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夜玄背着身子迎着淡淡月色,蒲苏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没有没有。”

他讨厌谁都不可能讨厌主角攻的!

“可你为什么……”

“误会,一切都是误会。”

蒲苏心道,原主的锅我可不背。

夜玄从怀中掏出了玉玦,“这个呢,你怎么解释?”

夜玄的玉玦是被原主故意摔碎的,蒲苏虽然千方百计把它修好了,但这前后不一的行为难免让人觉的反常。

他咽了一口口水,“如果我说我这人……说话做事有时会言不由衷,但那都并不是出自我的本心,而且我其实没有那么坏,你信吗?”

“那些花都是你放的?”

蒲苏听夜玄不答反问,回道:“我听花大叔说,那花可以安神,他经常躺在那棵树上的……”

“我能相信你吗?”夜玄忽然侧过脸,垂眸问道

“这个你可以……”蒲苏刚迈出脚步,脚底下不知踩到什么软乎乎的东西,身子一歪,向前踉跄了几步。

夜玄听见动静转过身,出手拉了他一把。这不拉还好,他还没发力,就被蒲苏慌乱中扯到一缕头发,重心一偏,俩人双双跌入了花丛。

一切都在转瞬之间,蒲苏被一道重力压的头晕眼花,勉强定神,忽而看到夜玄近在咫尺的脸。

夜玄正居高临下的看着蒲苏。

蒲苏眉目温润,气息微喘,抿了下薄唇,也顾不得气氛有点尴尬,不禁道:“我想说你可以相信我,我保证,以后绝不欺负你了,如果谁要是欺负你,我就打爆他的狗头!”

蒲苏的声音忽然虚飘飘的在耳际徘徊,夜玄只能听见内心一阵阵鼓动,一股莫名的力量在他心头搅动,翻腾的混体燥热,脸颊滚烫。

蒲苏张着灵动的眸子看着他,眼神很是坦诚,夜玄目光不觉避开他的眼睛,划过他玲珑的鼻尖、饱满的双唇、尖小的下巴……

蒲苏的脖颈白皙细长,呼吸的时候,颈侧有微微的勃动。

蒲苏见夜玄眼神飘忽,他肯定是不相信,心下正自焦急,无意识的一把扯过夜玄的前襟,夜玄猝不及防,身子一沉,两人的鼻尖轻轻的碰在一起。

蒲苏瞪着眼睛,大气也不敢出了。一股急促又潮热的气息呼在他的嘴唇上。

他还是不顾死活的解释道:“夜玄,我说真的。骗你天打……”

一根手指封住了蒲苏的嘴。

夜玄忽而申请恢复如常,起身整理衣服,抛下一句,“我且信你一回。”便离去了。

蒲苏也没指望夜玄忽然对他改观,听他这意思,还是看以后表现呗。

他起来拍拍身上的灰,一扭脸看到身后清冷的花田间忽然坐起一个人影,吓的半死,嗔道:“花前辈!”

花亓寒拧着眉,眉梢的痣也随之散发出一股仇怨的情绪,“我刚听见有人叫我大叔?!”

“您怎么还偷听别人说话呢?”蒲苏故意避开大叔不谈。

“你们怎么半夜不睡觉,打扰我清修呢?!”花亓寒声调提了一个八度。

他本来好好的躺在花田吸收自然的灵气和日月精华,正进入一片逍遥清净之境,生生被蒲苏踩的停了功。

蒲苏见缝插针道:“这就去睡。”说完一溜烟儿的窜没影了,留下气还没撒完的花大叔。

晨光熹微,浅浅的洒在漫山遍野,蒲苏找了一圈才看到花亓寒躺在一处草丛中闭目养神。

每次见他不是树下小憩,就是花间独酌,火烧眉毛都不动一下。

“草药仙前辈。”蒲苏小声唤道。

花亓寒不耐的翻过身子,“什么事?”

“前辈是草药仙,肯定什么瑶草琪花都有,想跟前辈讨些花种。”

“你要种花?”花亓寒心里嘀咕道,我还以为你只会折花。

“修身养性,修身养性。前辈有昙花吗?四季常开的那种。”

“有,你不一定能种。”

“为什么?”

“四季常开需要灵力维护,就算你能耗费这个心力,但难保世事无常,天灾人祸!”花亓寒语气听来十分沉重。

蒲苏眼神闪躲到一边,说来花亓寒养的那颗花树虽然不知道名字,但一看就很远古,遭没遭过天灾不知道,人祸可能指的就是蒲苏了。

他每天晚上偷偷摸摸的折一支,那树极繁茂,少一枝半杈的,应该没人察觉。

不过这次花亓寒答应的很利索,在药房的仓储间找来好些种子。蒲苏顺便跟他讨夜玄今天要煎煮的药,花亓寒摊摊手,“没了。”

蒲苏回到朱楼的时候,林云飞和夜玄正在吃早点,“花前辈说夜玄已经不用再喝药了。”

三人一时都有些恍然,不觉来西域已经半个多月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早些回去吧,虽然师父已经派人打听金光堂弟子的下落了,但我终是有点不放心。”林云飞说着看了看夜玄。

夜玄回道:“既然花前辈都觉得不用再服药了,定然是没问题了,我感觉已经恢复的和之前差不多了,师兄不用担心。”

蒲苏闻言没说什么,其实自从花亓寒把锦旗交给他以后,他心里就总想着这事,还是早些收服大妖,大家心里都清净。

三人一合计,林云飞道:“那好,我们就早些收拾东西早些出发。”

蒲苏收拾完行李去了花亓寒的住所,从小包裹中翻出一坛酒,“我们要走了,路上还要找金光堂的弟子和大妖,现在出发的话,天黑应该能赶到。呐,这个给你。”

“有酒你不早点拿出来。”花亓寒皱眉道。

“谁知道你那么好说话,都不用我们贿赂。这可是我从邢伯那偷的酒,你慢着点喝,喝完就没了。”

“不喝酒的人,能酿出什么好酒?”花亓寒十分不以为意。

蒲苏早已见怪不怪,他以前只知道邢伯不喝酒却偏又有酿酒的癖好,有点奇怪,他猜这大概就是原因吧。

“对了,你多少透露一下那大妖什么来头吧,万一遇上了,我心里好有点数啊。”

花亓寒凑在酒封前闻了闻,“大妖只是个代号,谁也不知道,只有遇见了才知道。”

……

蒲苏十分无奈的叹了口气,果然是个大坑啊!

“你确定不去送送我们?”

“有缘自会再见。”花亓寒说着抱着一坛子酒往断崖去了。

“好吧,下次来我多带几坛过来。”

花亓寒摆摆手,他的背影有种风流且飘零的韵味,一直玉簪斜斜的插在云鬓上,衣带飘摇的走远了。

一树繁华下坐着一个黑色的身影,那人举目望着燕子坞的风景,脸上戴着面具,“果然还是这里自在。”

花亓寒躬身道:“魔君。”

赤魇魔君摘下面具,神态萧肃,看到来人婉言道:“这里只有你我,就不必拘礼了。”

花亓寒在赤魇魔君对面坐下,打开酒坛,在石几上取两只酒樽斟满。

“好酒。”坛子一打开就闻酒香清冽,赤魇魔君迫不及待的一饮而尽。

花亓寒兀自举着杯,跟着一饮而尽。

“你真让他们去抓大妖了?”赤魇魔君问道。

“我也没有旁人可以指使了,不如选择相信。”

赤魇抿着酒,看着花亓寒:“你还是那么让人捉摸不透,与其说相信几个毛头小子,不如说,我相信你。”

两人在花下举觞对饮,相顾无言,任树下落英缤纷,天外流云缱绻。

来时疾风苦雨,去时又是那么仓促迅疾。

三人一路御着剑,蒲苏御剑术虽提升了一大截,但灵力消耗的不轻,中途三不五时停下来休息一阵。

入夜才到了林云飞之前和金光堂弟子约定的会合地点,丰姚县。

他们投宿在一家客栈里稍作休整,天亮后买了马,打算沿途打听一下消息。

三人穿过热闹的街市,来到丰姚县外十里处的岱安亭。

岱安亭是仙门联合筹建的供弟子联络、休憩的地方。

很多地方都设有岱安亭。

丰姚县外的岱安亭在一个老镇遗址旁,亭外现在只有一些断壁残垣,看来有些年头了。

此时亭中空无一人,周围是一片未开垦的荒地,他们在亭中搜查的一圈没有任何发现。

搜索范围不觉扩大到废旧的老镇上。

有人曾在这里过夜,地上有几处积灰看样子是很多天前的了,土墙上有一些被利器削过的痕迹,看来有人在这里打斗过。

夜玄忽道:“林师兄,这是什么?”

蒲苏和林云飞凑过去,只见一个矮墙根下有个拳头大小的标记,被旁边枯死的杂草掩映着,十分隐蔽。

林云飞面色一动,“这是金光堂弟子留下的标记。”

那标记看着像什么字却又不是字,是一种符文,需要破译才能知道是什么意思。

蒲苏和夜玄正端详着那标记,只见林云飞提剑道:“上马。”

蒲苏和夜玄闻言跟在后边,调转了马头。

“那只是一种方向标记,没有其他信息,我们向南找找看。”林云飞道。

林云飞自然认得那标记不会有假,现下只有这一个线索,他们也只能按标记指引,一路向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