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咋弄?做掉?”

“上峰叫俺们来弄干净场子,可不能被有心人瞧出异样来。要是做掉她,岂不是反而把事情闹大了么?”

“可是那半截袖子被她拿了,她不会发现什么吧?”

“早上那小兔崽子真是鬼精鬼精的,什么时候扯断的袖子我都没注意到!差点害咱们误了大事!”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这女人到底留不留?你想好了!留着,始终是个祸患,说不定啥时候抖出点什么来!可别又搞得跟早上似的,回头上峰还要怪我们做事不干净!”

沈兰若正躺在地上,闭着眼睛装晕,一听到这话,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沉默了一会儿,那人烦躁地呸了一声:“干!咱们要永绝后患!反正这荒山野岭的,正常好人家女子谁会来这里?就算是死了,谁又能找到咱们头上?”

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哟,这小娘子还挺标致的!反正都要死了,不如让哥俩先爽爽!”

“别再生事了,要动手就快点!”

“切!装什么正人君子?哥几个天天待在那鸟不拉屎的翠屏山,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个女人。好不容易抓到个,还要给老大送去!今天咱哥俩难得有这机会!你不中用,我来!”

“行吧!你快点!我去望风。”

“嘿嘿嘿!小娘子,哥哥来啦!”

沈兰若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动静,右手悄悄摸出来一根银针。

只有一次机会!等那人来到跟前时,必须一击杀死!

长这么大,还从没干过这种事呢!沈兰若紧张极了,捻针的手指微微颤抖。

“呲啦——”

“啊!”

“啊——”

突然,刀剑刺入皮肉的声音,和着两道凄厉的尖叫响起!

沈兰若吓了一大跳,差点绷不住从地上弹起来。

她狠狠压下内心波动,继续躺尸。

搞不清楚来的人是敌是友,先观望一下。

一阵低低的笑声传来:“起来吧!是我!”

是李五郎的声音。

沈兰若放下心,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

“有没有吓到你?”

李五郎右手执剑,衣服上染着大片大片的血迹,脸上却露出一抹淡笑。

地上横着两个黑衣蒙面人,眼睛瞪得老大,已经没了气息。

“当然没有!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沈兰若摇头,她才不会承认呢!

“倒是李大哥,你没事吧?你这衣服上全是血!”沈兰若满眼担忧。

“没事!”李五郎一脸无所谓,“都是别人的血。

“你之前猜对了,的确又是翠屏山那伙贼人!我的两个手下已经潜进去了。事不宜迟,咱们也赶紧过去吧!”

“好!”

沈兰若手里紧紧攥着那半截袖子,心中默默祈祷,清儿,一定要好好的!等姐姐来救你!

李五郎抓起沈兰若,脚尖连续轻点几下,轻盈地跃入半空。

沈兰若只看到两边的草树“哗哗”地飞速后退,几息之间,就来到了山脚下。

李五郎一声唿哨,那两匹马瞬间跑了出来。

两人翻身上马,直奔城外的翠屏山而去。

沈兰若眉头深深拧起。

她努力回忆着上辈子在翠屏山找到沈清的经过,一点细节都不放过。

待会儿可不能有任何差池!

这辈子,一定要救下沈清!

前面的李五郎突然出声:“你不用太担心。这种劫匪一般是求财,这次估计是看上了你家钱多,绑了你弟弟想捞一笔大的,他们应该不会害他性命。”

“希望如此吧。”沈兰若还是很紧张,只盼着快点,再快一点。

终于,翠屏山出现在两人视野中。

看着这熟悉的地方,沈兰若心脏“突突”跳得厉害。

她压下思绪,尽量不去想那些可怕的过往,紧跟着李五郎,一步一步往上爬。

“根据我两个手下的情报,人票一般关押在后山牢房里。走这条小路,可以快速去到那里。”

李五郎压低声音,“待会儿你一找到你弟弟,就赶紧带他下山。我让我的两个手下护送你。”

“好!”沈兰若点点头,“那你呢?你不和我们一道下山吗?”

“我来断后!不然你们走不掉。”

“啊?你一个人?不行!太危险了!”

“没事!只要你们下山了,安全了,我就能即刻离开这里了。所以,你们动作一定要快!”

“这能行吗?”沈兰若还是不赞同,“至少留一个手下帮你吧!你知道的,我也会武,我没那么弱。”

“事不宜迟,就按我说的办!”李五郎态度强硬。

正说话间,突然有两个贼匪朝这边走来。

“小心!”

沈兰若捻起银针,就要射出去。

可下一秒,手就被紧紧抓住。

“别担心,自己人!”

李五郎冲她宽慰地笑笑。

这会儿,那俩人已经走到了跟前,对李五郎说:“主家,里面的人都已经控制住了。”

“好!人质找到了吗?”

“里面关了不少,不能确定是哪一个。”

沈兰若这才看出来,这两人是李涯和李淮,只不过换上了山匪的衣服。

“走!进去看看!”

沈兰若跟在李五郎后头,进了牢房。

一股腐臭的气味扑面而来。

一帮贼匪横七竖八躺了一地。

李涯解释道:“给他们酒里下了蒙汗药,不多时就会醒过来,咱们得快点!”

沈兰若捂住鼻子,一间一间地寻找。

牢房里环境极其恶劣,屎尿糊地,苍蝇乱飞。

关在这里的,什么样的人都有。看穿着,大多是过路的商贩。

他们衣着破烂,满脸污垢,身上鲜血淋漓。有的缺胳膊少腿,还有的躺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一看就遭受了惨烈的折磨。

沈兰若越看越心惊。

这些贼匪,简直太猖狂了!

她强忍着不适,努力地辨认那一张张脸。

终于,在最后一间牢房角落,找到了一个蜷缩起来的熟悉的青衣身影。

“清儿!是你吗?”

沈兰若拍着牢门,轻声呼唤。

那人影轻轻颤了颤,抬起了头,露出一张脏兮兮的圆脸。

“姐姐?你怎么来了?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沈清满脸不可置信,赶紧跑过来,想抓住牢门,手却像烫到一般缩了回去。

沈兰若一愣,随即双目通红:“你的手怎么了?谁干的!”

沈清的一双手,好几处关节被活生生夹断,整只手血肉模糊,没有一处是好的。

他还要读书啊!手毁成这样,以后还怎么拿得起书,握得动笔?

就算治好了,手指的灵巧度也会大不如前!就不要想着能写一笔好字了!这年头,京城的读书子弟,谁不是一手好字?沈清的前途怕是要大打折扣!

谁这么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