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远殿里, 突然传来一声怒喝,吓得还没走完的朝臣浑身一抖,皇上这是何事如此震怒。
他们不禁加快脚步, 想要躲开帝王愤怒,宫人们畏缩在墙角,悄悄看着怒气冲冲直直朝合鸳宫而去的皇帝。
妃嫔们好奇极了,碍于谢妃威严,连人都不敢派去打听,心里暗自嘀咕,莫不是淑贵妃干了什么蠢事?
“萧沉晗竟然就这么离京了!”
“朕待他不好吗?他不喜欢朝政,朕只给他他愿意瞧的, 他不愿与朝臣相处,朕也准他点卯回府, 他要娶个小宫女, 朕就加封亲临, 他竟就这么走了,他的三千亲卫也不带走。”
“他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兄长!”
萧宣晏气急败坏, 在寝殿里来回踱步, 吓得合鸳宫的宫女太监更加小心。
许嘉星也愣了, “走了?”
随即她立刻明白, 桃桃不爱俗事, 京城里多少人盯着王府, 别说桃桃,就是她也懒得应承那些心思迥异的人。
许嘉星有些伤心,“一声不说就走了, 瞧着是把我给忘了。”
她心里很是怅然,比之皇帝接受得快很多, 毕竟上辈子她死后,桃桃二人同样也没有再回过京城。
萧宣晏得到共鸣,干脆坐在许嘉星身边,**说着对弟弟的数落,许嘉星时不时附和一句,两人拥在一起,毫无外人所想的争吵大闹。
“娘娘。”雨兰纠结着进来,递来一个木盒。
“这是王妃刚刚送来的。”
许嘉星惊喜,挣开皇帝的怀抱,蹭得站起身接过木盒,迫不及待打开。
“是桃桃写的信。”
许嘉星开心地揭开信封,皇上心里酸溜溜的,不好抢了看,也起身立在一边假意翻书。
许嘉星看得专注,丝毫没有注意到皇上在旁边头都偏歪了,信很短,开头就是交代自己和小七是出去玩,让她不要担心。
许嘉星:“怎能不担心。”
信上,桃桃道,知道娘娘定然还是要担心的,所以她会常常写信,每到一城驿站就快马送回,希望宽宏圣明的皇帝陛下允许她思念他的爱妃,最后面补了句,小七也思念皇兄,到时一并奉上。
许嘉星看了这儿松气,直接把信给了已经整个身体贴着她的皇帝。
萧宣晏接过信先是面无表情,看到最后,隐隐翘起嘴角,“算他还有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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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京城后,桃桃只觉得外面的空气都要新鲜许多,兰卿等人都被留在了王府,王府没了主人,剩下的事她们都能处理。
山二二山六六自然是跟着启程,周武闹嚷着也要跟着,“老大,您身边至少缺个帮你探路打杂的啊!”
他对着桃桃举手发誓,“女侠,你相信我,我绝不打扰你和老大双宿双飞。”
在他的死缠烂打下,行程里最后加上了他,周武一蹦三尺高,麻溜跑回去准备行囊。
桃桃一路都是开心的,他们五人出来不过七日,就已经让她忘了京城繁杂的事务和家里那些懒得理会的人情。
“不管不顾的感觉真好。”
桃桃亲了亲小七,看他害羞脸红,乐不可支。
他们一路走的官道,见到一处极为繁华的村落,每家每户都是青砖瓦房,别有一番趣味,周武拿了银子给村长,村长便乐呵呵容他们在这里歇一晚,还拿出了酒窖里不少好酒,盼着他们多买几坛。
夜凉如水,这个时间,山二二山六六两个乖宝宝早就入寝,周武也很有眼力见儿地躲一边儿去。
桃桃和小七一人一个靠在躺椅里,并排望着天空,冬日里少见星星,可这村子星落格外明亮。
桃桃只觉得每一处都透出自由,澎湃的快意让她一口饮下杯中的梅子酒。
冰凉的酒液顺着喉咙滑进胃里,清冽爽快,刺激颤栗,桃桃畅快道:“我娘都不准我喝冷酒。”
“无妨。”
小七将手放在桃桃肚子上,一阵暖意传来,是小七的内力。
桃桃将手覆在萧沉晗手上,轻轻摩挲着小七修长的手指,酒意上头,桃桃慢慢有了醉意,不自觉也说出心里最担心的事。
“小七,我们就这么走了的话,皇上会不会猜忌我们啊?”
虽然小七没带任何亲兵亲卫,可他毕竟是一个王爷,本朝律例,王爷要么在封地,要么在京城。
尤其是现在这位成安帝,贬的贬,杀的杀,除了小七,当朝已经不剩任何一个兄弟了。
桃桃虽见识过皇帝对小七的纵容,可帝王性情,谁能猜透,她嘟囔道:“咱们还是多给他写几封信,免得有人在他耳边说咱们坏话。”
萧沉晗沉默,低低道:“不会。”
桃桃疑惑看着他,萧沉晗站起身,进屋拿出一道明黄的卷轴。
“母后曾为我要来这个。”
三清山年节那次三人相聚,纪太后拉着皇帝在屋里待了很久,临终前把这副圣旨给了他。
上面清楚写着,无论日后萧沉晗做了什么,皇帝都要护着他。
桃桃怔然看着圣旨里每一个字,这俨然是一道免死金牌,不,免罚金牌,太后用她生命最后的日子,为她失而复得的小儿子求来的平安符。
桃桃收拢好圣旨,起身坐到小七椅子里,头靠在小七胸膛,窝在他的怀里,小声道:“太后很操心你呀。”
太后对小儿子知之甚少,却很了解她的大儿子,这是她唯一还能替他做的了。
萧沉晗摸着桃桃软乎乎的背,半晌,轻轻传来一声嗯。
桃桃环上他的脖颈,“待太后祭日,我们去拜见她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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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昨日的氛围,桃桃总希望让小七能再热热闹闹和熟悉的人相聚,原本他们便是打算先去淮北,把山六六二人送回去,见见小七的师傅,桃桃道:“最好赶在年节前就到。”
她算着赶路的时间,萧沉晗摇头,若迟了就过上元,错过上元还有社日。
“你开心最重要。”
至于年节,是因为有桃桃,他才愿意过,不必为此本末倒置。
山六六道:“我们以前在山上也只是聚在一起吃个饭。”
山二二也点头,他们三人都这么说,桃桃也干脆不急,慢悠悠地顺着路朝淮北出发。
他们骑着马出村,往前走了不到半日便到了一处小县城,一进去处处都是热闹的景象,桃桃远远地便看见城中心挂着一道高高的幡,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武字,下面隐隐约约是座擂台。
这时候还有比武大赛,桃桃精神一震,江湖啊!这不就来了!
到了擂台边,下面已经围满了人,桃桃蹦跶着也看不见什么东西,萧沉晗环视一圈,牵着她的手朝后面的酒楼迈步,小二热情地迎上来,“客官可是来看这比武大赛,这边请,二楼雅间观赏最佳!”
真是处处都是生意,桃桃左右看看,这酒楼一层坐了不少人,二楼却寥寥数人,加上他们也不过三桌。
小二收了银子,笑得更盛,干脆站在一旁介绍起来,“这次比武大赛是城里富户廖家举办,不论时间,只要能把对手打下擂台就算赢,撑过三场,奖赏更丰厚。”
桃桃好奇道:“奖赏是什么?”
是绝世不传的武林秘籍还是刀枪不破的宝甲?
小二乐呵呵:“不如往年丰厚,但也有足足半匹猪肉。”
桃桃一怔。
她站在窗边,下面擂台是两个穿着粗布短打的男子,他们一人持短刀,一人握着柄大锤,两人在下面过着招式,他们的动作看在桃桃眼里简直算得上笨拙,一来一往全是破绽。
大冬天的,他们打得很认真,下面时不时传来叫好声,两人头上的汗珠随着时间,一颗颗下滑,其中握锤那人显然已经快撑不住,没到半炷香的时间便已落败。
他悻悻离开,台上赢的人抬起胳膊擦掉额间的汗,脸上的兴奋掩盖不住,主持人模样的人走上前跟他交流了几句,那人摇摇头,主持人便敲响了身后的铜锣,小二解释道:“他是放弃继续守擂了,这人厉害得很,是今天唯一打了两局的。”
说着,有人举着一布袋的铜钱上台,主持人把钱交到他手里,赢者明明胳膊还在颤抖,还是一把抢抱过铜钱。
小二有些羡慕,“他这一次赚够了我三个月的月钱呢。”
桃桃默默不语,盯着下面又要开始比武,小二还想再说,萧沉晗挥手让他下去,自己则跟桃桃并肩而立,桃桃微微靠在小七身上。
萧沉晗:“想去吗?”
他知道,桃桃早就向往江湖这种比武。
桃桃摇摇头,她不在乎那些奖赏,可这些人很拼,哪怕精疲力尽,身上伤痕无数。
萧沉晗低声道:“武林中,大部分人都是如此。”
他们普普通通,没有天赋,也没有药物,拜不进大门派里,更练不好来好功法。
桃桃:“和书里不一样。”
萧沉晗笑了笑,轻声道:“他们这般,赚得也不少。”
前朝覆灭前,朝廷的土地都归于门派,他们一边不上缴赋税,一边压榨门派附近的庄户,有了纷争也不上公堂,普通人对上门派弟子,吃亏都是幸事,更多的则是为此丧命。
朝不朝,国不国,民不聊生。
大宴太.祖便是从普通门派的弟子里走出来起义,他将所有土地重新收回归朝廷,从此门派只是门派,门中弟子犯事,上了府衙,不仅没有宽待,还要罪加一等。
而各门派没了吸纳金银的法子,自然也发展不了,时间久了,本朝的江湖便不像前朝那般血雨腥风。
大宴朝人本心尚武,所以每到年节,这种比武擂台都能让不少人赚些银钱。
跟想象的江湖很不一样,却很真实。
山六六怕桃桃伤感,凑过来道:“也不是所有地方都是这般。”
这里只是座小县城。
桃桃却很坦然,他们靠本事吃饭,却也平安,苏城的可怜人更多,前一日在城中卖饼的小郎君,后一日可能就在进城的路上死掉,连她爹,当初也随时冒着被山匪们谋杀的危险保护许大人。
她扭头,神色不带黯然,笑嘻嘻道:“看小七就知道,高手还是很多的~”
桃桃握住腰间小七给的霜刃,“我总会碰到能打的对手的!”
山二二闷闷道:“大师兄还不厉害吗?”
山六六猛戳了下笨蛋师兄,大师兄和桃桃是夫妻,怎么会真打。
桃桃睨了眼小七,“在打过小七路上,我还要走很久。”
萧沉晗天资卓绝,还有上好的内力功法,就是他不用内力,也能很快制住桃桃。
她埋身保住萧沉晗的腰,清香之气在鼻尖萦绕,“我在进步的!等我内功练起来了,我们一定要打一场!”
萧沉晗将桃桃耳边垂落的发丝轻轻挽回,柔声道:“好。”
看完县城的小比武,桃桃他们朝淮北越来越接近,雪越来越多,天也逐渐变冷,旁边很多破破烂烂的房子,里面的人虽然一脸愁容,但还算精神。
山六六叹道:“终于冷起来了。”
淮北一向以严寒著称,去岁忽然异常炎热,融化了高山上的积雪,雪水如洪流,淹没了淮北以南所有的村庄,损失惨重。
众多百姓流离失所,好在在大师兄的帮扶下,淮北重建得很快,离开的百姓也接连赶回来,挨过今年冬日,他们就算挺过这次雪灾了。
进了省城凛城后,小七便去盛夏商号的铺子里拿了许多皮毛,耐心地把桃桃围成一只小熊,自己倒还是一身便装,桃桃嫉妒地牵着小七温暖的手,武林高手了不起。
“我想吃冻梨!”
有了移动暖宝宝,还是有内服功效的,桃桃大吃特吃。
周武在外面采买带给门派师弟师妹的礼物,他们则买了一大堆好吃的,客栈里房间已经燃起炭盆,桃桃懒洋洋地躺在**,小七把冻梨削好,递到桃桃嘴边,桃桃张嘴一口吃掉,“好甜!”
房对面,一身披灰色大氅的男子迈步而出,他身边跟着一位武将打扮的下属,悄声道:“将军,闹事的流民都已关押,剩下的粮食也已全部发放。”
许恒虞察觉到什么似的回头,却什么也没看到,他眸色幽深,道:“即刻出发,日落前押送到驿站。”
房间里,桃桃捂着被冰着的脸蛋,嘴唇红润润的,她安利道:“小七你也吃,冬日里吃这么一口浑身都舒——”
萧沉晗垂头轻轻吻住桃桃,桃桃下意识微微张嘴,两人舌尖轻触,随即交缠,桃桃闭上眼,任由小七吻得愈深。
半晌后,桃桃深呼吸靠在萧沉晗肩头,听着他好听的声音清晰传入耳中,“是很甜。”
桃桃眯着眼,微微转头,舔了舔小七雪白的耳垂,小声道:“坏人。”
萧沉晗脸颊瞬间绯红,呼吸都错乱,他想要看看桃桃的脸,撑着手要分开,桃桃不让他躲开,一把抱紧,声音若有似无,“......还想吃吗?”
一室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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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凛城出发,再走不到三日,就是山二二他们的门派,桃桃仰头看着那高耸的山峰,直插云霄,从山脚望去,几乎找不到上山的路。
山六六道:“从銥誮这里起就不能再骑马了。”
周武苦着脸,“这路在哪儿啊?”
萧沉晗弯腰:“我抱你上去。”
桃桃环视一圈,乖乖伸手让小七拦腰抱起。
萧沉晗脚步微点,翩然便钻进了山林,山二二敬佩道:“大师兄轻功愈发高深,我如今更是追不上了。”
说罢,他和山六六相视一定,两人奔着大师兄的残影追了过去,虽不及萧沉晗身姿轻盈,却也速度极快。
留下周武在下面崩溃,“喂,你们都不管我啊!”
桃桃将脸埋在小七怀里,耳边是飒飒的寒风声,随着小七身影摇动,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停下,“到了。”
萧沉晗放下桃桃,替她拢好披风,桃桃好奇地打量眼前的场景。
巍峨的山顶上竟是一处旷然的平地,上头有几岁的小萝卜头,也有十四五六的少年少女,他们正在练武,神情皆极其认真。
山二二两人随即赶来,他们直接冲进了平地边缘,所有人回头,看到山二二和山六六都是如出一辙的兴奋,也不练武了。
其中有人眼尖看到萧沉晗,惊声道:“师傅,大师兄回来了!”
最前方的老头很是高冷,听到叫喊也不回头,坚持望着山峰前的云雾。
山六六介绍桃桃道:“这是大师兄的妻子,你们要叫师嫂。”
桃桃笑眯眯地把从山下买的零食分给他们,小孩子们天真无邪,个个都高兴,围着桃桃不停地叫师嫂。
“师嫂,你真漂亮。”
“咳。”
“师嫂,这白白的糕点好好吃。”
“咳咳。”
“师傅,您能别咳了吗?”小萝卜头不高兴地看向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老头。
萧沉晗拱手,“师傅。”
老头终于被所有人注视,气哼哼,“老夫说了,下了山就不再是我的弟子。”
他声音愈发加大,“谁带他上来的!还有没有规矩!”
山六六纠结道:“师傅,大师兄是王爷......”
您要把当朝唯一的亲王赶下去吗?
老头不受威胁,更加气哼哼,“他看不上我做我的弟子,管他是要去经商还是去做尊贵的王爷,我这小地方也不是他能踏足的。”
“一身铜臭味!”
山二二认真望向师傅,不赞同道:“没钱师傅你怎么能继续在此练武,师弟师妹们冬日里去哪里换吃的。”
他们一路逃亡过去,什么苦没吃过,若不是大师兄拿了钱银赈灾,只怕现在这些师弟师妹还在山底苦苦熬着。
老师傅被两个愣头青徒弟怼得哑口无言,又见旁边小徒弟抱着吃食眼巴巴望着他。
他瞧了眼不言不语的萧沉晗,这个他倾注心血的大徒弟几年不见,不见颓势,愈发优秀,再瞧他身边紧紧相依的姑娘,巧笑倩兮,见他看过来,跟着甜甜唤了声师傅。
老头鼻子耸耸,“行了,大过年的,就先放过你。”
山六六闻言开心道:“师兄你的房间还留着呢,师傅常常派人打扫。”
老头:......
一群人簇拥着山六六转向树丛后的屋舍,老头抚抚胡须,掩藏嘴角的笑,迈步回了山顶巨石处。
山二二还没忘了山底还有个人,道:“十六,山脚下还有我们同行之人,你带他上来。”
十六点点头,将外裙角掖在腰间,山二二扶额,“那是个男子,你快把裙子放下来。”
十六:“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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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雪峰除了峰前天然的巨大平台,峰后依山傍势错落挖着几座山洞,山洞看着荒芜,实则冬暖夏凉,落雪峰的人都一心尚武,所以哪怕内部只有草席,也无人抱怨。
山六六带着他们走到最里面的山洞,询问道:“大师兄,我们能进去吗?”
萧沉晗颔首,小孩子们高兴极了,一窝蜂冲进去,山六六一声喝令,他们乖了许多,一个个眼巴巴围着山六六,“师姐,你去凛城了吗?”
“师兄总说城里人凶恶,师姐有没有被欺负。”
“城里的糕点都这么好吃吗!”
小孩子们傻乎乎的,不敢靠近萧沉晗,使劲抓着山六六问,皆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但无一例外,都很乖。
桃桃和萧沉晗并肩站在洞外,萧沉晗:“他们都是师傅在各地捡来的孤儿。”
“他们看着很单纯。”
“师傅只捡七岁以下的幼童。”
桃桃,“你是例外。”
“......是。”
桃桃了然。
他们看了会儿萝卜头,悄悄转身离开,回到了山顶平台处,果然瞧见了依旧坐在此处的老头。
桃桃冲着背对他们的老人作揖,“师傅,我叫陈桃桃,师傅可唤我桃桃。”
老人不为所动,桃桃继续道:“此番回来,我们暂时不会离开。”
“师傅安心,这次我们陪您过年。”
老头背脊瞬间一僵,桃桃偷笑,没再强行和老人说话,转身和萧沉晗离去。
半晌,空气中默默传了一声微小的“哼”。
不远处,周武结结巴巴的声音也断断续续传来,“小姐小姐,你慢点,这些东西都贵重着呢,一个能买半座山头!”
“哎,没事没事,摔坏了就坏了!”
“周武,你欺负我师妹啦!”
“女侠,我怎么敢,小姐,姑娘,祖宗,你别哭了!”
“啧啧,快哄!”
听着身后热热闹闹的声音,老头摇摇头,嘀咕道:“仗着老头子我心软。”
“......还知道娶个媳妇,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