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如大老王所言,大雱勇敢的走近考场,不论结果如何都算对得起自己,完成了今生最重要的时刻,尽力后也就圆满了。

只不过大雱也并未考完了就觉得一身轻。这才刚放下笔,出得门来不等溜走,就被曹皇后捉住了。

如果是她指示来的太监或者侍卫大雱就敢打他们脸。但很无奈,此番乃是被她亲自来捉走了。

跟着去了皇后娘娘的殿堂,并没有获得文人的赐座待遇。

并不算漂亮、也不再年轻的曹皇后抬着茶碗悠闲的模样喝几口,轻声道:“王雱,你似乎有意躲着本宫?”

“回娘娘话,没那事。”王雱非常郁闷,上次见老赵他都直接说“你就算被皇后捉到捶几下又死不掉”的话,言下之意自己扛,找不到救兵了。

好在大宋的后宫没清宫猥琐,不会有什么秘密酷刑啥的。

曹皇后面无表情的道:“本宫作为长辈,母仪天下的皇后,在你成年前管教你一下,压你一下,这是正常的。你完全没必要给本宫摆出一副死鱼表情。”

“小臣没有。”王雱只得强打起精神道。

曹皇后话锋一转道:“本宫听说,你公然带赵宗实去嫖娼了?”

我@#¥。

她到底有多少眼线?

对此王雱当然死不承认,坚决摇手道:“没有没有,娘娘误会我啦,我和赵将军的确有些来往,也的确去了樊楼,但我们很纯洁的,乃是去论坛收消息收故事,不是为了其他。”

“如此说来你们是为艺术献身?”曹皇后脸上不满了黑线。

“到也上升不到如此雅致的地步,实事求是的说,我们是去听故事,从论坛找些乐呵笑笑而已。”王雱摊手道。

曹皇后又觉得好笑又无比恼火,呵斥道:“你把本宫当白痴啊?不论你们去干什么,长期出入那烟花之地对赵宗实名节不利。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让他不要太神秘,想让他接地气,想让他像个正常人,想让他有些小错误!而不是你们那填鸭式变态教育下弄出来的完人!

这就是王雱所想的,当然也就只能自己在心理YY一下,不能当她面说出来。

“你宁愿他于关键时刻名声口碑不好,是吗?”曹皇后似有所指的样子。

“还说没有,王雱你到底怎么想的。”曹皇后道:“本宫有消息,你曾经厚着脸皮跑至上清宫,官家一定询问过关于太子事宜,你是怎么回答的?”

这干政的形势已经很明显,王雱不禁把眼睛一番:“就算小臣有过建议,我作为著书立说的文人,作为大宋朝臣,难道在皇帝许可下臣也不能发表政见吗?”

曹皇后微微一愣,表情倒是缓和了些,却又道:“这么说的话,本宫作为国母,监护教育宗室子弟、监护皇家的职责。于是关于皇家继承人事宜上,本宫和你交流,听取意见又有什么不可以?”

“额……”王雱不是没有诡辩的能力,而是她说的有些道理,她又是皇后,没必要闹太僵化把她惹毛。

于是故意装可爱,做出了挠头语塞的样子来。

果然装逼才是大雱的最强技能,见他小子出现了这“孩童状”后,皇后娘娘容色稍缓,又正色道:“说吧,让本宫听听你这大家口里的不良少年的想法?”

“娘娘容禀,所谓不良少年是大家对小臣的误会。”王雱抱拳道:“说起太子事宜,臣在上清宫对官家的原话是:国民百姓需要一个心怀仁慈的吉祥物,全体臣工需要开明的君王效忠。居于这些出发点,只要是陛下挑选的正统宗室子弟,谁都一样。”

曹皇后又愣了愣,容色稍缓的道:“若真这样,那你也不算搞事的人。”

想这么想,但让曹皇后念头不通达的在于:听说他小子此番开小灶考试,考的还可以?

若真的被这小魔头考起了,他又于大宋有莫大功劳的情况下,崛起只是时间问题了,那真是想压也压不住。

就此曹皇后喃喃道:“哎……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通过考试的?他们一直都在找你作弊证据,却始终没有头绪。”

“根据我大宋开明精神,是否可以这样认为:找不到臣作弊证据,就代表臣没有作弊?”王雱这样询问。

曹皇后一脸黑线的样子道:“若本宫说了算,你这种品性有瑕疵的人没那么容易过关。但很不幸,包拯就是你说的这套思维模式。总之这次被你蒙混过关了。”

“娘娘,小臣可以走了吗?”王雱道。

“快滚,还有本宫警告你,你再敢怂恿赵宗实去嫖妓,本宫……本宫亲自把你吊在这殿堂里用鞭子抽,就像你对待吕公弼那样不讲道理。”曹皇后很不耐烦的摆手道。

“小臣告退。”

王雱松一口气溜走,寻思妈的走着瞧,哼,整天呼来喝去的拿少爷我不当干部……

“卧槽神机雱打仗是把好手我承认,但就以他那小白文风格,听说他此番考的还行,到底怎么回事?”

“坐等大能爆料!”

“前排出售茶水!”

“为什么总能让不学无术、思维激进的人混入考试且过关?这是我大宋需要检讨的问题,这是大宋教育战略出了差错。”

“你们不懂,才华横溢的神机雱有真才实学,他考的好是应该的。听说前年的吕惠卿,就因吃透了他的著作才及第的。”

“得了吧,这是因为黑幕。王安石挺吕惠卿,换个人你去试试看,看有没有谁个考官鸟你。太阳底下就这事,一切都是屁眼交易。”

“这位理客中英明啊,在你看来大宋的崛起,志愿军的大捷,民众日子逐渐好转全是屁眼交易?原来治国不需要脑子,只要有屁股就行啊?”

“是的有屁股就算正义,也不看看樊楼的那些大腕,现在她有哪个叫价低于五千贯的,各国来的巨商巨富赶时髦涌入樊楼尝鲜,导致我们东京以前的小土豪都消费不起了。真的,这世道有个屁股就可以,不太需要脑子。”

“如此说来神机雱考的好,不是因为脑子,是因为他长的又帅又有个屁股?”

“继续坐等爆料!”

“加一。”

……

现在这个事件大热了,关于神机雱考的不错,甚至有可能头甲及第的消息,大幅刺激到了所有十五年寒窗的读书人们。

真正的大头百姓不关注这些,谁做官和他们没有一毛钱关系。但文人相轻,特别此番参加考试的读书人则非常关心这些,他们也非常羡慕嫉妒恨,若神机雱及第的话,就代表此番几大热门考生中,必然有一个的名额要被从“及第”位置顶下来。

太阳底下就这点事。今科几大热门中,来自寒门的真没有,都是权贵子弟。

来自吕家的,来自庞家的,来自韩家的,现在又临时加入了来自临川王家的不良子弟,这是对科举和高官的垄断政治。

客观的说,大家承认这些人有真才实学。但不可否认的在于,他们都是依靠家世和家族资源,才获得了超越普通人的人脉、见识、渠道、学问。

就算从最简单的少年蒙学开始,相比于普通人,他们也都有顶级名师,拥有最全面的书籍参考,拥有最好的环境、以及差不多档次的人相互交流切磋。

长大后他们拥有用不完的钱,带着书童和保镖满世界去增加见识,去游离。

于是越是公正的科举,普通人考中的几率就越低。论死记硬背啃书本,或许贫家子弟可以依靠悬梁苦读进行弯道超越,但论及见识、积累、事务经验,官场门道,考官偏好,情商等等方面,这些综合起来讲,科举这门系统性的博弈越公正,贫家子弟就越考不起。

这不是纯智商的较量,是信息资源不对称、渠道资源不对称之下的综合较量。

好在此番纨绔子弟们相互掐起来了!

头甲的意义对贫民无所谓,但对于这些有资源的世家子而言,基本决定了命运和升迁速度。若有幸像司马光那样的高起点,又不自己作死,加上家世影响,二十年内拜相的可能性就会较大,至少也能混入参政的位置。

那么神机雱就是半路杀出来、抢夺世家子资源的老魔头。于是此番来势汹汹,京城内忽然多了无数陌生水军,牛鬼蛇神们险些把神机雱黑出翔来,连大雱最早时候在舒州的许多旧账都被人翻出来说了。王家祖坟眼看要冒烟了。

这个水漫京城的局面,却被神机雱一句话化解。

大雱没有否认那些被翻出来的旧事,只发表短文称:人都有错,几乎每个人回看过往都会觉得自己可笑。那些事都是真的,但人也是会变的。那是我年少轻狂时的丑事。不过需要正视的是:谁没个龌蹉事?熊孩子时候又掌握了不对称资源的冲动纨绔,谁的屁股里没点屎?从此点上来说我大雱敢讲、相比于其他纨绔子弟我是最不坏的一个,也是最愿意正视自己、最愿意纠正自身错误的一个。

卧槽这篇出乎意料的短文一出,整个京城舆论哗然。

一些单纯的人惊悚了,以前还以为是大雱是被人抹黑,结果那些黑料是真的啊?

但大多数寒门子弟和大头百姓却觉得:大魔王接地气,能正视自身问题这点,的确已经超越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世家子,投胎投的好是大雱的运气,于是相比其他纨绔子弟,先不提功劳,性格上还真是大魔王更可爱。

就此各大书院,各坊大头百姓,声援大雱的越来越多,几乎形成了民意和趋势。

虽然这些在大宋要老赵来最终定夺,但这样就会有些油香味了,老赵虽总体喜欢讲平衡,但其实民意对他的影响也是不容小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