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妙没有动,更没有回头看他。

墨景辰就这么死死地盯着她,那灼人的目光仿佛要将她的身体烧穿一个洞来。

屋外的守卫听到声音慌张冲进来,却发现屋里什么事儿都没有,一时间有点茫然。

留在原地不知是退是进。

墨景辰胸口的怒意冲到最高点就要爆发时,又陡然落下。

在所有人惶恐的目光中,他望着沈妙妙的背影咬牙吐出一个字:“走!”

管家慌忙上前,推着王爷的轮椅往外走。

等到屋子里的声音消失,一切又安静下来,沈妙妙才瘫了一般松软了身子,背上已经起了一层薄汗。

刚刚那一刻,就连她都拿不准墨景辰会不会对她动手。

她丢开了用来包裹自己的被子,然后抬手擦去额头上的薄汗。

当一个冷酷绝情的男人开始为了一个女人有情绪波动的时候,就说明,他已经开始在意这个女人了。

而在意,就是沦陷的开端。

这不,她都那般羞辱他了,这面板上的好感值非但没降,反而上升了。

所以啊,男人都是贱骨头,越是不屑他的,他越想要……

沈妙妙抬眸看着门口的方向,眼神是那么冷淡不屑。

墨景辰带着一身阴沉慑人的气势离开了沈妙妙的院落,身后跟随的护卫士兵受他的影响,表情比来时更加冷酷吓人。

行了许久,在一棵巨大的槐树前,他忽的举起了右手:“等一下。”

管家停下脚步,低声询问:“王爷有何吩咐?”

“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香味?”

墨景辰的问题让管家一愣,他下意识地四处嗅了嗅,然后谨慎地开口:

“老奴并未闻到什么味道。不知王爷闻到了什么?”

墨景辰眉头拧得很紧,脸色更是阴沉的吓人。

明明已经离开沈妙妙的院子这么久了,可他鼻尖却好像着了魔似的一直能闻到她身上的香味。

淡淡的、并不浓烈的幽香,就这么萦绕在他身边,让他无论如何都忽视不掉。

管家正努力地想要嗅到王爷说的香味,可伸着鼻子闻了半天,还是什么都没闻到。

就连他们身后的护卫也互相闻了闻,什么都没有。

就在这时,轮椅上的男人忽然开口:“叫人备水,本王要立刻沐浴!”

管家停住动作,这大白天的沐浴……

“是,老奴这就命人准备。”

管家表示很疑惑,可是不敢质疑王爷的决定。

王爷说有味道,那就一定有;王爷说想沐浴,那也一定是对的!-

-

这是沈氏入王府的第十一日了。

也是林云拉肚子后的第四天了。

在**躺了这几天,他终于能够爬起来了。

再次回到王爷身边,看着那张面无表情的冰块脸,他竟然有些感动。

“王爷,属下身体好了,又能回来伺候您了。”

只是他的激动并没有得到王爷的同等回应。

**看书的男人神情依旧淡淡的,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

林云耍完宝便规矩地站到了墨景辰旁边,继续自己的护卫任务了。

然后,从早上等到正午,他都没有看到那道熟悉的声音。

当下人将午膳送上来时,他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沈氏今日怎么没有来烦王爷?”

谁曾想他这一句话就好像打开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原本在**冷漠看着兵书的男人,猛地抬手将书狠狠砸到了他头上。

“碰~”的一声,让屋子所有的下人都是一愣。

“你这张嘴若是不想要了,就别要了!”男人阴冷恐怖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林云只觉背后一凉,下意识地就跪了下去:

“王爷恕罪,属下只是一时嘴快,绝无……”

“闭嘴!”又是一声呵斥让林云即将出口的解释全部吓了回去:

“从今天起,本王再听到你说超过十句话,就将你舌头割了。说到做到!”

林云诧异的目光对上王爷那双毫不留情的眼睛时,忽然心头一凉。

从王爷的眼神里,他知道他是说真的。

所有辩解的话被他全数咽了下去,狠狠地俯身磕头:“是!”

林云维持着同样的姿势跪在原地,动也未动。

墨景辰却已经恢复了看书的姿势,连看也再没看他一眼,更别说让他起来了。

林云只能跪着。

而负责上菜的婢女们看到这一幕更是惶恐不已,连王爷最宠爱的林副将都被罚了,谁还敢这时候去打扰王爷呢?

于是直到桌上的饭菜热的变凉,再变冷,屋子里依旧安安静静的,连根针落下都能听到。

王爷始终维持着同样的姿势,就仿佛一座雕像一般认真看着手上的书,可是没有任何人敢提醒他,

已经几个时辰过去了,他的书连一页都没翻过……

而地上,林云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了。

他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没有死在沙场上保家卫国,反而把自己跪死了……惨,真的是太惨了。

于是一整天的时间,沈妙妙再也没有出现在墨景辰的面前,而宸王的脾气也变得比以往更加暴躁,让负责伺候的下人苦不堪言。

好在,在这一日傍晚时,他们稍稍可以脱离一下苦海了。

因为王爷要去参加宫中的宴会了。

按照往日的习惯,墨景辰出门,林云作为贴身护卫一定会跟着他入宫。

然而这一日,因为跪的太久,等到墨景辰终于“大发慈悲”让他起来时,林云已经站不起来了,更别说陪他出门了。

于是只有墨景辰一人独身赴宴了。

宫廷宴会,火树银花,莺歌燕舞,一片太平气象。

在那里,墨景辰看到了一个多日不见的人——琅王爷不愧是当今最疼爱的儿子,明明下令要罚他禁足七日,可是这才第六天,他已经能够出现在宫中的宴会上了。

从墨景辰进来的那一刻起,墨云烨便一直看着他。

狼崽子似的凶狠目光一直锁定着他,那架势,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来同他厮杀。

墨景辰看到了,却又收回了视线,平静地被人推着上前同皇帝见礼。

却在皇帝说“免礼”的那一刻,斜刺里传来一道阴冷挑衅的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