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等等,你刚刚说的什么?哪里来了群新妹子哦?”王雱随即问道。

思考中的曹集不禁一口老茶喷了出来,觉得这货在大宋简直是个浪费粮食的存在,其他人虽然也浪费,然而没他这么爱装逼。

“所以你找我来到底是问妹子,还是问真正的农业寡头是谁?”曹集很无语的样子。

“我一向是先公后私的。”说完,大雱扭头对外间道:“都进来。”

然后一大群司农寺官吏进来了。

曹集实在没想到仅仅上任一天,这些人被大魔王管的如同孙子一样。

其中包括和王雱平级的司农寺主簿农雨。农雨曾经一阵子和曹集相当熟悉,私下有些屁眼交易,为人机灵却不算怂的。

看到这形势,曹集就明白了,大魔王狐假虎威,用韩琦和王安石的名誉把平级的农雨给威胁的不要不要的。

“把我寺掌握的田地户籍资料拿上来。”王雱道。

其他人低着头,农雨心口薄凉薄凉的把整理好的花名册递了过来。

王雱又摆手道:“你等退下,我和我兄弟私聊。”

几十个官吏不禁面面相视,心下郁闷,估计这两神仙私下会有什么交易,却是没有我等的份,真是的。

“还愣着干么,当我说的话不存在?你们以为我级别不够就不能乾刚独断?今日早晨的会议我说的已经很清楚,适应不了我的,我等你们的辞官报告,或者把你们这群老爷打包送吏部去养着,现在的气候别指望弹劾我,我的决定肯定有人签字。”王雱威胁道。

大家觉得此君是个不折不扣的流氓,但惹君子不惹小人是默认规矩,大宋文人大多数还是怂的,他们只敢和包拯欧阳修吵架,因为吵输了后遗症也不大,难说还有不畏权贵的美名,然而却不敢和大魔王随便对着干。

于是,纷纷退出去了。

大雱缓缓打开各本花名册在桌子上,漫不经心的摸着下巴问:“告诉我,京畿系田产的神秘寡头名字在上面吗?”

之所以问曹集,因为看名册看不出什么来,这方面大宋运作已经很熟。很多时候是隐形的集团和公会,看着账户是几十个阿猫阿狗,其实最终持有人通常会是一个。

其中的弯弯绕绕太多了,于是把王安石惹毛了要出《方田均税法》,因为大宋的田其实并不少,有许多通过各种操作后隐藏了起来。

各种信息不对称,对此拥有治权的部门达三四个之多,导致许多非官田的权属不明、重叠,或者又混乱。

大宋就算现在也是依照田亩纳税,但有个问题:大多数的田却不在名册上,那么这部分田官府就收不到地租。但实际上,这些没有产权的田却源源不断的在生产粮食给寡头。

依照后世一些推论,北宋末期的田税逃避到达了峰值,政府只能收到三成的田税,有七成的田存在瞒报和逃税。当然尽管这样也没有明朝末严重。

但现在肯定已经不轻,否则王安石不会几次提及方田均税法。

那些不在名册上的田,理论上没产权,但会在寡头的实际控制下。

所以这部分田也可以归类“绝户田”,理论上这些田不存在,某个时期查的严,就会浮出水面一批,当做新开发出来的田,以绝户田名誉低价卖给早已实际拥有田的地主。这虽然要多缴税,却也是应对核查的洗白操作。

大抵上这就是大宋“绝户田”项目存在的意义,用于核查时候给地主们的黑田洗白用的。以大宋的政治宽松度而言,所谓抄家抄出来的田产有是有,却是绝对少数。

前阵子韩大脑壳下令禁止官府出让绝户田,实际就是不给黑田洗白的机会,老韩肯定是打算关起门来、进行清缴。

但显然韩琦错了,他那操作才真叫“绝户”呢,比王安石的方田法更狠。所以当时大雱告诉韩琦说这等于打仗,国家获得好处的前提是:你能打得赢。

大雱的方法呢,不敢讲比韩琦和王安石好,但对于当下形势会更稳妥些。堵不如疏,大雱的操作其实是吓唬他们一下,把他们疏导出来。

所谓包拯会配合禁售绝户田,其实大雱是骗老韩的。真相是:老包在这种问题上控制不了开封府各级官僚。

所以这种政策往往要反着解读:正因禁售绝户田,才会出现猛猛的一波、突击卖出绝户田的操作。

譬如后世某时期中央下令地方不许乱花钱,不下令还好,一下令,各地各部门绝对突击花钱,把自有资源花的一分不剩下。这是一样的道理。

那么一旦把这些隐藏在水面下的黑田吓出来,洗白合法化,虽然代表让这群蛀虫跑脱了,但好处是等于被动的方田均税法,这部分田已经出现在了官府名册上,往后可以收这些田的粮税。

与此同时司农寺,工部,户部,兵部都能收到天大一笔田地出让金,那么修建福康渠的资金也就有了。

类似的操作换在以前肯定不会成功,但现在可以,王雱爱闯祸敢杀人又不会倒的名声已经在外,加之现在出现了以前没见过的“工业经济”,让这群人有了新的出路。于是连吓带驱赶,成功的可能不小。

但纵使这样,大雱要打赢这战也不轻松,需要曹集和某些寡头的帮助才行。

这就是此番约谈小舅爷的原因。

小舅爷久久看着名册迟疑许久,皱眉道:“我知道大雱你此番的操作用意,但就算哥哥告诉了你,有用吗?”

“有用。的确没有背叛利益的阶级,但会有背叛阶级的个人。”王雱很有把握的眯起眼睛。

曹集愣了愣,把这话回味了两遍,泄气的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是骂我是叛徒啊?的确,煤炭阶级不会背叛煤炭利益,地主阶级也不会背叛粮食利益,然而你哥哥我两次叛逃,都把这两阶级卖了。”

王雱笑道:“没事,你是聪明人,你比别人先看到了其他地方的利益。现在,再炒回锅肉把他们卖一次也没什么,我真不信你会不好意思?”

曹集不禁老脸微红的道:“那你先说,哥哥我有什么好处?”

“我手里有个超级大项目,需要非常多的水泥以及工建设备,我承诺扩大采购你的份额。另外承包至少一个工段给你修?”王雱道。

曹集不禁舔舔嘴皮,随即一想不对,惨笑道:“说的我的厂不是你的一样,你这也叫给好处?我就是不参合,有工程有订单,你总不会不给煤场吧?你良心不会痛吗?”

“妈的宁给外人不给家仆,我坑起来连我自己都怕,我以为你知道这事的?你不答应,我给叶庆华都不给你。”王雱狞笑了起来。

昏官啊。

曹集对此君真是有些投降,无奈下起身,反正又不是不好意思,再把这些地主卖一次也不见得会怎样,于是离开前曹集把手指沾了茶水,在花名册上点了两个名字。

“这两龟儿子手里的田最多,现在正在托市的神秘人物也是他们。如果你能搞定此二人,此役问题就不大。对了,你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留下这么一句后,小曹快步离开了司农寺大堂。此外,原本等着出黑手的他,还被大雱严厉警告此番不许参与农业利益。这算是煤场的政治任务,大雱式的计划经济,没道理可讲。

静下来,王雱拿起名册看看,被点湿的两个名字,一个是大宗正寺判事、北海郡王赵允弼,皇帝的哥哥。另外一个是京城有名的寡妇大美女,盛道公主赵允熙,皇帝的小妹。

“妈的原来是这两吊丝……为什么赵宗实亲爹赵允让的名字不在上面呢?”

王雱摸着下巴沉默少顷,感觉有些难办。

如果是其他人,大雱打算借助包拯这杆枪、抓住他们的其他黑料加以威胁,让他们带头叛变粮食阶级。

但现在,虽说老包有收拾皇亲国戚的嗜好,大雱可不想伤皇帝的心,那么必须换个方式,变为利诱他们,然后联手收割其他地主。

的确没有背叛利益的阶级,但一定会有阶级中的叛徒。基于这个宇宙定理,大雱现在需要把这两尊佛给“统战”了才行。

当然了,如同他们拒绝统战就是异端,那就挖出她们的黑料来,把包拯当枪使,打掉这两吊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