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么没惊喜,叶无双她只要赚钱,能看到往后预期,她就比任何人都好说话。于是抚宁县有水泥以来,水泥第一次降价了,惠及了王雱的城墙项目,惠及修补房屋的百姓以及河东韩琦。

这不是叶无双的操作,她暂时还没那么高觉悟,是叶庆华的操作。

先别高兴,这也未必是好事,叶庆华这个操作和后世三星把闪存芯片降价一样猥琐。他是想先入为主,占领渠道把叶家的品牌深入人心,然后进一步扩大产量降低成本,促进技术,将来才有底气做领头羊,打压排斥其他入场者。

这方面叶庆华和王雱一样,知道把猪养肥才杀的道理,现在明显是乳猪,不需要这点区区的报表利润。

所以叶庆华批示水泥降价销售,防的是王雱。老叶内心里真害怕王雱说一套做一套,明面上说不介入水泥,然而看到有利润,反身以更先进的工艺建设个水泥厂出来,那就出幺蛾子了。他小子背信弃义又不是一次两次那么少。

叶庆华不害怕竞争,他只是需要时间吃透这个行业,才有把握对抗王雱的鬼点子。那么没有秘诀,武功靠练,靠大量实战。而技术当然靠产量,只要有量,再笨的那家伙他都能摸索出心得和经验来。这就是叶庆华降价的初衷。

叶庆华和王雱内心都清楚,只要叶家的产量上去,而王雱离开这个行业一段时间,哪怕王雱鬼点子多,也就不具备竞争力了。

然而纵使是这样,王雱还是再一次背信弃义了,发表公开信宣称:“水泥产业已到临界,即将迎来盈利拐点,为对应新形势下的需求,抚宁县县衙投资的一大波水泥产能即将达到战场,并且是更加先进的二代工艺生产线。”

对此其他人不明觉厉,叶无双则是险些肺都气炸了,当即闯入县衙来见王雱。

“姑娘不急,坐下慢慢说。”王雱吩咐小铃铛把大魔王从京城捎来的春茶给她泡起。

看着叶无双是越来越成熟了,还真有些霸道女总裁特有的御姐魅力了,神色难明的看了他少顷道:“大人威武,您干脆直接说,您打算背信弃义几次?或者你要什么条件才不介入水泥?”

王雱道:“叶姑娘的询问方式有些问题,这么说吧,关键在于你有什么手段拒绝我介入,这才是实质,其他都是虚的?”

叶无双想了想道:“降价如何?现在三分之一的价格走量,我叶家烧得起?大人你呢?你手里那点微薄的资金要集中研发蒸汽机,县衙的财政结余就更是笑话了,听说你有两万多贯结余?我叶家小孩子过年时候的压岁钱都比这多些。”

王雱道:“任凭你嘴硬,你这么急的赶来,你就是怕我了。”

叶无双偏着脑袋想了想,柔声道:“说点实在的吧,的确是你说的拐点,我也正打算扩建厂房,打算采用你的时期已规划的二代更高效工艺。那些图纸笔记都在投行,但我自己没有把握建设和调整生产线,所以这个项目承包给你,开价吧。小姐姐我没猜测的话,这才是你的目的?”

这的确是王雱的目的。正巧现在她需要,那么早前就已经规划好的二代生产工艺还能卖个好价格。否则王雱已经退出了这个行业,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也就止步于此了。她花点时间烧点钱,也能慢慢的搞出来,那时不但结仇,王雱自身也没好处。

接她这个项目还有个最大好处是,用她的项目进行验证和调整,将来把二带工艺生产线卖给韩琦的时候底气也足,更有经验。

王雱在水泥上止步于二代工艺,也不代表就被她捏住脖子,因为最多到今年秋季,韩琦的生产线也会上马,那往后就是韩琦和她之间的竞争。除此之外,仍旧犹如后世公司间的交叉授权一样,王雱始终是法官,手里也有自己的技术和底牌,和西北投行间会亦敌亦友,相互制衡的地方很多。

“十五万贯,正巧我手里工人一大群,暂时却开工不足,钱一到,马上就帮你开建二代生产线。”王雱道。

叶无双迟疑少顷,这个价格不算良心,但也不算太过分。成本应该不到十万,尤其他已经轻车熟路的情况下。但从商业规则上,换叶家开价会比这狠些。自己建设的话耽搁时间,会走不少弯路烧不少钱,未必比这便宜。

最主要的是二带工艺的量产如果落后于河东,那对叶家的品牌和口碑绝不是好事。口碑是这个时代很重要的资产,一旦失去了噱头上的领头羊优势是有幺蛾子的,譬如水粉真不止一家,但叶无双只买柳叶访的,这就是品牌领头羊的优势。

“行,十五万贯买定离手。附加条件是:我厂的人要参与进去辅助建设,积累我们自己建设和调试生产线的经验。”叶无双试着道。

“可以的,但他们的工钱小老爷我不负责。”王雱嘿嘿笑道。

叶无双有些意外的道:“你是不是……有点太好说话了,居然这就答应了?”

王雱摊手道:“你总把我看做坏人,其实我是愿意分享的人,既然退出了这个行业,我的技术也就会止步于二代,帮你一把,和我的利益并不冲突,结个善缘也蛮好。你的产能也是我的经济量,我始终是希望你好的。”

“如果我把水泥开始供应绥德军……你会不会抽我?”叶无双忽然尴尬的道。

“不会,我会更高兴。这才是我愿意真正放手西北投行的原因,创业我比你们任何一人都强得多,但是做渠道,我拉的仇恨太多了,这方面还是你叶家更有办法。譬如煤场的渠道就一直是曹集在搭建不是吗?”王雱认真的道。

他说这话的时候让人很感慨,叶无双下意识就略放肆的握着王雱的手,眼神有些暧昧,什么话都不说。

她才是个女流氓。当年就有过把小鲜肉王雱逼到墙角的劣迹,尤其出来做事单飞后就更放肆了。现在相反王雱有些紧张,把她的手甩开了。

叶无双有些尴尬却也只是一闪而逝,冷笑道:“你这姿态做个谁看的?是不是曹晴那**又说我什么坏话了,我告诉你,听她的话你迟早药丸。”

我去!

都不等王雱说话,又被她贴过来咬着耳朵……

现在财政上有了很大扭转,那就是一切的转机,于是四月末的征兵工作很顺利。

“公安大队长兼武装部负责人”全柏林经过摸底后,提交了一份抚宁县现有人员适合参军作战的名单给神机营指挥使马金偲。老马一看,以陈二狗为代表的问题人物占多数,于是流氓出生的老马很高兴,**小流氓的时候又到了。

最终在五月初,军方和地方提交的联合扩军计划、被大雱正式签署,首期扩招二百五十人一个营编制。

宁缺毋滥,暂时也还不能穷兵黩武,抚宁县人口太少,仍旧要以生产建设为中心。

抚宁军算禁军编制,王雱签署的文书会八百里加紧送达殿前司,最后经过枢密院的大魔王老爹确认后,这些人就会正式脱离民籍,成为传说中的皇军。

是的禁军也叫皇军,皇军属于皇帝、是枢密院系列。而厢军在北宋的大多数时期算地方军或政府军,乃是兵部系列。

军费的确有一个军二千五百人的军费,但装备别想了,最多能去种鄂哪里领取军服以及质量坑爹的盾牌还有长枪。那长枪并非马槊,简直比老百姓的晾衣杆还糟糕一些,完全没什么卵用。

马槊根本供应不起,那是将军用的。譬如种鄂有一个重骑营就标配了马槊。真正的马槊是用最好的硬木,就是扔水里会沉的那种,然后以类似神臂弓材料处理工艺,批量很小,最快两年走完流程才合格。相当长且重,重骑冲锋的时候拿稳马槊的中间,无需额外费力用于平衡,相反长长的马槊还犹如平衡杆一样的稳定骑手自身的平衡。

那才是骑兵冲锋的利器。至于种鄂答应给的那些,王雱直接不去领取,让他们则算成一半的钱算球了。其他的装备更是只有自谋出路。

鉴于手里暂时有两个营的战马和神臂弩,大部分是从曹首义身上黑吃下来的肉,于是暂时就只扩建一个营。

“一二一,一二一……”

所以现在抚宁县校场又热闹了起来,老兵带着新兵,在泥地里奔跑呐喊。

政治上老兵给予关怀,带他们过组织生活。军事上,老流氓**新流氓,练不好就拳打脚踢,这事马金偲轻车熟路最爱干了。

这方面王雱基本不需要过问,一切按部就班的运行。因为王雱那套就类似于传销,既然是传销就是简单的、可复制粘贴的东西。狄青那套的确厉害却不可复制,属于艺术领域。

神机营的“企业文化”在舒州时候就基本成型了,他们自己坚信不疑,于是气氛和血统仍旧很纯正。

新兵蛋子新加入是一张白纸,在企业文化和老兵的熏陶下,运用现有模式口号喊的一多,他们也就会是这面旗帜的一员。

为期三月的新兵训练结束后,新兵营会打散,和老兵一起混编,仍旧是老兵带新兵,只是原有的老兵干的好的那些会升职。大抵就是这套模式。

刚刚组建的第一天,有许多人对此无力吐槽,只看着那些高矮参差不齐的歪瓜裂枣迟疑,他们到底行不行?

马金偲却说行,这种流氓**起来无压力。

全柏林也说行。老全作为治安口的人,急于送走这些瘟神,把这些家伙送入军营后,抚宁县的治安压力能轻一截。往后他们在闹事就是马金偲的锅,然后也会面临军法伺候。民法和军法当然是两个概念。

抚宁县秘书长安东也说行。理由这些家伙平时有些跳,有点跳的人他通常也有点机灵、不大信宗教。安学者总结说,信宗教的人主要是蠢和弱,蠢人才会极端,弱者才喜欢寻求依靠、才会靠向宗教。

这些都符合大雱的要求,于是他们说行那就行。哪怕不符合大宋禁军的身高和体型要求,王雱也收了他们。

其实就算只是一个营,对民生也有影响,抚宁县已经逐步出现人口不足的瓶颈,这些都是青壮年,原本都应该进工厂产生的,现在却相反转入了吃皇粮编制。

但和绥德军的心病,和三山七寨的假合作,所谓陌生面孔和信鸽踪迹等等的出现,种种迹象都代表安全形势也不容忽视,建设宁可慢一些,也要保证已建设出来的成果安全。

现在来说,唯有人口才是抚宁县的最大瓶颈,也是改革起来见效最慢的一个事业。最快的办法是移民,但需要人们慢慢认可、接受抚宁县,才会逐步有越来越多的移民来这里发展。

所以蒸汽机要真正带来整体的工业革命,其实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现在先不谈什么工业革命,王雱却不计成本的先需要一批机器。能用就行,几台机器最大的好处是至少可以释放出一千青壮年,顺带无数马匹。有那一千人且训练合格后,过长城和西夏祥祐军司撕逼王雱都敢。

当然说起大雱敢出兵这事,主要是因为自古以来官员都不容易死。

哪怕是打仗也不容易死,这才叫免死牌。因为只要没被乱箭射死在战场上,其他人会被砍了,但官老爷一般是采用俘虏方式留着谈条件用的,这一条还真特么的是古今通用的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