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再三,萧徽音问道:“你的方法是什么?”

清熙这般那般地说了一通。

萧徽音挣扎了半天,沉重道:“我需要仔细考虑一下。也要等一等,看家里怎么处置这件事。避免我们的插手弄巧成拙。”

在她考虑的这几天里,京城的舆论声浪可谓是风起云涌,没一刻消停。

这个不怀好意的话本子果然很快和萧府联系在了一起。

流言传着传着,竟然变成了萧府当年也是自愿交换孩子作为两方合作的筹码……

萧府的名声几乎是一落千丈,甚至萧徽音萧德音的父亲在朝堂上被皇帝问责。

萧府的形式不容乐观。

甚至还有人在攻击清熙,说镇国公家的大小姐专爱管别人的家务事,不管什么事儿都要横插一手,控制欲过强,没有礼貌惹人讨厌。

萧德音自然也逃不过被声讨的命运,她一个土匪窝里出来的糙人,一夜登天,成为顶级豪门家的女儿。又发现此前替换自己的妹妹比自己优秀的多,她的自尊心完全受不了自己比冒牌货差劲,两人摩擦不断,争吵不休。

犹豫再三,萧徽音接受了清熙的建议。

清熙带着萧徽音,赶往月下坊。

“你总不会是打算在门口大声喊自己是冤枉的吧?”萧德音皱眉问。

“当然不是啦,”面对傻傻的二当家,清熙眯起眼睛笑的神秘,“明天让你来呢,就是让你来见识一下我们徽音的高光时刻!如何吊打某些人十几条街。”

我们的打算是反向承认话本的内容是正确的,然后用魔法打败魔法!

月下坊很快就到了。

三人直奔群策会场地。

群策会上,群雄正在辩论,慷慨激昂,言之有物。

今日的题目正好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生活是你所愿意选择的吗?”

现在是群策环节,每一个人都可以畅所欲言的发表自己的看法,在这个阶段是不禁止人数的。如果观众有异议,也可以直接发声。

萧徽音可以直接上去。

她深吸了两口气,现在感觉自己的两只手都带上了暖意,左手臂被萧德音用力握住,右手臂被清熙拉住,两边都在给她温暖给她力量。

萧徽音长出了一口气,静下心静,仔细观察着台上的英雄的思路,和他们辩论时会和人打的小机锋一一牢记在心。

萧德音和清熙的手慢慢的放开,最终还是只有萧徽音一个人可以登上群策会的舞台。

萧徽音冲他们两个微微一笑,笑容优雅含蓄,令人如沐春风。清熙看见了她眼中旺盛的战斗力,和志在必得的坚定。

萧徽音一步一步走上了辽阔的高昴的舞台。

台上全是男人,看到她来大部分人的第一反应,就是皱起眉毛问一句“是不是走错路了?”

有些人没有什么涵养,就直接到,“快点把她赶走!女人到这个台上干嘛?”

月下坊的工作人员不为这些嘈杂的声音所动,他笑容可掬地向前,将一块牌子递给萧徽音,声音热情却不献媚,冷静却不冷漠,“欢迎您前来加入我们的群策会!希望你能在本次的辩论比赛中拔得头筹!”

萧徽音垂眼,接过了这一张通行证。

后面已经是泛起了波澜大波。

在此之前,群策会也曾有另外的女性参与过一位,就是顾瑟瑟。

但这两位的性质是截然不同的。顾瑟瑟是在正经辩论已经结束之后,又征集的医护人员上台展示自己的医术,顾瑟瑟虽然是魁首,却只能说明在她的医术在当时的人里是最好的那个,而非说明了她的学识才华如何优秀。

而现在的萧徽音,是要拿着官方发布的入场券,正正经经的入场和这些自视甚高,颇为自傲的文人们辩论一场。

他们是不甘心和女人同场竞技的!小小女子,哪里有眼界?哪里有心胸呢?

但是月下坊的工作人员宣布说,这是总店主立下的规矩。

他说,”既然已经开了先河,既然我们就是要和旁人不一样,那么为什么不试一试呢?墨守成规是庸人!”

谁说女子不如男?

主办方发话,参赛选手自然是拗不过的。

他们只得被迫接受了萧徽音的入场。

却在萧徽音抒发己见之时,即有默契的合力围攻,想要先找到这个小小女子的逻辑漏洞,把她灰溜溜的赶下台!

“请问这位小姐,你的想法是不是过于天真了呢?”

“你根本就没有任何为官的经验,又谈何不喜?”

“我认为你假设的一切都不存在,你是女子,谈笑要如何有鸿儒?往来,要如何无白丁?你根本没有接触到这些人的资格,你本就只是一个只适合呆在家里相夫教子的女性罢了!有何谈与鸿儒谈吐的资本?鸿儒难道会和你说孩子家庭一日三餐吗?”

女人哪里能够理解官场的波涛汹涌?哪里能理解社会的多变复杂?

这不是女人该来的地方!

但是,面对别人恶意的目光,围观的话语,萧徽音从容面对,笑容镇定,逻辑紧密,口齿清晰。

她的声音不急不缓,她的逻辑无懈可击。

围攻小分队非但没有把这个女人排挤出场,反而被她找到了不少言语上的漏洞,被迫出局。

剩下的人反而被萧徽音激怒了,原本没有提问题刁难他的人也开始发问,字字尖锐叫人难以招架。

他们咬死了萧徽音的女子身份,别的什么都不说,只问一句:“你作为女子,要如何获得鸿儒作为自己朋友?”

“比起要不要进入谈笑有鸿儒的理想生活,你更应该考虑的是自己根本无法进入这样的生活状态。”

他们言之凿凿,要将萧徽音踩进泥里去。

萧徽音轻轻一笑。

“我可以。”

“我家中世代为官,除了未成丁的少年,无一白丁。我爹爹,爷爷当年都是探花,如今正在做官。我的大叔叔在修学制典,他学识渊博,海纳百川。我的小叔叔添为翰林院编修,清贵无双。”

“我是被他们抱在膝盖上,喂着四书五经长大的。”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我一直都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女子又如何?涵养与谈吐,与性别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