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眼看就要进大名府。这些日子卓洛兰不知道自己怎么支撑过来了,这段路走的备受煎熬。要是自己上路的话,早在七月中旬就会到达宋国辅都大名府。

上路以来卓洛兰觉得自己是个土包子,每天都处于羡慕嫉妒恨当中。现在宋国境内改变非常大,日新月异。相比起来,西夏过的简直是原始人生活。

持有正轨通关文书,选择了从举世瞩目的抚宁县入境,卓洛兰还坐了一趟火车到达绥德军。

这是因为蓝雨公主吵吵闹闹的要坐火车。

更糟糕的是蓝雨公主每日走不到八十里就嚷着要歇脚,三更半夜时会**,在睡梦中抱着卓洛兰、把卓洛兰当做一个男人进行摩擦。

这令人毛骨悚然!

要不是需要这位绝美殿下去色诱大魔王,卓洛兰真想把她卖进青楼去算了。

就这样一路跌跌撞撞折腾到大名府,卓洛兰基本处于精神分裂状态中,既想维持草原美女的高冷范,却也有些小回味被蓝雨公主乱摩擦的那种感觉,真的有点神哦。

怀着这样的诡异心思,这只来自西夏的贸易队伍进入了大名府地界。

现在的大名府对于土包子就是圣地!

至少是对于西夏人遥不可及的圣地。卓洛兰认为此番豆子应该稳了。

到处的粮场存储满满当当,这都不说,今年的第二论耕种早已完成,又是豆子,统一整齐。都不知道他们怎么完成的耕种,田间见不到几个农人,听说大多数人都集中在工业园区以及城里。

看着这沃野千里的耕种区,卓洛兰觉得不可思议,问那根本不像农人的农人道:“这么多粮食就这样放着,也不用人看守吗?不怕被人破坏、被人偷吗?”

那人觉得这美女是真土包子,笑道:“姑娘有所不知,破坏是重罪,没好处还背负重罪的事谁爱干啊。偷?就算到了成熟季节,有人偷就让他偷嘛,又能损失多少?我家掌柜说了,现在工价高,请人来看守着,工钱支出就大幅高于被偷走的。大魔王政策是:肚子饿了又没能力去工作的老弱病残、来田里拿点东西吃不算偷,教育为主。至于有组织成批量盗窃粮食又怎是容易的?现在在大名府只要愿意干活,来钱并不太难,偷些又重又不值钱还犯重罪的粮食,这种人兴许有吧,但绝对不多,且已经被关号子里去了。”

汗,宋国大名府在王雱执政下竟是这样的形势?卓洛兰暗暗称奇了。比起来简直气死人,今年西夏形势不妙,治下部落间的野蛮人们,相互抢夺草料草场都已经打死上百人了。

羡慕嫉妒恨,他们竟是不用几个人,就有了如此多的粮食。并且是最好的畜牧主料……

进去到城里,卓洛兰随眼看到,随耳听到的都是大多数人对大魔王的称赞。

很难想象一个地区百万民众,会对一个人有这样的认同感?

就此卓洛兰怀着疑问尽量走访,尽量询问,尽量思考,却始终不得其法。

正在卓洛兰艰难的思考间,感觉屁股被打了一下,她便如同触电一样捂着屁股跳老高,然后怒斥着蓝雨公主。

没蔵蓝雨道:“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不需要太多国家主义、民族主义之类的大道理,事实上他不是所有时候都有精力对人洗脑,洗了没多大用,譬如我师傅就算能迷惑人又怎样?只有一点,关心他们让他们有钱,有稳定的财产和家庭,就成了,简不简单?”

卓洛兰很奇怪,这精虫上脑的殿下会有这样的认知?

蓝雨公主又道:“本宫并不是屁股决定脑袋。我是真有些喜欢他,不是因为他长的帅,而是在兴庆府时我发现,只有他是真正关心过我的人,哪怕他主要心思是猥琐,关心只是一点点,我也能感觉到。很多事情真的没想的那么复杂,他的殿试文章怎么说的?发乎于自然起于仁心,始于知知基层疾苦,终至仁者无敌。”

卓洛兰点头受教的记在心理。

但不代表说出了这番理论来后没蔵蓝雨就是正常人,事实上卓洛兰仍旧认为她是个脑子有病的妖精,哪怕她那个更神经的师傅被人打死了,她是不可能短时间恢复正常的。

她像个灾害一样昨晚又**了,卓洛兰果断塞给她一个枕头,她照样抱着枕头摩擦了许久。醒来之后她还不承认。

“状兴农贸市场”门口,卓洛兰半张着嘴巴,看到一个瘦小的汉家年轻人,推车新式轴承板车,板车上有六头肥猪。

厉害了,一进市场后就挂在肉摊子上。

“这个肘子我要了……那个猪头切一半带走……”

转眼这个切一块那个切一块,就被分了干干净净,其后又有更多的猪从屠宰场运送过来。

这个时代的猪可以养了比门板还大卓洛兰知道,但那需要六七年的时间,效率太低。

就算卓洛兰很少去了解猪肉,但也知道北京农贸市场上的猪不算大,也就一百六七十斤的样子,但见分猪的时候能杀出来的油脂非常多,出肉和出油率大幅高于常见的半野猪,就算是厉害了。

更厉害的是卓洛兰听说这样的猪吃饲料,不到四月时间就能上市,一时间惊为天人。

可以看得见的往后,大宋的肉会越来越多。

“也不知道我草原上的牛羊,还会不会被宋人所喜欢?”这卓洛兰在农贸市场里的自语。

西夏的牛羊当然有市场的,且会越来越大。但那是在大魔王眼睛里,乃是近乎于后世神户牛肉的存在,专门用垄断手段去诈骗汴京权贵的奢侈品。不过这些东西卓洛兰和没蔵蓝雨就完全没有心得了。

她们只是隐隐约约担心:看似现在宋国什么都不缺,这次谈判的筹码就越来越少了,似乎真的只剩下没蔵蓝雨的屁股可以用了……

以商贸队名誉,正式向知府衙门投了拜帖,卓洛兰和没蔵蓝雨便获得了召见。

没在正堂而是去了内院后堂。

亦敌亦友又千丝万缕、所以这次见面让双方有很多心思,全都神色古怪,暂时也没人说话,当事人间的六只眼睛看过来看过去的。

卓洛兰唯一和王雱照面的一次是在西凉府,他被西夏军围困。那时他病恹恹的半死模样,没有传说中的卧龙范,显得又无赖又老奸巨猾。

那时让卓洛兰内心里有少许失望之感,后续在济桑四方会谈时,他也没露面。韩琦说他回京疗养去了。

此番时隔半年再见,全然不是那个光景,已经长成的他又帅又儒雅,还真是羽扇纶巾穿便服。

这才真实是卓洛兰从著作中、字里行间的读到的那个才华横溢的文人。

“?”

卓洛兰YY着之际,见蓝雨公主非常放肆,冷不丁在大雱大腿内侧快速摸一把,又一本正经的样子了。

尽管她是高手且行动迅速,不过这个不要脸动作还是被卓洛兰捕捉到了。

没蔵蓝雨最是兴奋,当年在兴庆府之际大魔王帅倒是帅,却真的差少一些“那种感觉”,现在是真长成了,风度翩翩压海棠的模样。

“小王相公莫要在意,她有些……不太正常,得罪之处请海涵。”卓洛兰急忙赔礼道。

王雱装作镇定的模样,回到主位坐了下来点了点头,却仍旧不说话。

“关于……当初被人误会你我有什么,这是个误会,小王相公不会往心理去吧?”卓洛兰不是太会谈判的样子。

“咳,些许小事本堂并没放在心上,这不是你的错。”王雱脸皮很厚的样子:“我是老油条,不在乎别人说什么。相反这事对你名节造成影响,我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卓洛兰神色古怪的道:“对此我也……没放心上,托相公的福,河潢战役后太师再次当权,那我的问题就都不算大了。”

和预想的不同,她们两个的见面交流非常别扭,非常装逼,一本正经又文绉绉、连她们自己也都不信自己说辞的模样啊。对此没蔵蓝雨一脸黑线。

有没蔵蓝雨在场是会让大魔王脸红的,甚至有些不好意思正视她目光。因为不知道她什么意思,自始至终都神色暧昧又放肆的注视着大雱,乃是一副老情人见面想急于来一发的样子。

大雱当然不敢回应,只能躲着她的目光。又道:“双方已停战,你们以商贸理由而来大名府,那便也不急于说话,权且住下来多看看多走走,问题一会儿是说不完的,慢慢来,只要有诚意,我会让你们携带成果回归,这就是大宋仁和的本质。”

“谢大人,如此我等暂时告退。”

就此卓洛兰起身拉着没蔵蓝雨要离开,却是她一副不想走的样子,导致拉拉扯扯的许久,才能强势把她弄走……

晚间在驿馆里,卓洛兰坐在灯下看三字经,看大名府工业报,看农业报,看故事报,看各种各样的东西。

她觉得大宋很神奇,有太多太多有趣东西值得关注,值得学习。

卓洛兰这些年的闲暇娱乐就是读书学习,这对于她草原美女身份、那是其他人不敢想的一种生活,不过卓洛兰乐在其中。

这时期汉人的文化无处不在,辽国不必说,一半以上的权贵和官员就是汉人。就算在排斥汉人相对严重的西夏兴庆府,也有很多汉人官员和权贵,至少占据了四分之一。

离开兴庆府西平府等重镇,在大草原部落间,汉人文化的影响就少很多了。但卓洛兰是个例外,她除了处于宋境接壤的地区,还从小就有个汉人老师,学习了非常多的汉家礼节。

譬如草原部落中的人很少洗澡,但作为贵族有那条件,于是卓洛兰每天睡前都要把身体清理干净,然后穿上华丽的丝缎睡袍。既然有了这样的需求和生活条件,她也就不愿意再被弄脏,于是又有了姨妈巾需求。此番她就携带了非常多的姨妈巾出差,乃是宋国制造。

“卧槽……”

丝缎睡袍只腰部有系带,奶太大导致撑开睡袍跑出来了,于是卓洛兰放下书本又把它塞回去,防止被蓝雨公主回来看到。

现在蓝雨公主不在,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这是今晚卓洛兰在思考的问题,导致不太能静心看书。有可能找大魔王啪啪啪去了,在卓洛兰看来她真有那么奔放直接的。

“这种行为真是……”

卓洛兰又甩甩头尽量不去想这些,逼着自己继续看书。

手里拿的是神机雱关于畜牧养殖的著作。只有真正用心学习了的人,才能体会到神机雱的了不起之处。

草原人见识太少了,从她们睁开已经起,基本就是自然接受神论的群体,并没有自己的思考。这是因为没有自己民族博大精深的文化,便只能听取那些神棍说“起源”。

神棍说谁是异端不重要,重要事的是,他们会描述他们的光荣和不朽,谈及无数他们“拯救天下”时所付出的努力,以及所取得的辉煌胜利。

大概意思是:草原有多少草料,有多少牛羊骏马,这是西天神佛决定的。你们想要草料丰厚,信佛信神就可以,不要信自己。就算今生牛羊和福泽少,来世也能有个盼头。

丫头时候的卓洛兰曾经爱过神的,但现实很残酷。尤其慢慢开始接受神机雱著作时,卓洛兰只信今生,不信来世。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从书中读到这句的时候卓洛兰惊为天人。

“决定牛羊多少的不是神仙,是营养和能量应用”。读到神机雱关于这方面的论述时,卓洛兰领地中的信仰之战就正式开始了。

这场战争以低烈度姿态已经持续好几年,现在还没有胜利,但卓洛兰觉得自己会坚持下去,想在领地中以唯饲料论、击败唯神论。以生产获得饲料的信仰,替换掉长久以来“依靠神的风调雨顺”信仰。

这很难,难度甚至高于河潢战争。但也并不是完全无迹可寻,至少在这方面汉家的历史记载,王朝、思想、信仰等等变迁,再加上神机雱著作的指路,是可以找到方向的。

这才是读书的精髓。

想到这里,卓洛兰觉得自己极其伟大。

跟着就发现,鬼鬼祟祟的蓝雨公主回来了。

“这么晚了人生地不熟的,你居然乱跑,不怕闯祸?”卓洛兰道。

“我去看看有没机会把大魔王睡了。”蓝雨公主一副胆大包天又脑子不太正常的模样。

“……”卓洛兰想生气却找不到理由的模样,“那么殿下成功了吗?”

“关于这点我就不想告诉你了。”蓝雨公主有句没句的和她扯了几句口水话,隐隐约约的表达出:已成功私下见到王雱,且秉烛夜谈形影不离爱意流淌,相见恨晚什么的。

“你到底在说什么?”卓洛兰简直听的脸如锅底,“说话简单点,一句话说明你今晚和他干什么了?”

“还能有什么?你懂得。”没蔵蓝雨偏不回答。

“……”卓洛兰就此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蓝雨公主又携带这古怪的神色走近了些,卓洛兰赶紧拉好自己的睡袍,防止春光外泄。

“你想多了。”蓝雨公主道。

“我没有想多。”卓洛兰道。

却是相互间仍旧不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

没蔵蓝雨又道:“将军你真的想多了,我和他私聊,不会对你不利,也不会对西夏不利。他是真正关心过我的人,长的又帅,所以我就想去看看他,这里心理需求。然后我需要他红红火火,把他的领地,把他的国家治理好,给我一个将来的容身之所,这是实际需求。”

卓洛兰一脸黑线:“作为西夏公主,你的实际需求是依靠一个敌国混蛋?”

没蔵蓝雨道:“你不懂……这是命运决定的。我空有公主之名但在西夏我就是个工具,包括我姐姐我兄长,有谁真的关心过我吗?我又不是傻子,现在仗着有颜值又年轻,又是太后太师最近的血亲,或许还能安稳,但以后呢?我也有感情我也饿会老的,我只是找条后路,找个会关心人的依靠一下。”

卓洛兰道:“殿下你在悲观了,太师雄才大略,有我辅佐他,努力几十年后西夏也会慢慢崛起,会和宋国一样先进。”

“也许吧,但本宫喜欢选近路,尤其还想找个对胃口又讲义气的美男,他绰号义气雱你不知道啊?”蓝雨公主对此坚信的神态。

客观的说,她的经历,加上她好色又脑子不太正常,有这种想法并不突兀。卓洛兰只能这么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