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狂风大作, 今夜大雪纷纷, 那苍茫的白色堆叠在床边。

桌面上蒙着一层厚重的灰层,中间放置着一盏灯,微弱的灯光将二人一帘剪影悬挂在垒高的窗台上。

只见其中蹒跚人影。

那面容姣好的女子站在床前,她凤眸半眯起, 神色中半分迟疑。

“‘回收’之意便是将其收录至合欢宗的阑珊处地牢中。”

林鹭由此言推测出, 大概阑珊处之中的“人”便是如此来的。

陆白羽在原著中是生魂,甚是在副本的结局是魂飞魄散的, 若是此任务是原主布置下的,那便说明, 萧蓉此番行动是失败的。

正当少女垂眸思索之时。

萧蓉抬眸,表情几分怪异, 却又复开口道。

“这是…宗主从前让我去办的。”

那风将关得不严实的窗户吹开了一天口子, 风呼呼往屋内吹,林鹭转头, 被冷得瑟瑟发抖,这才下床将窗户得缺口压住, 关了起来。

萧蓉所言字句却犹如一把刀高悬在她脖颈上。

她转眸, 那面容瑰丽得女子还在不动声色地盯着她,眸中好似含着几分审视和探究。

萧蓉似乎在怀疑自己。

林鹭意识到。

她微微垂眸盯着女子, 轻咳一声, 勾唇装作轻松地笑道。

“瞧我这记性,时日太久竟给忘了个大概。”

萧蓉听她此言,未有怀疑,便又言。

“陆白羽曾被司星赫送于阑珊处中。”

司星赫是赤桑国先帝, 也正是锻造阑珊处所谓“兵器工厂”的人。

林鹭这才抬眸, 她知晓萧蓉此时所言的“阑珊处”并非合欢宗那处, 而是真正的阑珊处。

将生魂收集至合欢宗地牢,便将那处取名为阑珊处,究竟是为何呢?

林鹭有些想不通。

“但是不知为何又将其送回来了,陆白羽回来之时已是半载疯癫神色不清,只是那时,她还不是生魂。约莫在赤桑国中呆下大概半年时间,才被皇帝以霍乱后宫为由,筑成生魂。”

林鹭道:“若是要带陆白羽回合欢宗,那便需要找到她的骨灰在何处。”

她此言言下之意是,那萧蓉应当知晓陆白羽的骨灰在何处。

萧蓉道:“生魂无法离开骨灰埋葬之处,我已去探寻多次,她总是在那口井附近,估计骨灰就在井中。”

陆白羽口中有他们几人要知晓的东西,所以陆白羽必须活下来才行。

少女不知晓其他npc在原著中的结局究竟能不能改变,她微微思索又问。

“那若是带不回去该如何?”

萧蓉用相当平常的口问说道。

“自然是就地正法。”

“就地正法”此言听起来干净利落,再见着萧蓉微垂的眼眸,长睫微微颤抖,她心中自然波澜起伏。

这些人都是从前在阑珊处同她一起朝夕相处的姐妹,若是真的狠下心去杀掉那一张张带有熟悉面孔的人,又谈何容易。

这般做法原本就是对萧蓉的凌迟。

林鹭盯着萧蓉的面容,萧蓉今日不复合欢宗里那般,穿了一身深色的劲装,显得利落。

她视线微微往下划,目色定格在萧蓉腰间那白玉镂空昙花状玉佩上,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骤然瞳孔放大,微连带着指尖都在颤抖。

“这……”

萧蓉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盯着悬在腰间的玉佩,神色疑惑又抬眸看着面前神色苍白的少女。

“宗主怎么了?”

少女摇了摇头,这才恍若从梦中醒来。

那块玉佩。

在原著中主角二人尽入井里之后,曾经提起过。

那段说的是,曾有人在他们之前进了那口井,但是死在里面了。

井中只剩下血液新鲜的深色衣物和一块模样少见的玉雕昙花佩。

那极有可能,萧蓉在原著中死在那口井中了,凶手极有可能是“被回收者”陆白羽。

此时萧蓉又言。

“宗主从前还言,若是在回收途中受其伤害,便也可将其就地正法。”

她约莫是看处林鹭神色紧张了几分,便出声安慰道。

“宗主别怕,通常情况下我并不会被生魂所伤。”

林鹭神色还是相当惨白。

几个时辰后,便极有可能是萧蓉的死期了。

在原著中,陆白羽因杀气过重,即便是再超度,也无法保留其神魂,便只能强行驱魔祛邪。

林鹭肃然道:“萧蓉姐姐,今夜先别去兰香殿,与我同行那几人是宗门高手,由他们应当能够将陆白羽之事解决,届时我会想办法将陆白羽的魂魄保存下来,让你带回合欢宗。”

萧蓉至少还不能死,若是死了,关于阑珊处的有限线索都有可能会断掉。

再者,林鹭的私心。

虽说是承了原主的好意,但是在阑珊处之时萧蓉待她是极好的。

萧蓉见她神色几分肃然,张了张口,本欲再说些什么。

却终究点了点头,笑得几分释然。

“全听宗主的。”

林鹭松了口气,这才又说起关于阑珊处的事。

“前几日,我去阑珊处中…见到了我母亲。”

萧蓉闻言讶异,上前两步双手扶住眼前少女瘦弱的双肩,左右看了看又问。

“宗主可有伤到哪里?”

阑珊处…可是她都无法真正进去之处。

林鹭摇头:“我无事,只是阑珊处命数已尽,成了一片废墟。”

听此言,萧蓉有几分不信,她仔细盯着林鹭的面容,好似要从中辨别,她想听林鹭同她说这都是假的。

可是少女说完后,便将唇瓣闭得紧紧的。

再无他言。

萧蓉神色空洞,双手从林鹭肩上垂下又问道。

“可是…可是宗主亲眼所见?”

少女点头。

萧蓉眼眸中酿起的泪花这才顺着脸颊缓缓滑落,她哭得无声,亦哭得动人。

林鹭虽不忍,却还是开口问:“我母亲曾告诉我,她在阑珊处中,还能时时听闻你递进去的消息,这是如何做到的?”

萧蓉擦了擦泪花:“从那房中的小缺口,那处能传音,时常想要知晓你的消息,我便…时时会用这种笨拙的方法将这些都告诉她。”

“十年前,是如何从阑珊处逃脱出来的?”

萧蓉说:“随着那日的大火,和孩童们一起出来的。”

因为那日场景混乱无比,若是混着几个阑珊处的“蝶”逃脱出来,倒是无可厚非。

等等。

林鹭转头看向萧蓉。

原主从儿时起便在阑珊处生活,此时活着,那便说明,原主那处应当是随着儿时的祝如疏带领之下的那一批人,一起逃脱出来的。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让所有蝶近乎全部分散开。

林鹭和萧蓉这一派自立门派成了声名显赫的邪魔外道合欢宗,而祝如疏拜入了御云峰,夏蝉衣成了远近闻名的医师。

还有慕容晓。

原主看似女魔头,却在背地里派遣人偷偷筹集阑珊处遗落的生魂,似乎在准备着什么。

事件变得有些扑朔迷离,林鹭身在其中似乎始终无法抓住这整件事有始有终的剧情内容。

还有那双在背后操控着他们,将他们逐渐推向故事中心的“手”究竟是谁?

萧蓉抬起林鹭的手腕,那冰丝瓷镯赫然缠于其上。

“此物…是绾娘之物?”

那呼啸的狂风将房门吹开,随着刺骨寒风,灌了些雪点子进屋中。

萧蓉原本还想说些什么,见此场景却神色微变,将林鹭的手放下,只说。

“那人来了。”

与此同时,林鹭另一边手腕上缠着的溢光珠,其中滚烫的血色**缓缓流动,那珠子攀附着少女细嫩的手腕,让她有几分不适。

林鹭朝萧蓉说道:“你快走吧,之后的事我们之后再说。”

萧蓉虽说几分迟疑,却还是微微颔首。

“宗主保重。”

随即消失在雪色中。

白雪绕着少年雪白的衣裳,缓缓而至,林鹭甚是能嗅到空气中几分淡薄诡异的血腥气。

林鹭心中产生了一个微不可闻的想法。

这人是刚杀了人回来吗?

可是在这深宫中,他能够去杀谁呢。

他轻声踩进屋内,衣裳无比干净,面色苍白,只是平日中那双淡色的眼眸中竟多了几分妖冶的红晕开来。

少年将风雪奔腾之声尽数关在屋外,只笑说。

“师妹可是又同旁人往来了?”

他不知何时闪身至少女身前,将她的手腕抓了起来。

林鹭见着他眸色中那抹红晕竟越来越浓稠、瑰丽。

少年的指腹缓缓贴着她的小臂内侧,缓慢揉搓,将她的小臂搓得泛红,甚至有些发疼。

那处,是今日那几个如登徒子般的“修士”来庭院中,被削去发冠的男人触及少女之处。

“没有…房中就我一人,师兄,我疼,能不能松开。”

林鹭矢口否认,语气间含着几分可怜。

她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为何他一回来就掐住她的手不放。

少年拽着她那只手轻了几分,却慢慢滑动指尖同她十指紧扣,将少女的手扬至高出。

林鹭被他带得微微前倾,踉跄一下,脚下不稳,便不受控制地跌在少年怀中。

同他怀中薄凉的寒风扑了个满怀,冻得林鹭瑟瑟发抖。

少女刚想从他怀中起来,却被少年按在肩头,动弹不得。

屋外的风雪犹如一只巨型恶兽,随着烈烈风声不停嘶鸣着。

少年毛茸茸的脑袋贴着她脖颈处的嫩肉,她被禁锢着腰际。

祝如疏微微侧目,舌尖勾上那处软肉,似乎在轻轻舔舐着。

林鹭被突如其来的湿润触感吓了一跳,下意识挣脱后,却被少年束缚得越发紧。

痛感麻木着神经。

他咬上那处。

将前一日留下的,即将消失的印记又填补上几分,那艳红梅花像从少女身体中生长出来般。

他循着那缺口,犹如一针药剂,忽疼忽缓,将林鹭折腾得有些麻木,身子发软,只能任由其留下那斑驳的印记。

他将她抱在唤着,嗅着她身上的香气,似乎将她的气息镶嵌进身体中,长久留存。

早些时日,他将那人手臂斩下的话面还留存在脑海中,那血腥气经年累月萦绕着他。

他还想将那份诡怪的血腥气味染在她身上。

想用恶念将她倾注。

她会害怕吗?

少女缩在他怀中,他感受着她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竟有几分奇妙的刺激感。

她似乎真的在害怕。

她今日又是在同何人来往呢?

那她会害怕那人吗?还是说,她只是害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