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夏园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随手就将一块拇指大的弄脑香丢进香炉里。

骤然燃起的浓烈香气,熏得周边的香侍们一个个的忙捂着鼻子,眉头都皱到一块了。

调香老师发现情况不对,已经快步走了下来。

看到夏园的“杰作”之后,她脸都黑了。

指挥别的香侍打来水,把那废掉的香料倒进水里,味道瞬间淡了许多,同样,那珍贵的龙脑香也废了。

调香老师的脸色很不好看:“就算王府再有钱,王爷再大方,也不该被这样败!作为调香师,首先要学会的就是尊重自己手中的每一味香料,而不是神神恍恍的,连调香都不能专注!”

“再这样下去,你这辈子都别想成为一名合格的调香师!你下去吧,把《点香经》抄三遍,抄完之前都不用回来了!”

调香老师虽然严厉,但是像这样发脾气却还是从未有过的,旁的香侍都被吓了一跳,站在边上没有过来。

沈妙妙正想说点什么,就看到夏园埋着头,转身跑开了。

她要说的话就此止于唇间。

“继续做自己的事,没什么好看的。”

调香老师呵斥着围观的香侍,大家回过神来,忙低头继续自己手上的活。

调香老师见状终于收回视线往前走去,在路过沈妙妙身边时,她脚步顿了一下,目光有些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沈妙妙正疑惑间,耳边传来了旁人的小声讨论:

“夏园也真是的,老师都提醒过她几次了,还是这样。”

“她是不是真的不想待下去了?”

“谁知道呢?走了也好,少一个人竞争,我更开……”

说话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看到了一位绝色美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她先是跟着一起笑,然后猛地惊醒低下了头,

老天,她怎么忘了,这位在离开调香园前,和夏园的关系最好了,现在被她听到自己说夏园的坏话,会不会过来找自己的麻烦啊?

说话的这个一直提心吊胆着,生怕沈妙妙忽然发难,可是直到调香课结束,沈妙妙也没有过来。

她好歹松了口气。

沈妙妙只是懒得去说,调香课一散课,她第一个站起来朝调香老师走去:

“老师,我有些问题想问……”

从调香老师那里得知了夏园最近的表现,沈妙妙一惯温柔甜美示人的脸蛋都变得有些阴郁起来。

一开始,她以为是自己连累了夏园,害她在调香园里被人排挤了。

可是听完老师的话后,她才知道,是她想多了。

虽然她突然变成琅王侍妾让大家有些惊讶,却也不是不能接受。

毕竟香侍们私下一直都觉得,以她沈妙妙的美色和聪慧,绝不可能一辈子就当一个调香师的。

离开调香园只是时间的长短而已。

当时听到这一段的沈妙妙:……你们到底对我有多大的误解。

夏园的表现似乎与她家里人有关系。

从沈妙妙离开后没多久,她就开始变的有些奇怪了,时不时地发呆、叹气。

明明是个开朗大方的女孩子,这两个月下来,却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变得敏感怯懦,调香时更是经常出错。

调香老师觉得夏园是个有天赋的孩子,虽然有时候很马虎,可是在制作自己的香时,却是很有灵性的。

所以老师也很喜欢她。

在察觉夏园的不对劲后,调香老师主动找过她谈话,希望能够帮助她。

可是谁知道,夏园什么都不肯说,逼急了也是顾左右而言他。

时间久了,调香老师也有些失去耐心了,

看到沈妙妙突然回来,调香老师是很高兴的,她原本想让沈妙妙去劝劝夏园,问出夏园到底怎么了。

可是到了开口又犹豫了,因为她想起沈妙妙的身份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了。

所以才有个课堂上的一幕。

不过沈妙妙能够主动来问夏园的事,调香老师还是很高兴的,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

“夏园平日里就最崇拜你了,如果你去问的话,相信她一定会说的。”

面对调香老师的期望,沈妙妙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她会过去看望夏园的,却不保证效果。

她不觉得自己是神医或者天父,只要一开口就能治愈世人。

沈妙妙来了调香园的住处,

时隔多日再次踏足这里,看着熟悉的一草一木,她竟有了一瞬间的恍惚,好像自己只是下课了回来休息,而从未离开过。

她走过去推门,却发现推不开,想来是夏园把自己锁在了里面。

沈妙妙抬手敲门,

只拍了一下,她就皱起了眉。

拍门好疼啊。

夏园趴在**发呆,她没有哭,就是望着前方在出神,心里空落落的,说不出的难受苦闷。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有人敲门。

她以为是有谁来叫自己吃饭了,便有气无力地开口:“我不饿,你们自己去吃吧。”

谁知话才说完,门就被“碰碰”地踢响了。

没错,就是踢的。

声音之大,把她直接惊地从床铺上爬了起来,诧异地看着门口。

然后踹门声停下了,一道懒懒的、她无比熟悉的女声从外面响起:“开门。”

夏园呆了。

“吱呀~”一声,

门从里面打开了,一身香侍服的夏园站在里面。

许久不见,她一张小圆脸瘦了许多,脸色也很憔悴:“妙妙,你怎么回来了?”

沈妙妙直接推开她的手走进去;“我想回来自然就回来了,还用向你……”

沈妙妙的声音忽然消失了,

不知为何,看着和离开时一模一样的房间,她竟然有些眼热。

“早知道你要回来,我就先打扫一下了。”

夏园从后面走进来,傻乎乎地笑着。

沈妙妙没说话,

她先是走到自己的床铺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带着皂角和阳光的味道,是有人特意替她洗过的。

至于是谁,不言而喻。

床头还放着一柄罗扇、一只金色的香囊,是她走的那天放的。

走近梳妆台,铜镜干净明亮,台面也整整齐齐,没有一点灰尘。

花瓶里插着一株新鲜的花儿,

是她离开之前的习惯。

夏园用手指扣扣脸,自己解释:“我就觉得,插点花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