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容眼睫颤了颤, 见剧组的人都走了,就仰起头吻住了他, 那层雾一样的白纱还挡在他们中间, 遮住了池容漂亮白皙的脸庞。

戚陆霄突然想起了之前他在综艺上,跟池容拍过的那场戏,只不过当时池容当时戴的是一个大红色的流苏盖头。

池容凑上去亲了一下, 嘴唇上亲到的触感很怪,他抬起手想扯开窗纱。

倪飞红很注意细节,为了这场戏有种雾里看花的效果,窗纱都是精挑细选的, 很薄, 也很柔软,好几层层叠拼接在一起。

他像被裹在窗帘后无法挣脱的猫, 透着股笨拙和急切,眼眸湿润乌亮, 盯住戚陆霄。

“怎么这么笨。”戚陆霄唇角翘起, 垂眸袖手旁观,见池容马上就要恼羞成怒, 终于帮忙把他解救出来,伸手将人抱了满怀。

池容扑到他怀里, 还没来得及谴责, 唇瓣就被吮住,他齿关下意识松开, 唇舌厮磨,几乎断片了, 手臂紧紧攀住戚陆霄的肩膀。

喘.息都被裹入腹中, 池容没忍住咬了下戚陆霄的舌尖, 戚陆霄从胸膛溢出一声低笑,掌心捧着他脸颊发狠似的在那唇上吮吻了一下,池容唇瓣陡然发烫,只觉得又肿了起来,戚陆霄才缓缓地将人松开。

“我还以为你会晚会儿再来。”池容抿了抿湿红的唇肉,眼尾也喝醉一样泛起酡红,歪在他怀里,指.尖拨弄他大衣的纽扣。

他晚上给戚陆霄发消息的时候,一开始戚陆霄说还在开会。

戚陆霄垂下眼盯住他,轻声冷笑,“过来看看我是怎么变色的。”

池容:“……”

池容赧然低头。

他们戚总怕是命中注定必有一绿。

池容推着人肩膀出去。

戚陆霄今晚能陪他在家睡,但明天就得出国一趟,估计得半个多月能回来,临睡前轻轻勾了下他脖颈上挂着戒指的那条银色项链,“出门就带上瞿白,不管去什么地方。”

池容怀里搂了个抱枕仰躺在**,闻言将抱枕丢开,抱过放在床头的小狼玩偶。

就像狮子王里那个经典动作一样,他把玩偶举过头顶。

然后宠溺地亲了一口。

戚陆霄:“……”

“替身又该上位了。”池容将脸颊埋在小狼的肚皮上,还蹭了蹭,嘴里咕哝。

毕竟是街头娃娃机抓到的玩偶,其实质量不怎么样,肚皮上的毛不太柔软,池容蹭了几下,脸蛋就泛起一层绯色。

戚陆霄漆黑的眸子沉沉地盯着他,胸膛随着呼吸起伏,连这个玩偶都看不顺眼,从他怀里拎走,然后搂住池容的腰把人抱到怀里。

“我明早的飞机。”戚陆霄攥住他手指亲了亲,哑声说。

“嗯。”池容小声答应。

但戚陆霄还没放开他,他疑惑地抬起头。

戚陆霄握住他后颈就突然亲了上来,勾住他的舌.尖几乎将人亲到喘不过气,池容头晕目眩地仰面陷入了床被,身.下陡然一凉。

浴袍被拉扯敞开。

池容脊椎都随之绷紧,白皙的手指不受控地攥紧了戚陆霄的头发。

他腿弯都沁出一片薄汗,戚陆霄喉结滚了下,终于抬起头,又凑上来亲他,池容面红耳赤地捂住他的嘴,戚陆霄就嘬吻他掌心。

池容眼睫一颤,对上戚陆霄幽邃的双眸,戚陆霄俯身亲了下他的脸颊,指腹碾过他湿软的唇瓣,嗓音很低,几乎央求,“容容。”

池容脸颊滚热,他才洗完澡,脚趾冰凉微红,足弓也透出淡淡的红色,踩在戚陆霄肩膀上,让戚陆霄放他起来。

他浴袍松松垮垮地掩在身上,也不收拢,任由摩挲,低头下去。

等一起去漱了口,又躺到**,戚陆霄搂着他睡觉,鼻尖埋在他柔软的发顶上,池容身上是沐浴露浅淡的香味,又像被他的气息沾染,戚陆霄收紧手臂,将人牢牢地圈入怀中。

戚陆霄天还未亮先去了趟公司,姚凭昨晚已经按他的嘱咐,将他名下财产都统计了出来。

其实他跟池容还有婚姻关系,他死了,他的一切本来就都能给池容。

但池容显然更愿意当演员,也不会管公司,再者手头拥有的东西太多,容易遭人觊觎,戚陆霄就曾经为了这个,失去一条手臂,他思虑重重,不能放心。

就还是立了一个遗嘱,以防不测。

“……他不想要公司的话,到时候你们就帮他卖掉。”戚陆霄将韩城和姚凭叫去。

他摊开那份遗嘱,冰凉的机械指节泛着淡淡的金属光泽,顿了顿,又补充说:“留下星洲娱乐,姚凭,麻烦你跟瞿白替他打理。”

“戚总……”姚凭皱起眉头,欲言又止。

他觉得现在一切进展都很顺利,戚常跟戚文月都已经入狱,戚老爷子活着也是苟延残喘,妨碍不到他们,至于戚氏反对戚陆霄上位的其余股东,没人带头,也成不了气候。

他们从回国到现在,事情都在戚陆霄的预料之中,就算前不久出了场车祸,戚陆霄也没什么大事,怎么就走到了这个地步。

他揣测过戚陆霄可能是顾虑自己的病,但又不是绝症,戚陆霄不像庄心浓一样自.杀的话,说不定将来某一天就能痊愈。

“还有戚氏,”戚陆霄抬眸说,“戚氏名下的所有产业留给你们两个,我没有别的挂念了,万一我出事,帮我照顾他,还有冯叔。”

戚陆霄考虑过让老管家找个地方去养老,但对方没同意。

戚陆霄既然开了口,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他想做的事,韩城他们也阻止不了他。

何况在这个当头,戚陆霄提出将戚氏分给他们,已经是最大的信任,否则他们为了遗产背刺的话,戚陆霄就会陷入危险境地。

韩城跟姚凭都哑口无言,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

“好了,走,”戚陆霄眼眸幽邃,嗓音平静,毫无波澜地交代完自己的身后事,就放下遗嘱,说,“韩城去开车。”

《越界》开机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池容醒来就看到《学神》剧组的微信群里宋寒生说了电影定档的事,定在了元旦节当天。

今年过年比较早,元旦上映,正好还能蹭上一波贺岁档。

官博也发了定档的消息,还配了张海报,是恐怖学校夜晚阴沉的月亮,夜幕下钢铁铸就的无数高楼,还有挑灯夜读的上千万考生。

宋寒生的电影本身就很多影迷期待,再加上池容和原斐好歹也是《丞相》这部剧里热度前三的CP,剧组还没正式开始做电影宣传,热度就已经居高不下。

【谢谢,代入感太强了,人好像已经坐在了考场。】

【电影的特效真的能跟海报效果一样吗?要是能的话,冲这个特效也得去看一眼。】

【戚总从国内外请了好几位特效大师,我觉得真的可以期待,这电影制片成本少说五六个亿,何况还有我们容容在呜呜呜。】

池容登上微博转发了一下官博的海报,然后就去剧组拍戏。

他们接着拍陆怀洲老年的戏份。

陆怀洲七十岁出头的时候腿脚就越来越不好了,多走几步就开始腿疼,他年轻时候还落下病根,胃也不太好,又常年吃药。

他跟宁黎终于爆发了一次大的矛盾。

宁黎是个律师,特别忙,还得每天回家照顾他,给他做饭洗衣服,他关节炎发作,再加上人老了病痛不断,有时候连床都起不来,宁黎每晚都给他擦身。

几乎端屎端尿。

他想让宁黎给他找个保姆,这样宁黎能轻松一点,其实宁黎一开始是同意的,毕竟他白天经常不在家,不放心陆怀洲一个人。

但他晚上翻来覆去,觉得还是自己照顾陆怀洲更好。

陆怀洲就瞒着宁黎,自己偷偷地找了个养老院,钱已经交了,也跟对方商量好了,会有人过来接他。

他知道宁黎肯定不愿意,就没跟他商量。

不然他永远走不了。

但还是被宁黎发现了,宁黎去养老院退了钱,红着眼眶跟他大吵了一架,陆怀洲这次竟然没让着他,还是执意想去养老院。

宁黎想要的是一个真实的陆怀洲。

所以就连陆怀洲晚年的结局,都是经过相当严谨的数据分析,然后将数万个可能性录入游戏,陆怀洲会做什么事,会生什么病,他进入游戏之前都不知道。

他唯一没想到的就是陆怀洲非要离开他。

他几乎瞬间就崩溃了。

“小黎?”陆怀洲抬起头,猛然愣住。

宁黎眼眶很红,但没有哭,脸色是苍白的,嘴唇也很白,那双湿润泛红的眼睛盯在他身上,目光甚至有些绝望,陆怀洲就慌了神。

“我不走了,你不要哭。”陆怀洲拉住他的手,眼神很温和,“我是怕你难受啊,你能照顾我几个月,万一我这样拖几年呢,老人都是一年比一年更衰老的,而且有时候突然一下子就老了,身上会有味道,脑子说不定也不好使了,我现在都有点耳背,以后也许连你说话都听不清,我怎么能让你一直照顾我呢。”

他高中跟宁黎在一起的时候就想过,这辈子绝对不让他受一点委屈,但现在宁黎跟他在一起,只剩下受委屈。

“但是我想见你啊。”宁黎眼泪仍然没掉下来。

观众看到后面就会发现,是因为他在现实世界掉的眼泪已经够多了,现在哭都哭不出来。

陆怀洲鼻腔突然就酸了,他轻轻地拍了拍宁黎的背,哄道:“我不走了,我不走了,我就在这儿陪你,哪儿都不去。”

“卡!”

倪飞红一打板,秦玺低头就哭了,不拍这戏,他都不知道自己原来还挺能哭。

池容也难受,但他不敢哭,他得忍着这股劲儿,为了陆怀洲死后的几场戏。

哭出来就散了。

戚陆霄去出差的这半个多月,他们拍完了老年时期的大部分戏,戚陆霄返回荣城,去片场找他的当天,剧组正好拍到了陆怀洲之死。

陆怀洲七十六岁的时候得了癌症,做完手术,预后的效果不好,还出现了并发症。

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陆怀洲最多只能再活几天。

“真的不能再做一次手术吗?”宁黎追着医生问,“保守治疗呢?”

“我很理解您的心情,”医生安抚他,“但是患者年纪太大了,再做一次手术,身体承受不了,保守治疗……真的很抱歉。”

陆怀洲呼吸都是疼的,却又连疼的力气都没有了,很高大挺拔的一个人,现在看上去特别瘦,好像比宁黎还瘦,手腕都是干枯的。

他眼尾都是皱纹,眼珠透出股浑浊,想抬手摸一下宁黎的头,但是抬不起来,最后只能虚虚地握住宁黎的手。

“你明天不去接我下班了吗?”宁黎趴在他床边,攥着他的手,小声地问,“后天呢?”

他嗓子哑了,带上了哭腔,说到最后,趴在陆怀洲的手臂上痛哭起来,眼泪汹涌地往下掉,脸颊都哭到通红。

陆怀洲眼角潮湿,淌下泪来。

医生给上了止痛泵,但陆怀洲好像还是很疼,宁黎能感觉到他的指.尖在发颤,嘴唇都疼到惨白,心脏微弱地在胸膛里跳动。

最终还是宁黎先受不了了,他俯身摘掉了陆怀洲的呼吸机。

他似乎给了陆怀洲一个拥抱。

其实等到电影最后,从另一个镜头角度去看,宁黎红着眼睛在陆怀洲耳边低声说了句,“怀洲,我在下一个世界等你。”

“卡!”

场记打了板,池容仍然在哭,秦玺也偏过头流泪,池容腿都是软的,站起来差点膝盖一软跪到地上,却陷入身后熟悉的怀抱。

他手还是抖的,指腹上好像还有呼吸机微凉的触感。

他转过头,刚收住的眼泪,对上戚陆霄深邃温柔的眼眸,和他消瘦了许多的面容,和陷落的眼窝,突然又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剧组的工作人员也都忍不住低头擦泪。

倪飞红抹了把脸,眼睛发红,上前劝道:“池老师,不能再哭了,下面还有你的好几场戏,眼泪收一收,保存点儿体力。”

戚陆霄拿掌心擦拭掉池容脸上的泪痕,抱他起来。

倪飞红打定主意今天得拍完后面的几场戏,稍作休息,他们换去下一个片场,是火葬场还有荣城的一处墓园。

没有秦玺的戏份,秦玺其实可以不去,但他去冲了把脸,还是想跟剧组一起过去。

他们先拍了陆怀洲的葬礼。

就几个镜头,不到一个小时就拍完了,池容基本都是一条过。

再往后,就是宁黎去墓园看望陆怀洲。

这条路得至少反复拍五六次。

有的镜头是放在一开始,头一次穿越,陆怀洲病死之后,还有的是放在最后,也是为了在电影收尾时揭秘。

池容的妆造也得一直改动。

他头一场戏化了老年妆,穿着厚重的羽绒服,怀里抱着一小盆薄荷,在深冬季节一个人往墓园的高处走。

再往后,又是不同的季节,不同的年龄,反复拍了很多场,去陆怀洲墓碑的那条路,那数不清的台阶,池容至少走了不下十遍。

他还得根据年龄,根据宁黎的情绪,每一场戏都做出调整,不能演得一模一样,要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什么时期的宁黎。

很难演。

而且他们这部电影从荣城的初冬几乎已经拍到了深冬,昨晚还下了场雪,现在外面很冷,池容拍夏天的戏份,冻得双腿发抖。

但又不能在镜头底下抖。

等终于拍到最后一场戏,他脸色已经苍白了,演的却是现实世界陆怀洲死后宁黎头一次去见他,当时宁黎只有二十二岁。

所以他还得去化妆弄得稍微有气色一点。

现实世界陆怀洲死在他们大学毕业后的那一年,本来以为是个开始,他们能在一起许多年,没想到一切都随着那场急病戛然而止。

宁黎花了将近半年的时间,终于渐渐地接受这个事实。

他也终于鼓起勇气,敢去见陆怀洲一面。

但抱着那盆薄荷,往墓地走的时候,眼前就越来越模糊,眼泪几乎是失控地往下掉,他指.尖还裹着一个创可贴,自己学着做饭时不小心切到了指腹,创可贴还是半年多以前陆怀洲买了放在家里的。

他走到陆怀洲的墓碑前,脸上已经都是濡湿的泪水。

他抱着薄荷蹲了很久,天色几乎黑了。

抬起头时眼眶红透,小声地说:“陆怀洲,我爱你。”

这场戏在剧本上只有一行字,“宁黎站在墓碑前,泪流满面。”

能演成什么样,都在于导演和演员。

但不需要倪飞红开口指导,池容就已经演得很好了,甚至是无法复刻的那种好,尤其在镜头底下,那双湿润的眼睛冲击力相当大。

是只要跟他稍微对视一秒,就会瞬间落泪的程度。

倪飞红几乎能想象到电影上映后,电影院里的场景。

“卡!”倪飞红激动打板,“好,这场过了!”

池容穿的还是T恤和很薄的牛仔裤,许小遥怀里一直抱着他的羽绒服,现在连忙过去给他披上,但池容又冷又累,完全站不起来。

往墓地走的这条路,又不能开车,待会儿他们还得原路走下去。

拍完天已经彻底黑了,池容眼睛红肿,甚至有些看不清路。

戚陆霄抱过他,勾住大腿一颠就背了起来。

剧组的工作人员都扛着摄像机和各种拍摄道具走在前面,戚陆霄跟池容渐渐地落到了最后,池容手臂搂着戚陆霄的脖颈,脸颊埋在他肩膀上,眼泪还没停。

从墓地离开的这条路,戚陆霄曾经走过不止一次,就算灯光黯淡,冬天下了雪,下山的台阶湿滑陡峭,他还是走得很稳。

池容抬手擦了擦眼泪,将他的脖子抱得更紧,膝盖也收紧,戚陆霄一开口,嗓子有些哑,他顿了顿,才继续问:“怎么了,宝宝?”

“戚老师。”池容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凑在他耳边,小声叫他。

“嗯。”戚陆霄将他往起颠了颠。

戚陆霄比他大六岁。

“假如我活到一百岁,你就要活到一百零六岁,”池容这辈子都没跟谁说过这么任性的话,他又掉了一滴眼泪,自己偷偷擦掉,然后说,“我不要看到你的墓碑。”

戚陆霄喉结滚动,嘴角翘了下,低声道:“好。”

“你要是骗我的话,”池容很谨慎,他趴在戚陆霄背上问他,“戚老师,你听说过穿书么?”

戚陆霄手上一顿。

池容没察觉到,他眼睛很红,哑着嗓子小声地继续说:“你们公司不是有穿书的影视项目么?你骗我,我就写很多本书,说不定能再见你一面,见到你我就会骂你的。”

要是他能跟戚陆霄在一起到老,这一辈子就够了,要是不行,他也想再见他一面。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了有个事情怕被误会,我几乎不删评论,除了盗文之类的,但最近正常评论经常被审核误删,有时候我看到就去申请恢复了,有时候还没看到,评论就悄无声息被删了,大家发现评论被删不要在意。垂耳兔贴贴. 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