱吸引力的,绝对是作者的亲儿子,重戏份的角色。

帷帽晃了晃,唐有容沉默不语。

清熙继续道:“你看我们这些人都像不受控制一样,被你吸引,想要向你靠近,这不就是上天对你的喜爱吗!”

帷帽下,高绛眼神恍惚。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喜悦像是腾升的气泡,在心里咕噜咕噜的膨胀溢满,又噼里啪啦的炸开,满胀的酸甜。

雪白的帷布微微一动,唐有容将手伸出来,深深鞠了一躬。

“多谢崔小姐。”

清熙笑眼弯弯的摆手,她问:“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唐有容再鞠一躬,真诚道:“多谢崔小姐救命之恩,在下愿结草衔环相报。”

清熙:“……你认错人了吧?”

她不能相信,她垂死挣扎!

唐有容无情打破了她的幻想,他诚挚道:“前天我被人追杀,深陷危局,多亏小姐派人救我一命,在下感激不尽。”

清熙两眼一黑,生无可恋。

她这么谨慎小心!事事周到!为什么还是中招了!

唐有容虚她神色,小心道:“请崔小姐放心,我已经在查来人的背景,我保证不将您卷入到这件事情当中。”

清熙救都救了,也不能再将人丢回去,淡定道:“我不惧,我乃镇国公之女,追杀你的人,既然藏头露尾,遮遮掩掩,定然不敢在明面上动我。”

她只是心烦早古狗血文的奇葩套路,但绝不怕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何惧之?

唐有容温声道:“为谢崔小姐救命之恩,我特意准备了一份重礼。”

他将手中的物件轻轻摆放在红木桌子上。

这是一根大约手指长,麦秆粗细的竹筒,清熙解开上面的系带,取出了一张卷成一团的小小的纸条。

清熙展开,纸条上面写着:十六日,八皇子至月下坊,王芸堵之。

清熙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王芸是谁?”

唐有容缓声道:“王芸,慕容嘉贵妾,慕容裕之母,王禄仁之女,性格冷漠狠辣,唯利是图,心狠手黑……”

大有要将王芸介绍透彻的意思。

“等等等等,”清熙赶紧阻止,茫然道:“你怎么知道这些?”

系统叹气道:【他都会被人追杀了,肯定就是因为知道的太多了呗!】

清熙无言道:【我还以为是他生意做的太大,太会赚钱了,所以被仇富了……】

唐有容淡声道:“鄙人不才,对着云京城中的种种消息动态略知一二。”

清熙懂了,就是情报贩子呗!

她跟系统感叹:【一听就是没办法寿终正寝,自然老死的角色。】

唐有容又道:“崔小姐救我一命,在下想不出有什么可回报你的,先赠与崔小姐一场好戏,以表心意。”

清熙看着眼前这张纸条,又想到自己送给慕容夫人王芸纸条上的内容,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笑起来,对这一场好戏充满了期待。

系统很是迷茫:【明明是三个人的频道,为什么你们两个可以加密聊天?】

清熙笑眯眯捅刀子:【因为你傻呀。】

*

十六日就是今天。

唐有容带着清熙回到月下坊中他的专属大平层,等待演员就位。

*

王芸今日早早便守在了月下坊的门口,她乘坐着一辆朴实低调的青布马车,静静等待。

身边的心腹侍女难掩焦虑,咬唇道:“夫人,那个消息会不会是假的?”

她们即将兵行险招,攀扯八皇子的风险极大,如果是假消息,不仅救不回王爷,夫人自己也要被赔进去!

王爷不过是在牢里吃些苦,夫人却可能赔上一条命!

王芸平淡道:“是真是假,马上便知。”

如果计划能成功,这件事就会脱离无聊的小情小爱,上升到皇权斗争的高度,八皇子猝不及防之下,必定元气大伤。

机会就在眼前,她绝对不会放弃。

*

八皇子高晖今日的眼皮一直跳动,心中总是发虚,他皱眉问问自己的心腹:“我今天是不是不该出门?”

心腹尴尬道:“这次的月下坊拍卖会,您两个月前就预约了,并且放下风声,说一定要得到压轴的龙鳞剑……”

高晖烦躁道:“不过是一柄剑,玩物而已,我今日不想出门,就不去了。”

“您爱刀剑,人尽皆知呀!”心腹委婉地劝,“现在外面对您不利的流言非常多,你也该出面显露一下自己的风采了。”

高晖的脸色黑如锅底。

他明白下属的意思,如果他不去,岂不是坐实了他每天在刑部和慕容裕共筑爱巢的传言!

他咬牙切齿,无可奈何,坐上了马车,前往月下坊。

月下坊今日客人非常多,门前马车挨挨挤挤,龟速向前行进。

高晖不悦道:“唐有容怎么办事的!这种规格的拍卖会请这么多人来做什么?又不是在梨园唱戏!”

“人多反而是件好事,”心腹劝他,“这些人以后都是为我们澄清的中坚力量!”

高晖听了这话,终于挑起一个笑,懒懒道:“还算这些贱民有点用处。”

马车外突然传来一阵骚乱的声音。

好像有马受惊,几架马车撞在了一起,将本来称得上有条不紊的队伍,堵得一团混乱。

“都是废物。”高晖冷冷的点评道。

他皱着眉头撩开帘子,打算看看外面的情况。

却看见一个散发披衣的妇人一边哭一边慢慢走。

高晖挑眉,心情好了不少。这又是哪个小倒霉蛋过得不顺了?

这时,妇人好像看见了他,哭的更大声,步伐快速的向他走来。

这是认识他吗?想让本殿下帮她做主?

倒也不是不行。

高晖调整了一下姿势,力争要在这桩美谈中表现出最完美,最优秀,最具风姿的模样。

妇人噗嗵一声,跪倒在他的马车前,声音哀绝如杜鹃啼血,“八皇子殿下,求求你放过我儿端王爷吧!”

“您的厚爱,我们实在是消受不起!”

高晖两眼放空,恍惚着想,小倒霉蛋竟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