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搞的你们?!”宋寒生被吓出浑身冷汗, 顿时怒道,“不是让你们挨个搬, 嘱咐多少遍了, 出了事故才长记性吗?!”

宋寒生自己就是个国内外知名的导演,拍戏出手阔绰,何况这次还有星洲的投资, 整个剧组的待遇都远远超过其他剧组。

相应的要求也很严格,不管是对演员还是工作人员,宋寒生向来都很谨小慎微。

否则影响的都是他自己的名声。

但架不住这么大的剧组肯定有人偷懒。

道具组的几个工作人员也吓坏了,连忙将剩下的几个箱子都放到了地上。

惊慌无措地看向宋寒生。

戚陆霄蓦然转过身, 拉住池容的手腕, 摸到他满手心濡湿的薄汗,眉头蹙得很紧, 呼吸声都透出一丝慌乱,“撞到了么?”

池容摇了摇头。

他尴尬地动了下脚踝, “好像崴到脚了。”

他在狭窄的车厢拍了好几场戏, 现在腿还是僵硬的,刚才去推戚陆霄的姿势就有点别扭, 不知道怎么扭到了脚踝。

戚陆霄扶他去旁边的沙发坐下,然后拉起他的裤腿, 脚踝已经开始泛起红肿。

宋寒生赶紧叫了剧组的医务人员过来。

还好就是崴了一下, 而且不怎么严重,敷上药过几天就能好。

“没事就行, ”宋寒生心有余悸,“这几天别来剧组了, 好好休息, 等好全了再说, 我这边先拍宋燕子跟另一个男主的戏份。”

也只能这样了。

池容再往后好几场打戏,还得吊威亚,脚崴了肯定没办法拍。

宋寒生叫过来道具组的组长,处理那几个工作人员的问题,戚陆霄眉骨还是沉的,脸色也很冷,池容拉了拉他的手腕。

等戚陆霄转过头,他没忍住抬起指尖在那蹙起的眉头上一戳。

然后弯了弯眼睫。

戚陆霄被戳得心头一跳,攥住了他的手。

“别管了,宋导会解决的,”池容催促,“我们也回酒店。”说完,他眼巴巴地仰起头朝戚陆霄伸手,“你背我。”

戚陆霄沉默几秒,抿了下唇,俯身勾住他的腿弯将人背了起来。

池容趴在戚陆霄的背上琢磨,突然又捏了捏戚陆霄的耳廓,对着那耳侧压低了声音说:“要不要让人去查一下那两个人的底细。”

虽然他觉得就算有什么人想害戚陆霄,这种手段都太低级了,还是道具组偷懒的可能性更大,但也不能完全排除。

“嗯,”戚陆霄低低地应了一声,刚才医生过来时,他就示意瞿白去查了,“剧组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在我这边备份了资料。”

甚至包括只出镜几秒钟的群演。

池容愣了下,不吝赞叹,“我们戚老师真的未雨绸缪。”

他之前就发现,戚陆霄真的是太谨慎了,就包括戚宅那边,每次他回去的时候,戚陆霄都会让韩城带着一批亲信保镖过来,住在庭院内的另一栋闲置别墅,简直滴水不漏,脸生的人连靠近他的机会都没有。

几乎有些夸张。

但毕竟是狗血小说的世界,戚家又一群疯狗,池容觉得再怎么警惕都不为过。

到了酒店,池容手臂仍然搂在戚陆霄的脖颈上,眼睫颤巍巍地抬起来,吮了下戚陆霄的嘴唇,让戚陆霄带他去浴室。

“……脚崴了都不消停。”戚陆霄垂下眼眸,捏了捏他柔软的脸颊。

他原本就微微敞开的衬衫领口被池容扯得更松,肩头衣料也攥皱了,露出一截冷白笔直,在酒气晕染下泛起潮/红的锁骨。

池容无辜地眨了眨眼。

反正他这几天也不能去剧组,岂不是正好可以涩.涩。

戚陆霄掌心托住他腿.根和屁.股将他抱了起来,池容很自觉地收紧了搂在戚陆霄脖颈上的手臂,小腿也缠在戚陆霄身后。

他垂下浓长的睫毛,想再去亲戚陆霄的唇瓣,却被戚陆霄躲开。

戚陆霄将他抱到浴室的盥洗台上放下,手臂撑在他身侧,池容眼眸藏着点点期待,戚陆霄冷峻的面容在他眼神底下都漫开了薄红。

醺然的酒气交缠在呼吸间,池容松开了唇瓣齿关,让戚陆霄舌尖探进来,他顿时从嗓子眼溢出一声轻哼。

戚陆霄却牢牢地箍住了他的腰。

让他躲避不得。

戚陆霄漆黑的眸子近在咫尺,眼神有点凶,吮咬在他唇肉上的力道甚至透出狠厉。

池容睫毛颤了几下,心酣耳热,好像他才是喝醉的那个人,连眼尾都泛起濡湿,他分开的膝盖忍不住绷得更紧。

指尖无意识地在戚陆霄耳后摩挲。

戚陆霄呼吸陡然一紧,那双桃花眼格外晦暗幽深,池容反应过来,盯着戚陆霄涨红的脸,故意使坏似的又揉了几下。

可惜他的alpha不愧是行走的抑制剂。

“别闹了,”戚陆霄呼出一口热息,掌心不轻不重地在他腰侧拍了拍,池容脊背一软,戚陆霄嗓音低哑地说,“过来洗澡。”

戚陆霄手背青筋绷紧鼓起,鼻尖埋在他温热的颈窝蹭了蹭,在片场乱了的心跳好像现在才终于彻底平复下来。

池容只好露出个格外遗憾的眼神。

戚陆霄眼睫动了下,耳根到脖颈都泛起一片潮/红,搂住池容,就让池容手臂勾在他脖颈上冲了个澡,浑身都是热腾腾的水汽。

池容白皙笔直的一双腿在浴室的水雾下格外晃眼,水珠沿着腿弯往下滚落,膝盖和脚腕都透出薄薄的粉。

戚陆霄拿浴巾将人裹住,抱起来放到**。

池容其实也不是不能自己走,但他心安理得地当个作精,让戚陆霄抱来抱去。

戚陆霄揉了下他发梢还有些湿润的头发,眼眸幽邃地盯着他,不知道为什么,转身又要去浴室,却被池容突然拉住手腕。

按到了**。

他让戚陆霄靠坐在床头,然后自己跨坐到了戚陆霄的腿上,手才伸出去,就被戚陆霄红着耳根扣住了指尖。

“我就是脚崴了而已。”池容漂亮柔软的脸颊上泛着毫不掩饰的期待,眼底也亮亮的,凑过去先亲了他一口。

戚陆霄呼吸一乱将人搂住,冰凉的机械指尖碾过池容后颈的骨突,克制羞耻似的轻声说:“我喝醉了,会很久。”

池容毫不畏惧,挣开被戚陆霄攥住的手,呼吸热热的扑在戚陆霄的颈侧,“怕什么,容容陪你。”

……

床头灯光幽微。

池容时不时被握住后颈咬一下唇瓣,眼尾已经潮湿红透,唇肉微微地泛肿,他抬起湿润卷翘的睫毛,觑着戚陆霄的神情,委婉开口,“戚老师,好像半个多小时了……”

“……”戚陆霄抿了抿唇,攥住他的手腕,想让他放开,然后去浴室冲个澡。

但再次被池容拒绝,池容在他眼睫上亲了一下,忽然俯身。

戚陆霄心口一颤。

等池容抬起头,他指腹蹭了蹭那湿红的唇瓣,呼吸不稳地哑声问:“这次满意了么?”

“……”池容红着脸指责,“我们戚老师难道不满意?”

戚陆霄脸色比他更红,脖颈也是通红的,眼神衬得有些凶,拉起他的衣领就吻了上去,池容被这难得的强势弄得心跳都急促了许多。

终于彻底消停了。

两个人再去漱完口,就躺下睡觉,池容软趴趴地在戚陆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戚陆霄指腹碾在他酸软的手腕上轻轻地揉。

戚陆霄的酒彻底醒了,现在阖上眼不太能睡得着。

他搂着池容,低下头鼻尖蹭在池容的发顶上,池容匀长的呼吸扫在他脖颈和胸口,像柔软的小钩子,他心跳都随之起伏。

如坠梦中。

耳畔很急促的一道刹车声响过,连神经都陡然刺痛,他再次睁开眼,眼前是被撞到变形的车门,深夜下着大雪的街上,空无一人。

池容手臂牢牢地抱着他,将他压到了身下,额角鲜血淋漓,温热的血液沿着苍白的脸颊淌下来,湿透了他肩膀的衣料。

旁边车座上还放着那份刚签好的离婚协议。

戚陆霄嗓子几乎发不出声音,他不知道是怎么掰开池容下了狠劲搂住他的那双手臂,然后开车将人送去医院。

市中心医院的急诊科深更半夜仍然很多人,周遭所有陌生和身影和嘈杂的喧闹声隔了层雾似的晃在他眼前,响在他耳边。

不等他看清,他已经离开了那所医院。

仍然是冬天,被大雪覆盖,他离开晚宴上了一辆车,漆黑冰冷的qiang口抵在他后心,将他带到了一个摇摇欲坠的废弃大楼。

眼前人影幢幢,却模糊不清。

直到身后传来一阵力道将他使劲推开,他蓦然转过头时,钢筋水泥在他眼前,从他刚才位置的头顶,訇然倒塌,**起一片灰尘。

他抱起池容,才发现他右腿的裤子都被刮破了一个巨大的口子,血迹斑斑,白皙的小腿上刺眼的大片鲜红触目惊心。

甚至有些不自然的扭折。

他们出不去,只能在原地等,藏在角落,池容靠住墙坐下,睫毛颤了颤,循着他视线往自己疼到麻木的腿上看了一眼。

然后抬起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戚陆霄眼眶陡然泛红。

池容指尖苍白冰凉,拿起羽绒服兜里的那双毛线手套,将手套的指头都戳进去,只剩下其中两根,软趴趴的。

他戴上手套,然后抬起胳膊肘,怼了怼戚陆霄的手臂。

戚陆霄睁开眼,池容拿手套捏了个兔子递到他眼前,毫无血色的脸颊只有那双眼睛仍然漂亮明灿,小声地问他,“不像吗?”

“像。”戚陆霄轻声说。

池容就弯起眼睫笑了笑,他眉头蹙了一瞬,喉咙涌起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又拿舌根抵住咽了回去,失控的血液好像流穿了肺腑。

烧得他浑身滚烫,却越来越冷。

“疼不疼?”戚陆霄脱掉外套裹在了他身上,然后又把他抱在怀里,揉搓着他被冻到僵硬的指尖。

池容摇了摇头,将脸颊埋在戚陆霄的颈窝里,“就是有点冷。”

戚陆霄拿起另一只手套想给他戴上,但池容另一只手背都是擦伤,滚烫的血沿着指尖淌下去,洇湿了手套上的毛线,格外刺眼。

像蠕动的浓红的虫子。

渐渐吞没了池容的双手,再到手臂……

池容垂了下眼,指尖捏住手套上被血迹洇湿的地方,像一颗小小的心,他自己没忍住笑了笑,抬起头却对上了戚陆霄泛红的眼眶。

“容容。”戚陆霄嘴唇贴着他越来越冰凉的耳朵尖,低声地叫他。

池容眼睫控制不住地垂了下去,还有些温热的唇瓣蹭在他脖颈上。

戚陆霄像被困囿在一个没有尽头的梦中,他低头就是满手滚烫的血液,池容每推开他一次,他胸膛就涨得更疼。

似乎下一秒就要窒息了。

……

等他最后一次睁开眼时,眼前都是漆黑凌乱的线条,密密麻麻地涨满了整个眼眶。

他能感觉到池容被他抱在怀里,但什么都看不见了,掌心摩挲到池容温热细腻的皮肤,触觉丧失了大半似的,很不真实。

戚陆霄喉结倏地滚动了一下。

他父亲的确是出意外才去世的,不是人为,葬礼之后,他母亲庄心浓就带着他搬了家,她的精神状态当时已经不太好。

戚陆霄知道她好像能看到很多他看不到的东西。

庄心浓坚持自己没病,不愿意去医院。

戚陆霄就自己去找了很多医生,但是得不到庄心浓的配合,也没法治疗,庄心浓发病的时候有自/残倾向,也会对戚陆霄动手。

咬他手臂,或者扇他耳光。

直到一段时间,戚陆霄走到她眼前顿了很久,都没有被她突然拉住扇一耳光,戚陆霄发现她好像完全看不见了。

就在几天之后,庄心浓自/杀了。

戚陆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那双漆黑的眼瞳,他撑起身揉了揉池容的头发,然后伸手去找放在枕边的药。

池容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很小声地问:“怎么了?”

“没事。”戚陆霄低头想亲一下他的脸颊,但是亲到了耳朵尖上,池容的声音像隔着一层雾,他能听到,却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他甚至有点感觉不到池容的手了,尽管他知道池容应该在抱着他。

拿梦里无数次推开他的那双手臂。

戚陆霄又在他睡觉时闷到泛红的耳朵尖上亲了亲,低声说:“宝宝,你继续睡。”

池容却睡不着了,他觉得不太对劲,坐起来开了床头灯。

戚陆霄好像没看到。

池容一怔,去拿戚陆霄的药,又下床倒了杯水,想递给戚陆霄的时候,突然想起戚陆霄晚上喝了酒,好像不能吃这个药。

“我去问问姚凭。”池容脚还崴着,他拉住戚陆霄的手臂搂在自己腰上,正好能扶稳他,然后指尖埋入戚陆霄脑后的头发。

像抚摸狗勾那样一点一点地摸。

电话打出去之后,姚凭马上联系了医生。

但片场离市区还有一段距离,还得一个小时左右才能赶过来。

姚凭跟他说了一种酒后几个小时就能吃的药,池容在床头柜里找到,戚陆霄接过去服下,他摩挲到池容的手腕,握住指尖亲了亲。

池容弯腰盯住他的眼睛看了几秒,戚陆霄眸色本来就很深,现在好像更深,从眉骨斜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

戚陆霄轻轻地咬了下他的指尖。

池容脸颊突然一红。

医生一时半会还不到,池容又钻到了被子里,然后拉住戚陆霄的手腕让他转过来,在戚陆霄抬起手就能碰到的地方张开了手臂。

池容催促他,“过来抱抱。”

戚陆霄顿了几秒,漆黑的眸底似乎泛起了一瞬波动,耳根也有点红。

“不要羞涩。”池容戳了戳他,眼眸藏着点点鼓励。

戚陆霄将他抱到怀里,躺到了**,池容拉起被子将自己跟戚陆霄一起裹住。

他其实也不是不懂。

谁都不愿意在喜欢的人面前生病,变得这么狼狈,需要对方的照顾,好像是一种拖累,换成他也许也不能接受。

跟崴个脚不一样。

“别人生病了都有人照顾,”池容柔软的脸颊在戚陆霄掌心蹭了蹭,尽管戚陆霄看不到,那双眼睛似乎也是明灿含笑的,很理所当然地说,“我的alpha也得有。”

“……”

戚陆霄低低地笑了一声,捧起他的脸颊,不知道亲到了什么地方,但是低头亲了亲他,池容仰起头时被嘬吻了一下唇珠。

耳朵尖顿时红透滴血。

“没事,我睡一觉就好了。”戚陆霄轻轻拍他的后背。

池容凑过去眨了下眼问,“你现在能看到我么?”

“嗯,”戚陆霄又揉了揉他的脸蛋,唇角弯了弯,骗他说,“你的耳朵好红。”

池容红着脸揪了揪他的耳朵,“你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有点事可能来不及更新,要是请假会十点之前在这章的评论区吱一声~(因为那个请假条经常一放就屏蔽文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