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澜本以为自己浑身无力是因为突然晕倒所致,休息休息便会好转,哪知一觉醒来,他不但没好些,反觉头脑越发昏沉。

小纸人早已从外面探查回来,此刻正紧贴着他的手,用自己的小手轻挠着他的掌心,以示自己的存在。

沈夜澜伸出另一只手揉了揉额角,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挣扎着起了身,读取小纸人探到的信息。

然而,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将小纸人收起,沈夜澜再次看了看四周,却无意间瞥见了顾辞安提着食篮进来了。

顾辞安亦是看到了他,故而朝他笑笑,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来到他身边,“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沈夜澜淡淡的看他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拿出,却是一点食欲都没有,也不觉得饿。

但顾辞安的好意,他也不好意思拒绝,用灵力吊着自己的力气,随意的吃了几口便放下了。

顾辞安也不勉强他,将人扶着躺下之后,还十分贴心的给他掖了被角,叮嘱道:“如果晚上不舒服的话,可随时传音给我,我就住在你不远处。”他边说着话,边指了指屋外头斜对面的那个房间。

沈夜澜点了点头后便闭上了双目,顾辞安知道他这是送客的意思,没有多留,收拾好餐具之后就离开了房间。

夜间的时候,沈夜澜又发热了,而且伴随着一股莫名的冲动,直击他的内心。

他努力用灵力将这股冲动压下,却仍旧摆脱不了身体的本能反应,在**辗转反侧了很久,直到天微微亮时才好了点,安心睡了过去。

第二天顾辞安如昨日一般,早中晚各来一次,给他带食带药,可沈夜澜这种状况却仍旧没有好转,反有越演越烈的趋势,等到晚上的时候,他甚至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顾辞安见状,只得将他扶起,将饭菜喂到他嘴边,边安慰道:“莫急,许是这药的药效起效慢的缘故。”

沈夜澜别开头,躲过他的喂食,面上轻轻应着,实则却完全没听进去他的话。

穿书这么多些年来,他不是没有生过病,中过药,但哪一次这样的小痛小灾他用灵力不可以化解的?可这次却偏偏这么奇怪,灵力化解不了,药也不起效?

沈夜澜始终没有摒除过觉得这里怪异的想法。

顾辞安见他不愿意吃,也不勉强他,离去之时只留了句,“你若是饿了,晚上随时叫我便行。”

沈夜澜点点头将人打发走后便越发心焦起来,他费力地抬起了自己的手,想要在指尖凝聚些灵力,却发现现在连这一点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了。

他皱眉,只得让手随意的摔在**,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可心中焦虑,就算他闭上了双眼也无法入睡,等到后半夜的时候,他的体热之症又犯了,而且心中的冲动比昨日更强烈,扰得沈夜澜烦躁至极。

他想要伸手解一解自己的衣衫,以此能获得些许凉意,可无力的身体却是连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他只能像一条缺水到濒死的鱼一般,平躺于**,喘着粗气,偶尔使尽全身力气翻动一下自己的身体。至于身边是否有威胁,已是完全顾及不到了。

就连顾辞安什么时候来到他床边的,他都没有一点感觉。

顾辞安眼眸深邃,紧盯着**的人不松,直到**之人再次翻身,与之四目相对之时,他才勾了勾唇角,坐到了沈夜澜床边。

“师弟,你怎么了?”他明知故问。

沈夜澜心中一惊,一时也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力气,努力支撑起了自己的身体,本能的往后退了退,“师兄,你怎么在这儿?”

顾辞安将目光放在他那因为翻滚而变得有些凌乱,**出的雪白肌肤上,随意道:“我过来看看你。”

人或许是在越虚弱的时候,越容易感知到危险。

明明顾辞安看他的目光还是那般平常,但沈夜澜却莫名感觉到了不安,正想伸手去拉自己的衣服,却被顾辞安先一步,捉住了手。

顾辞安眸光微变,眼中满含笑意,“师弟……”

沈夜澜本能的想要将手抽回,却是无力,反倒是顾辞安,稍稍一用力,就把他拉入了怀中。

顾辞安紧抱着他,唇角的笑意越浓,“师弟可知,师兄想这一天,想了多久?”他用下巴轻蹭着沈夜澜的头顶,语气温柔得不像话。

沈夜澜心中一惊,顿觉厌恶,心底不可自控的泛出一股恶心感来,虽是无力,却尽量的挣扎着,语气也随之冷了好几分,“师兄,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他的挣扎对于顾辞安而言不过是轻轻地扭动,不但未能挣开顾辞安的怀抱一点点,反莫名挑起了顾辞安的火。

“呵……”顾辞安轻笑一声,随即抱紧了他,滚到了**,“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了……”他伸出食指,轻轻的点了点沈夜澜的唇上,“我自然是在做我梦寐以求的事情。”

沈夜澜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看他,久久未曾反应过来他为何会说出这般话来。

顾辞安挑起他的一缕雪发亲了亲,随即凑近他耳边道:“小师弟,以前师兄都觉得你清冷矜贵,高不可攀,师兄本不愿这么对你的,可……是你……是你自己打破了你数百年来的形象,让我觉得有可乘之机,今日……你才落于我手的……”

沈夜澜听不懂也根本无心听他的话语,心中的厌恶之感更甚,想要挣脱,想要发怒,甚至想要手撕了那紧抱着他之人的心都有了。

他缓缓闭眼,努力克制着心中的怒火,哪怕身上已无一丝力气,再次睁眼看顾辞安时,眸中也无丝毫惧意,反越发清明。

“顾辞安,放开本尊。”他冷冷道。

“连师兄都不愿意叫了啊……”顾辞安却置若罔闻的轻笑出声,继续道:“也好,反正我也从来都不想做你的师兄。”

他顿了顿,接着道:“沈夜澜,你大概不知道,其实从师尊第一次将你带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他的手顺着沈夜澜的面颊轻轻抚摸着,眸中尽欲色,“可是那时师尊同我说,你是要修无情道的,是不可以动情的,我才一直将这种想法克制于心里,可是现在……”他的眸色瞬间变得凌厉起来,口气变得质问,“你为什么要喜欢别人?”

这些话,这些事情,沈夜澜以前从来都不知道,此刻面对顾辞安的质问,他自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过感情这个东西,喜欢上了就是喜欢上了,哪有什么为什么?

他并没有回答顾辞安话的意思,反是越发无法忍受对方的触碰,终是无法再忍,费尽力气在指尖聚了灵力,毫不留情的,甩向了顾辞安。

顾辞安笑笑,根本没将他这一击放在眼里,偏头躲过这一击之后,正要再次开口之时,却突觉身后传来一股浓烈的杀意。

他心一沉,反应也是极快的,待身后那人出招后,立马抱紧沈夜澜从**跳起,躲过了身后之人那致命一击。

顿时,只听得轰的一声,再看之时,他们刚刚所躺在床已是变成粉碎。

站定后,顾辞安立马看向了身后来人,沉了眼眸,“你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这里并非现实,而是由术法所创的一方梦境,能将人的魂魄暂时囚禁于此。

那一日他就是用此法,将沈夜澜的魂魄虏于此处的。因为是梦境,沈夜澜又是被他带着走的,所以沈夜澜的状态,皆在他的掌控之中,且让沈夜澜察觉不出丝毫破绽来。

而花无眠,他也是认识的,虽不如叶凛之他们先知道花无眠的存在,却也在不久前,在别人口中认识了他,且得知了他们的事情。

知道沈夜澜对一个他认都不认识的人动了心之后,他简直嫉妒得发狂,明明是自己先认识沈夜澜的,这么多年来,也是自己陪在他身边的,就连算命先生都说过,他们是天生一对,这个人凭什么先来后到?

此刻第一次见到仇敌,顾辞安面上戾气顿现,身体周遭的灵力立马以肉眼可见之势疯狂的聚集起来。

花无眠压根就不拿正眼瞧他,紧盯着他怀中的沈夜澜,皱眉问他:“你有没有事?”

沈夜澜在看到花无眠后,目中亦是难掩欣喜之色,连忙喊他,“花无眠……”

顾辞安闻言,越发抱紧了怀中人,面上的敌意更甚,冷冷的看向了花无眠,“既然你都已经找到这里来了,那我就绝没有再放你出去的理由。”话落,他立马驭起了周遭灵力,朝花无眠袭了过去。

花无眠很轻易的就挡住了他的攻击,在用灵力探查了沈夜澜的身体,发现他并无大碍之后,才缓缓将目光放到了顾辞安身上,沉了眸,“若你现在将他还给本座,本座看在你是他师兄的面子上,可饶你不死,否则的话……”他将灵力凝聚于右掌间,以肉眼可见之势在右掌间聚成了一个球形状,噼里啪啦的,面上还像是附了一层闪电,“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顾辞安一击不中,立马又发动了攻击,分豪没有放开沈夜澜的意思,“那就让我看看,你要怎么个让我死无藏身之地法?”

沈夜澜觉得此刻的顾辞安太让他陌生了,紧皱了眉闭了闭眼,也同样道:“师兄,放开我。”

顾辞安被他的声音吸引,收回了目光看向了沈夜澜,笑笑道:“今日,我势在必……”

不等他一句话说完,花无眠便再次攻了上来。

他速度极快,不再出招,而是直接来到二人面前,以谁都没看清的速度,一把掐住了顾辞安的脖子。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往里面闯。”花无眠目光犀利,面色冷然。

沈夜澜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模样,一时惊得愣在当场,直到听得砰的一声,他的身子突然悬空,他才后知后觉的心惊了一下,不过立马,他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花无眠抱着他,用下巴蹭了蹭沈夜澜的发顶,似在安慰他,又是在安慰他自己一般,喃喃道:“没事了,没事了……”

沈夜澜缓缓向他抬起头,此时已不见了顾辞安的踪迹,他诧异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花无眠低眸看他,面上已是挂了笑颜,“你现在身上难受,本座等你出去再说。”

沈夜澜被他这么一提醒,顿时红了耳根。

他确实是挺难受,不但难受于身体无力,还……

他窝进花无眠怀中,轻轻扯着他胸前的衣襟,像是难堪,又像是撒娇。

花无眠将人抱得又紧了些,轻轻问他,“怎么了?”

沈夜澜将头靠近他胸膛,好半晌才喘着粗气道:“没、没什么。”

“别怕,等出去了就没事了。”花无眠知他难受,也不再耽搁,抱着人就往来时的路撤了回去。

待花无眠从睡梦中醒来时,一睁眼,立马便去看了沈夜澜的情况。

沈夜澜眼皮很重,挣扎了好一会,才缓缓的睁开了眼。

“醒了醒了,终于醒了,澜澜你吓死我!”

不等沈夜澜开口,花花便猛地一下扑入了沈夜澜怀中,紧紧的扒住了他的衣襟。

一边的小桃花见他终于醒来,也松了一口气,不再在此逗留,退了出去。

沈夜澜想要伸手摸摸花花的头,奈何,身上仍旧无力,不但如此,就连身上的难受知觉,也都并未褪去,他瞬间皱紧了眉头,有些难堪的别开了头。

花无眠何其懂他,立马将花花召于神识海中,倾身捧住了沈夜澜的脸,与之以额相抵,果然感受到了极热的体温。

他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头,随即在屋内设了结界,化出蛇尾,缠上了沈夜澜,“别急,本座帮你……”降温二字还未出口,他便感觉到了沈夜澜那不同寻常之处,瞬间顿了动作,讶异的看向了沈夜澜。

沈夜澜难堪极了,想要转个身不去面对花无眠那惊讶的目光,却是做不到,只能任由花无眠碰住他的脸亲了亲。

花无眠轻笑着看向他,伸手将他包裹住,熟练的弄着,“这都是人之常情之事,莫要觉得不耻。”

沈夜澜轻喘着气,紧抓着花无眠的胳膊,将脸埋入他怀中,已是羞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花无眠还是挺有技巧性的,没过一会,沈夜澜便舒解了。

沈夜澜红着脸靠在他怀中,却并没有感觉到好了多少,仍旧难受的在他身上蹭着。

花无眠再次感觉到他的反应时,终于皱了眉头,“还是很难受?”

沈夜澜点头,泪已盈了眼眶。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明明已经释放过了一次,可身体体温不但未能降下来,反而有越演越烈之势。

花无眠看他这个样子,心疼坏了,给她试过了各种降温方法,一直折腾到天亮,也丝毫未解他的难受境地。

最终沈夜澜终究是忍受不住了,拽着花无眠的衣襟,咬牙忍着羞耻心道:“双修吧花无眠……”

花无眠其实昨晚就有了这种想法,但他不敢提,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用其他方法给他降温,现在被沈夜澜自己提出,他自然是欣喜的。

只是欣喜间他亦是不忘向他确认,“你想好了吗沈夜澜?走这一步,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他捧着沈夜澜的脸,极尽温柔的在他眼角吻了吻,吻去他眼角泛出的生理性泪水。

沈夜澜闭目点了点头,“花无眠,我心悦你……”我爱你这三个字他还无法启口,只能用心悦来代替。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对于沈夜澜来说,只需他这仅仅四个字,便能让他足够兴奋了。

花无眠眼中全是笑意,亲了亲沈夜澜的额头,轻轻道:“我也是……”

床帘散下,室内温度持续升高,春光乍现。

花无眠想和沈夜澜双修,想了很久了,但真正做时,他也不敢太过折腾于他,特别是这还是第一次,本想只要他一次就够了。

哪知,他不想折腾沈夜澜,沈夜澜却缠着他,不停的向他索取。

花无眠再是欣喜,也发觉了他的不正常,在之后的纠缠中,为了让沈夜澜舒服,他换了无数个场景,终于在第三日夜间,沈夜澜安静了下来,睡死在了他怀中。

花无眠抱紧了怀中人,瞳中深邃,有怒火冉冉而起。

这种状况他太熟悉不过了,是春镜,他的三徒弟,春神的境界之力。

春神,顾名思义,允予万物新生的神。

万物的新生都离不开发/情二字,唯有人类有情,情由心生,情动而欢。按天界法则来说,春神的境界之力是不能用在人身上的,可他……

被触着逆鳞的花无眠几乎要将一口银牙咬碎,连不自觉抱紧了沈夜澜也不自知。

沈夜澜被他箍得疼,不适的轻哼一声,方唤回花无眠的理智。

花无眠目光柔柔的看向他,在他额间落下一吻,“睡吧,睡醒了就好了。”

沈夜澜这一觉睡了很久很久,久到他醒来时整个人都还是懵的,好半晌脑袋都转不过弯来。

花无眠从外面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这么一副愣愣的样子,忍不住嗤笑出声,“还在回味那几天?”

沈夜澜闻言当即红了耳根,别开头不敢瞧他。

他那几日虽然意乱情迷,但理智却是还在的,自是清晰的记得那几日的情景。

思及那几日,他的脸颊瞬间发起了烫,心也跟着扑通扑通快速跳动了起来。

花无眠将白粥放到一旁的桌上,来到床边将人扶起,特贴心的问道:“如何?还疼不疼?”

沈夜澜摇头,他虽是一介肉/体/凡/胎之身,但好歹也是个修仙的,治愈能力自然比平常人要好一点。

花无眠见状轻笑,端起一旁的白粥喂给他,“好了就吃点东西吧,你已经很多天没有进过食了。”

沈夜澜点点头,十分配合的就着他的勺子,一口一口将他喂到嘴边的粥全部喝下。

喂完粥后,花无眠又不放心的用灵力探了探沈夜澜的身体,在确认对方真的是无恙后,才彻底放下心来,为沈夜澜撩去额头碎发。

沈夜澜犹豫了片刻,问花无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花无眠看着他,难得的叹了一口气,“是本座那劣徒的所做所为。”

原是花无眠有一个徒弟,是掌控春天的神,能自主入人梦中,将人魂魄俘走,然后再以境界之力重新造一个梦,将人魂困于其中。而那梦中景象,皆由施术者所控。

原是早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花无眠的徒弟就已经向他出了手了。

沈夜澜微微皱眉,有些窘迫。

当初他还信誓旦旦的对花无眠保证,自己一定会没事,自己会保护好自己的,结果……

他有些挫败。

花无眠懂他心思,伸手将他眉间的皱褶抚平,“没有关系的,我会保护好你的。”

沈夜澜低头静默片刻,再抬头时目光已是一片坚定之色,“花无眠,我是个男人,我不需要你保护我,我向你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

他说的什么话,花无眠都是无条件相信的。

轻笑着点了点头,花无眠一把将他拥入怀中,好半晌才放开,随意道:“今天晚上是除夕之夜,听说金陵城内今晚会格外热闹,你身体既已好,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沈夜澜点点头,没有拒绝。

今夜依旧是个大雪纷飞之夜,可寒冷的天气却并没有阻止城内的喧嚣。耍杂技声、叫卖声、人们的嬉闹声不绝于耳。

沈夜澜也被这热闹之景所感染,被花无眠拉着一会儿去看了人家耍杂技,一会儿又被花无眠拉着去试吃人家的新点心。

他的脸皮薄,根本就不好意思去吃不要钱的糕点。

花无眠见状,叫他的名字,“沈夜澜。”

“嗯?”沈夜澜抬头看他,却被花无眠塞了一口糕点。

花无眠对他笑笑,“好吃吗?”

沈夜澜随意的咀嚼了几下,然后郑重的点了点头。

“真的好吃?”花无眠问他趁他开口说话之际,倾身,堵住了他的口,将他未吞下的糕点卷入自己口中,离开之后,还不忘笑道:“果真好甜。”

逗得沈夜澜不自觉又红了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