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欲言又止, “宿主,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

楚倦:“.....”

“那真是冤孽。”

本来他都没有反应过来心意, 自己拒绝以后他竟然就此发现了。

千里孽缘一线牵。

——

温暮归又做了梦。

梦里他跪在院落的梨花树下,一身整洁柔软的白衣,唯有脖颈处系着一根细细的锁链,一身玄衣蟒袍的人骨节分明的手掌压在他后颈,致使他柔软的脖颈紧紧磨蹭在粗糙的梨花树皮上 。

铁链一点一点收紧,他的呼吸逐渐被剥夺, 世界的声音在他耳边远去,只有身后的温度是真实的,他双手背在背后,十指绞紧, 即便将死也不敢拿出来反抗。

而后锁链松开了,他已失去了所有力气,整个人像一摊软泥往地上倒去,身后的人将他托起来抱在怀中,温柔的顺着他的脊背。

而后是温热的唇舌一口一口给他渡来空气, 教着他呼吸,他像初生的幼童一样茫然, 只能无措张开柔软的咽喉,任由那个人给予他所有, 主宰他的一切。

包括呼吸、生命、乃至自由。

后来那个人喂给他一些水,闷声笑他:“这么不经玩?”

他下意识的攥紧手指, 茫茫然追寻那道威严的目光, 摇头发出嘶哑的声音:“我......经玩的。”

却没能攥紧, 一只手撬开了他的掌心, 与他十指交握。

那个人抱着浑身汗湿脱力的他往温玉阁的中走去, 嗓音低沉磁性敲击在他的心脏之上:“别攥了,当心伤着自己。”

他是一条还没有完全驯化的小狗,害怕自己受不了渴求生路的时候会伤到那个人,只能不停的攥紧手指。

但他又知道,他从头到脚都是属于那个人的,不属于他自己,所以连伤都不由自己。

这种完全的掌控让他的心脏像是被什么轰然填满,他受不了的发抖,在他怀里不规律的喘息,像一个濒死的病患。

他会得到那个人的关心和温柔,甚至不厌其烦的抚摸和宽慰,有温热的眼泪顺着脸颊不停滚落,浸透了温热的衣衫。

......

温暮归睁开眼时天已经亮了,连日的大雨终于在今早有停歇的趋势,他撑着门框站起来时发现阳光刺眼的厉害,他问了一句侍卫现下是何时了。

侍卫恭恭敬敬的回道:“现已是午时。”

“那,靖王殿下去哪儿了?”

侍卫目不斜视,秉承无人能打听主帅行踪的想法摇摇头:“不知。”

温暮归愣了一会儿撑起门框一瘸一拐的走了,身后的侍卫很是怜悯的望着他,他也只当自己没看见。

多惨啊,王爷喜欢的时候就是天上月怎么捧在手心里宠都不为过,不喜欢时就是地上霜,天天赶门外从他身边路过都不带搭理一眼的。

自己以前该是作过头了,竟然自己跑出王府,而不是......

膝盖疼的厉害,他撑着小楼外的木桩站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自己该早点过去认错的,就跟,上辈子一样。

那样楚倦就会心软,罚他在门口跪一晚上就会把他抱进府里,然后给他揉开膝盖的淤血,还能被抱在怀里午睡。

温暮归长长的叹了口气,深感自己时运不济,倔什么倔,倔着倔着都有人过来撬他墙角了。

楚倦在外面风餐露宿跑了一个白天都没带歇会的,夏日大雨下起来吓人,晴天出太阳也吓人。

陆续瘸着个腿跑又跑不过,只能在后方时时跟进消息,检查检查送过来的土壤和水位,温暮归送瓜果过去时帐子里刚好只剩下打瞌睡的陆续。

温暮归做事贴心,瓜果都是溪水冰镇完了切好了端上来的。

陆续感动落泪:“知我者温大人也。”

温暮归:“......”

良好的教养让温暮归告诉自己要忍,要忍,然后忍无可忍的在陆续啃第三个瓜时按住了盘子,表示是给自己心上人留的。

陆续费解:“可是王爷也不会吃 。”

不如给我。

温暮归:“......”

你吃完了他连看都没看见,怎么知道我用心送了东西过来?

楚倦回来时瓜果已经只剩下一半了,楚倦是一个不能接受任何投喂的心灰意冷冷血王爷,一心只想要某人早点死心,于是目不斜视道:“不吃,扔出去。”

等了半天的陆续:终于是我的了。

自己没吃一口他吃那么香,楚倦顿时觉得心中不爽,他热的厉害喝了一口茶碗里的水,冰冰凉凉还有瓜果的味道,不经略微皱眉。

啃瓜果的陆续:“哦,那也是温大人送过来的。 ”

“我跟温大人说送来王爷也不会吃的,然后温大人就去准备了冰水,想着王爷总不能不喝水。”

看,果然不吃,我真是有先见之明。

楚倦:“......”

很好,他不可能真的不喝水渴死。

陆续啃完瓜果心满意足:“对了,温大人说知道王爷不想看见他,所以让我给您带一句话。”

楚倦凝眉看着他,一双眼极深极沉,如长夜寒星。

“温大人说,他一向知错就改。”

温暮归是个知错就改的人,知道你不吃瓜果就送水过来,但其中之意是否隐隐昭示着什么?陆续表示他只是个传话的,瓜吃完了他要出去看看水位。

楚倦有些费解,按温暮归那副风骨就是一切的性子怎么可能这么巴巴的认错,不出所料不应该怒气冲冲过来斥责自己辱了他?

这么委曲求全都不大像温暮归了,温暮归其人学识风骨和傲气无一不缺,也宁死不肯低头。

所以说——

“他为了偷我兵符真是用心良苦。”

“上辈子他一服软我就心软了,都没看见他为达目的这么低眉顺眼的样子,真是遗憾。”楚倦叹气。

早知道就应该再狠狠心。

003委婉:“有没有可能,他是真的知道错了?”

楚倦冷冷看了风中透明的003一眼:“如果你系统坏了我不介意送你去小黑屋升级一下。”不然你怎么会认为现在的温暮归温大人是真心实意的认错?

003:“......”

无情宿主,也许闭嘴才是我最后的归宿。

楚倦修长的手指敲击在桌面上,敛眉沉思,按时间温暮归正是苦心积虑报仇雪恨,卧薪尝胆的时候,他嘴角不自觉掀起一丝笑意。

“你说,他一边恨我辱他恨的咬牙切齿,一边要为以后筹谋拼命委曲求全,是不是很有意思?心如刀割?犹如火烤?”

“所以宿主,你想干什么?”

楚倦掀起的嘴角笑意越发冰冷:“当然是,折磨他,摧残他。”

反正丢也丢不掉,就是差点从山崖上调下来摔死,被劫匪捅死也要跟上来。

003莫名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当天晚上温暮归抱了一床薄被褥在楚倦门口打地铺,楚倦经过他时终于停下了脚步。

银甲在清凉的月下显得薄冷又无情,他的声音也是冷的:“喜欢在本王门口睡?”

温暮归心口莫名跳的极快,仍然一瞬不瞬的盯着楚倦的脸看:“喜欢......更喜欢,睡在您的榻上......”

门外的侍卫表示,我们什么都没有听见。

楚倦深邃的眸子落在他身上,似乎在分辩他说的是真还是假,他的目光极寒,哪怕是盛夏也掀起几缕霜冷,半晌,他拿鞭子抬起温暮归的脸。

鞭子是粗糙还带着脏污的,温暮归有些洁癖仍然顺着那力道抬起下颌,他被迫抬起头望着楚倦,脸上一瞬红的滴血。

别看他嘴上什么都敢说,事实上自小接受的训导也在无时无刻鞭挞着他的尊严和羞耻心。

他的老师教他四书五经,也教他治国**,何时教过他这样放低廉耻去讨好一个男人?

楚倦略挑眉眼:“哦?既然这么喜欢,那就以后都别上榻了,只能睡在本王门口,温大人以为如何?”

大庭广众如此羞辱,总该忍不了了?楚倦已经准备好欣赏温暮归脸色惨白仓惶逃走了。

但温暮归不愧为主角受,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只是身躯颤抖的如筛糠一样,仍然点着头,沙哑着声音:“好啊 。”

他的脸色是惨白和绯红交错的,但仍然显得心甘情愿。

楚倦脸上的表情愣了一瞬,随机恢复了冷然,推开门关门进去。

好能忍,所以肯定是自己虐的力度不够。

003欲言又止:“你让他天天睡你门口,你确定不是给的奖励吗?”

楚倦:“脑子不好的系统都应该送去升级。”

当狗一样扔门外一辈子不能上床,那是什么奖励?更何况那是温暮归,一辈子风骨和骄傲都放在第一位的温暮归。

如此折辱,他竟也能忍得了,至少说明,他是真的能屈能伸,所谋甚大。

温暮归在频频有人望过来的目光里确实有一些胸闷,但跟那些他所经历过的疼痛比起来好像也不过如此。

在某些时刻他甚至觉得欢喜,终于能靠他近一些了。

有些时候心态比其他任何东西都重要的多,觉得那是折辱的时候哪怕他千恩万宠,都觉得不堪忍受,觉得那是恩赐的时候,哪怕是真的折辱也觉得是甜的,能够忍受。

唯一的委屈大概是,从前楚倦很顾惜他的颜面,从不让他在外人面前丢脸,便是欺负他,也只在内阁当中变着花样罢了。

次日,本应运来的石料和粮草一直未到,说是路段出了岔子,楚倦留下庄恒和陆续坐镇,自己则亲自去看另一段路的情况。

温暮归也要跟着同去,楚倦觉得他胡说八道。

温大人细皮嫩肉不善骑射,从来坐马车颠簸了都要吐的喝不下一口水,现在竟然要跟着他跑。

“昨夜王爷说只许我睡在王爷门口,那王爷是不是无论去哪儿,我都该跟着?”

这种丢脸的话难为他敢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楚倦:“......”

不怒反笑,勒紧手中缰绳:“愿意跟着就跟着,累死在半路本王也只当你死得其所。”

温暮归微微颔首:“自然。”

死在追逐你的路上,自然是死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