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熟的吻技,带着点儿糖葫芦的酸甜之味,瞬间占满沈夜澜的整个口腔。

沈夜澜整个人都惊住了,不待他有下一步举动,立马伸手,一掌拍向了花无眠。

他怒火难平,这一掌虽未用十层力却也有五六层,却还是轻易的被花无眠接了下来。

沈夜澜心中微讶,这是一个平常的普通人该有的身手吗?

花无眠没给他太多胡思乱想的时间,紧抓着他的两只手腕,不让他动作,舌头在他口中肆意的扫**着,直到将他口中的蜜液全数尝尽才退出来,凑近他的耳边轻声道:“沈夜澜,你果真一点都感觉不出来本座是谁吗?”

……花无眠?

沈夜澜瞳孔微缩,被自己脑中突然跳出来的这个名字吓了一跳。

待眼前人退开后,他有些复杂的看向了眼前人。

眼前人的言行举止确实和花无眠很像,而且名字也和花无眠是一样的,但是……

他突然想到了那个妖怪花无眠,直觉告诉他,那个才是真正的花无眠。

内心里又开始纠结了起来。他觉得他们两个都挺像真正的花无眠的,他有点分不清了,甚至产生了一种,眼前人就是那个妖怪,而那个妖怪,就是花无眠的错觉。

已经没有心思去计较眼前人刚刚的无礼之举,沈夜澜倏然转身,背对着花无眠,往客栈中走了回去。

花无眠见状,再次开口:“沈夜澜,你这样真的让本座很失望。”

就连话语都是一样的……

沈夜澜愤愤回头,直视花无眠的眼,咬牙道:“你若再故弄玄虚,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说话间,他真的抽出了自己手中剑,指向了花无眠。

周围众人见他突然之间拔了剑,都怕被无辜牵连,匆匆逃散而去。

花无眠笑笑将剑从自己的眼前拨开,走过去拿过沈夜澜人手中的剑鞘将剑收起,无奈道:“这可是在大街上,不要动不动就拔剑,看把周围人给吓的。”

被他当猴耍,沈夜澜这会儿才不想理他,倏然转了身,大步朝客栈的位置走了回去。

花无眠有些无奈的看着他的背影,姗姗跟上。

沈夜澜刚走到拐角处,就远远看到了神秘人站在客栈门口那儿等他。

他脚步微顿,等到花无眠跟上后才再次迈开步伐。

花无眠从后面扯了扯他的衣服,垂头小声道:“这个人大有来头,你小心一点。”

沈夜澜惊讶回头,“你认识他?”

花无眠眸光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兴许吧,还不能确定。”

“是谁?”沈夜澜沉了眼,抬头直直的看向花无眠的眼。

花无眠目光有一些闪躲,“一个故人。”

都已经肯说是故人了,却不肯说是谁,沈夜澜心下明了,他定是不想说,也不再问,径直朝那人走了过去。

花无眠紧随其后。

神秘人皱眉看着他们两缓步而来,待沈夜澜走到他身边后立马就拽过花无眠的手,将他拉倒了自己身旁,力气之大,勒红了他的手腕。

“你去哪了?我找了你半天了。”神秘人一脸焦急,显得十分急切。

沈夜澜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想将手从他手中挣开,轻微动了动,却不但没有挣开,对方意识到他的意图后,反而攥得更紧了,根本就不顾及他是否会痛,或是伤到他。

这如果是真的花无眠的话,他就绝对不会这样子。

沈夜澜才发现,原来在一些细小的细节上,眼前人就已经无数次告诉自己,他不是花无眠了。

眸色微沉,沈夜澜强硬的将手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将手藏于身后,淡淡道:“找我何事?”

神秘人看了花无眠一眼,对沈夜澜道:“是有事情找你,在这里说不方便,我们上去说吧?”

沈夜澜看了一眼花无眠,见花无眠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而后转过眼,看向神秘人,点了点头:“好。”

神秘人朝他笑了笑,伸手就想要揽他的肩膀,在被沈夜澜不动声色地躲开之后,也没有继续要揽他的意思,跟在他身后一起上了楼。

花无眠看着二人离去后,才轻轻皱了眉头。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找好了消肿止痛的药后便守在了自己的窗前,托着头等待着隔壁房间的动静。

只听到咿呀一声门响,是隔壁门被人推开的声音,花无眠又等了一会儿,等到又咿呀一声响,隔壁门被关上,他立马拿起了自己准备好的膏药,敲开了沈夜澜的房门。

沈夜澜前脚刚入门,后脚门又响了,不用想,他也知道是谁,随口便道:“请进。”

花无眠推门进来,径直走到他的旁边拉起他的手,将他按在桌子旁的凳子上坐下。

他用的力道适中,完全不会在他腕上留下任何痕迹,或者是弄疼他。

这才是真正的花无眠。

沈夜澜眸光微垂,静静的配合着他,手顺着他的牵引放在了桌子上。

花无眠在自己手上沾了膏药,然后小心的涂抹在沈夜澜红肿的腕上,轻轻的按揉着,手法和上次一模一样。

“你为什么……”沈夜澜开口后又顿住,都不知要从何问起。

花无眠懂他的意思,一边帮他上着药,一边与他讲诉着他初次与神秘人见面的情景,临了,还问他:“刚刚你们在房间里说了什么?”

沈夜澜轻轻抬眼看向他,收回已被涂好药的手,淡淡道:“我本打算明天启程去金陵的,但他刚刚告知我,南方的沐王国有鼠疫爆发,他想让我先去沐王国走一趟。”

“沐王国?”花无眠讶异的收回手,心想,若这个神秘人真的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个人的话,他必然是不可能会这么好心让沈夜澜去那样一个地方积攒功德的。

在作为魂体的那些年里,花无眠见过太多那种大起大落的王朝,像鼠疫旱灾洪荒这种事情,几乎每一个王朝都会遇到。

有一些王朝甚至因为这样的大灾大难而一蹶不振,这样的王朝一般都是气数已尽,天命所定。

若是这样的王朝的话,那无论你去做些什么,都不可能改变得了他们的命定结局。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王朝中即将出现救世之人,而这一场灾难便是他的劫,若是他能成功带着人们渡劫,他便能积攒万年功德,受万千子民供奉,飞登成仙。若是失败的话,将万劫不复,这也是人们常说的,所谓的机缘。

可是机缘往往都是为一人所降的,就算沈夜澜去了,帮助的那个人成功度过此劫,那那些功德也不会是算在他的头上的,他去了,也不过是白费力气罢了。

毕竟,命数这种东西,谁都说不准的。

花无眠觉得不妥,想要劝,但话到嘴边,看到沈夜澜紧皱的眉头后,他又顿住了,将话咽了回去,转而问他,“你想去?”

沈夜澜郑重的点了点头,毕竟一个城的人的功德,对他的**实在太大。

而且,鼠疫的话……

他在现代的时候虽然没有经历过,却也曾在网上看到过往年的鼠疫之灾,要了多少人命。

他并不是个悲天悯地的圣人,却也做不到对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视而不见。

但同时他又有一点纠结。

他不知道神秘人目的是什么,但本能的就觉得对方不可能会那么好心让自己得偿所愿。而且目的性太明显了,沐王国是一个鱼饵,而他是那条大鱼,他故意拿鱼饵在引诱他这条大鱼。

沈夜澜一时拿不定主意,眉头越皱越紧。

花无眠缓缓抬手将他眉心抚平,“无论你是怎么想的,我都会陪你去,但是有一些事情我必须要跟你说明,你听完后再决定。”

沈夜澜鲜少见到花无眠这么严肃的时候,他也不由自主的跟着紧张起来,朝他再次点了点头。

*

第二天清早的时候,神秘人一开门就看到花无眠和沈夜澜两个人一并从沈夜澜房间里面出来,立马气势汹汹的冲了上去,隔开二人,欲去抓沈夜澜的手,却被他后退一步躲过了。

他装作一副努力平复怒火的样子,朝沈夜澜笑笑道:“昨天晚上之事,你不打算向我解释一下吗?”

沈夜澜眸中神色微动,缓缓解释道:“昨夜他有惑不解,特来房里寻我。”

“有何惑不解?”神秘人立马接话问。

沈夜澜抬眸看向他,未语。

倒是一边的花无眠挑了挑眉道:“昨晚我问了仙尊大人你们二人是什么关系,据我所知,你们应该不是道侣关系吧?你怎的管那么宽?”

神秘人笑意不减,看向花无眠:“我二人之事,又与你……”

一听到他们两个吵架,沈夜澜就有点头疼,立马打断他道:“不是要去么沐王国吗?我们现在要是晚出发一步,就会晚到一步,沐王国就会死更多的人。”

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让二人都会了意。

神秘人狠狠的瞥了花无眠一眼,“他也要带去吗?”

沈夜澜闭目用手揉了揉额角:“他老家在金陵,我此行也本欲去金陵,本想带他一同前往,但你昨晚突改路线,便也也只能带着他了。”

花无眠笑看着神秘人,完全不在乎他那要杀人的眼神,兀自下了楼,“我先去下面把帐结了,我们用完早膳就走。”

沈夜澜轻朝他点了点头,看向神秘人。

他静默片刻,想着这会儿应该说点什么来安抚他才对,但想了又想,终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也作罢。

他跨步上前,在路过神秘人的时候淡淡道了一句,“走了。”便自己先行下了楼。

神秘人眸色微暗,缓缓跟在了他身后。

花无眠在神秘人面前不能露馅,于是他们三人行只能用灵兽代驾,沈夜澜向来是不怎么喜欢跟别人坐在一起的,但花无眠他愿意,可为了不让神秘人发现破绽,也只得让花无眠和神秘人共乘一骑。

瘟疫这种事情,他们晚到一步,城中便会多死几个人。

沈夜澜虽无当救世主之心,但力所能及,又不伤自己利益的事情,他还是愿意去做的。

于是他们马不停蹄,本需要三天才能到的路程,他们硬生生只用了一天就到了。

沈夜澜想过无数次来到沐王国所会见到的场景,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地方已被瘟疫折磨至此。

沐王国的城外,两边的树林此刻已被人尸白骨堆满,林间白杨树上,黑色的秃鹫站满枝丫,偶尔有一两只从枝丫上飞下,站在尸堆上,啄食着那些死尸的血肉,场面血腥残忍,即便是沈夜澜,也不忍去看。

而城中,诺大的城门紧闭着,城内了无生气,两边的商铺都紧紧闭着大门,门锁上已然落了灰,显是许久都未开过门。商铺的屋檐下,几个人三两成群的躺在那里,他们翻滚着哀嚎,皆是一副痛苦之状。

街道上偶有几人搀扶着行在道上,也皆是一副衣衫褴褛,病怏怏的之状。他们每人捧着个破碗在手上,正缓慢的朝城东的一个大宅子里走去。

沈夜澜用灵力探了探那里,发现那里果然有一个仙缘极盛之人后,立马回头看了看花无眠,和他换了个眼神。

花无眠朝他笑笑,一句话未言。

但二人都心知肚明,这场瘟疫的来源,应当是后者了。

在灵兽落下城中前,沈夜澜就着看向花无眠的姿势朝他提醒道:“你肉/体/凡/胎一个,下去之时一定要记得要做好防范,切勿染了瘟疫。”

花无眠笑着朝他那点了点头:“好啊!”

随即,沈夜澜对神秘人轻点了点头,二人一并从灵兽上一跃而下,落入了城中。

城中突然出现两个纤尘不染的人,旁边的人都被吓了一跳,待反应过来后,便纷纷围了上来,满眼激动的看向了他们。

许是有人看到他们是从天上跳下来的,立马就有人带头跪了下来,朝他磕着头:

“你们是上天派下来的神仙吗?来拯救我们的吗?”

其他人听言,也跟着跪了下来,纷纷出声道:

“神仙,你们救救我们吧!”

“瘟疫横行,你们再不救我们,我们就活不下去了。”

“老天爷终于开眼了,派了神仙下凡来救我们了……”

……

一时间,嘈杂四起,有些人看起来年纪比沈夜澜大多了,却还在给他磕头。

沈夜澜过意不去,忙将人扶起,“老人家,快快请起。”

那老人家顺着他的手缓缓起身,老泪纵横道:“我们这瘟疫已横行有数月,老天爷可算开了眼,派你来拯救我们,救苦救难的神仙,你帮帮我们吧!”

他说着说着又要跪去,惊得沈夜澜立马伸出双手将人扶起,皱眉道:“我不是天上的神仙,我是天衍宗的长老,特来此处相助于你们。”

那些人已然被疫病折磨了太久,已经顾不上眼前人到底是神还是人,只要能救他们的,对他们来说都是神。

听他此言,一个个老泪纵横,眼中出现了许久不见得希翼之光。

沈夜澜朝他们一一看去,最后把目光放在一个精神气儿看起来还不错的小姑娘身上,朝她伸出手。

小姑娘愣了愣,只觉天上下凡的谪仙朝她伸出了手,脸红了红,却是无力想太多,将手搭上了那人的手。

“道、道长……”她呼吸有急促,小心的对上了眼前人的眼。

沈夜澜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温和一点,然后朝那姑娘道:“我看你们都往城东的那个宅子里走,能带我去见见里面那个人吗?”

姑娘愣愣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待从地上站起之后,她便很有自觉的收回了自己的手,甚至想要用自己的衣服帮沈夜澜擦一擦手,但看到自己污秽不堪的衣服后,她又止了动作,红着脸低下了头去,小声道:“我这就带道长过去。”

沈夜澜郑重的点了点头,跟在了她的身后。

这个小姑娘名叫何嫣然,是今天才染上病的,因此还没有病得那么严重,走起路来也不像别人那般脚下虚浮。

她一边带着路,一边给沈夜澜介绍着那处大宅里的那个人,“那位姑娘叫阮灵,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说到这,沈夜澜看到了何嫣然脸上露出了崇拜之色。

何嫣然继续道:“您不知道,在鼠疫爆发的时候,就连国主都放弃了我们,弃城而逃,只有阮姑娘留在了这里,照顾我们这些病患,不离不弃,整整一个月了。”她面颊微微泛红,唇角的笑意**漾开来,“虽然每一天都还是会有不少人死去,但是我们都相信她,相信他总有一日能够研制出对抗此症的药来,对于我们来说,他就是降临于世的天神。”

沈夜澜默默的听着,一句话都没有说。

何嫣然很小心的走在前面带着路,即便是在说话的时候都不敢回头看一下沉夜澜,一直到来到大宅处,才回头看向沈夜澜,朝他做了个请的姿势,“阮姑娘就在里面,道长您进去吧!”

沈夜澜朝他点了点头,“有劳何姑娘了。”

何嫣然朝他浅浅一笑,又鞠了个躬后,折返了回去。

沈夜澜看了一眼那深宅,偏头对神秘人道:“你去四周转转看看情况,我进去瞧瞧。”

神秘人瞧瞧花无眠又瞧瞧沈夜澜,最后笑笑朝沈夜澜道:“那你自己小心一点。”然后离去了。

沈夜澜看向花无眠。

花无眠走上前与他五指相扣,“本座可不走。”

沈夜澜叹气,“没让你走。”

花无眠笑笑,拉着他一起入了宅子。

宅内院中齐放着一排排担架,担架上都是病患,他们或掩嘴轻咳,或躺在担架上哀嚎,或在担架上打滚的,看得沈夜澜一阵阵心惊。

前世今生,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人间疾苦,就算是之前的仙魔大战,那一刀下去,人也是灰飞烟灭的,也不会像如今这般惨状。

他有些不忍的收回目光,立马一双温热的大手遮住了他的眼,花无眠柔和的声音自他耳边响起。

“别看。”

沈夜澜将他的手拿下来,抬头看了看他,面上无半分表情,“没事。”

“本座知道你无事,本座不想让你看。”花无眠笑看向他,看着他那故作镇定的模样,就想要亲一亲他的面颊。

然而……其实此刻,实在不宜做着这种事情,他便也忍住了。

沈夜澜握紧了他的手,直接越过这些人,来到大堂间。

立马一个雪白的身影映入他眼帘。

那是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姑娘,她脸上被一层白纱蒙着面,看不清面容,一头过长的青丝只用一根白色发带束起,看起来简单又不是优雅。

此刻,那姑娘正站在一堆刚从山上采下来的药草前,拿着一根青色的药草轻嗅着。

这个姑娘给沈夜澜的第一反应就是,她就是阮灵。

沈夜澜眸色微柔,缓缓的走上前去,“你是阮姑娘吗?”

那姑娘抬头,目光匆匆的扫了他一眼,随即皱了眉头,严肃道:“你是何人?不是说了,让你们每一个人都要带面纱吗?怎么不听?”说完,她急忙放下了手中草药,在身后一阵翻找。

沈夜澜微微有些尴尬,正要叫住他的时候,一旁的花无眠开了口。

花无眠道:“姑娘不用翻找了,你放心,我们乃修仙之人,不怕这瘟疫病痛之症……”

可是他一句话未说完,阮灵就已经找了两个白色面纱递给了他们,且一本正经道:“我管你是修仙还是炼道之人,入了我的地盘,就要听我的规矩,不要等一下又病倒了,我可再腾不出人手来照顾你们两个。”

花无眠和沈夜澜听得面面相觑,最后迫于无奈,也只好听阮灵的话,带上了面纱。

阮灵似乎并没有想要理他们的意思,待他们带好面纱之后,她又回到了药草旁,继续分别着那些药草。

沈夜澜站在旁边犹豫了一下,缓缓开口道:“阮姑娘,我们是从天衍宗下来的弟子,历练时途经此地,见此地瘟疫横行,特来此相助于你。”

终于,阮灵拿正眼瞧了他们一眼,挑了挑眉,“就你们两个?”

花无眠笑道:“就我们两个。”

阮灵有些怀疑的看向他们,“我看你们穿着不凡,细皮嫩肉的,应该是贵富人家出来的公子吧?来此处帮我?你们受得了这个苦吗?”

并不是他对富家子弟有什么偏见,实在是近来这段时间看清了人情冷暖,什么王公贵族?什么富甲商贩?大难临头的时候还不是弃城而逃,完全不顾这些百姓的死活?

至于他们说的什么天衍宗,她更是听都没听说过。而那个什么修真人士,他虽然没有见过,但也知晓,那都是生活在灵山神谷里面的高人,又怎会理他们人间小门小户的人间疾苦?

她是完全不相信眼前二人说的话的。

沈夜澜微微蹙眉,他向来是能动手就不会动嘴的,干脆直接走到了阮灵熬药的药炉前,一把掀开了药罐的盖子,将自己的一丝纯灵注入了药中。

阮灵见状,急忙大喝:“你在干什么?莫要动我的药!”

沈夜澜置之不理,将那灌药拿起。

花无眠立马示意,找了个碗过来,放到了沈夜澜手边。

阮灵大惊,忙要去制止,“那个药还没有熬好,你莫要动它。”

但还没有靠近沈夜澜时,花无眠便制止了她。

花无眠勾唇道:“我们两个行不行,也只有试过才知道,姑娘你什么都不让我们做,又怎会知道,我们不行?”

他本就生的好看,此刻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盛满笑意的模样,更是能让任何一个姑娘为他倾倒。

阮灵自然也一样。

阮灵被他的笑意晃了神,好一会才反应了过来,继续怒视着沈夜澜,“你要干什么?”

沈夜澜淡淡的朝她扫了一眼,继续我行我素,端着那碗药走近了离他最近的那个病人。

那是一个只有八岁的幼童,幼童此刻已是神志不清,许是十分痛苦,此刻正蜷缩着身体在地上抽搐着,眼看就要不行了的样子。

沈夜澜端着药完全不顾孩子身上的脏乱,将人扶起,冷冷道:“行与不行,试试便知。”

阮灵紧张的看向沈夜澜将药喂入那孩子口中,悬着的心砰砰直跳。

沈夜澜给孩子喂好了药后,又在手中结了灵,轻点上了孩子的额头,将他体内的病气驱散,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

抽搐的孩子也总算安静了下来,惨白着小脸躺在担架上一动不动。

这会儿,花无眠总算让开了挡住阮灵的道。

阮灵愣愣的朝他看了一眼,有一些不敢往前走去。

她怕,怕走上前去触到的是小男孩冰冷的尸体。虽然这几天她每天都能看到许多尸体被抬出去,但……这个孩子他才八岁呀!

花无眠知她心中所想,轻推了一把她的背,“去吧!”

阮灵怔了怔,回头看向花无眠。

却见,花无眠朝他展露了一个十分和善的笑意来,并且朝她微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看到对方这个笑容的时候,阮灵莫名就觉得自己悬着的心被放了下来。

她缓了一口气,再次朝后看了看花无眠,这才鼓足勇气朝沈夜澜走了过去。

救一个人往往比杀一个魔更不容易。

沈夜澜为了救这个小男孩耗费了不少灵力,收手时额角已然渗出一层薄薄的汗珠来。

待阮灵蹲下身后,他冷着脸朝阮灵点了点头,这才让了位置。

阮灵刚刚缓和的心在指尖缓缓伸向小男孩鼻息时又有些乱了,就连指尖都微微颤抖了起来,直到感觉到对方平稳的呼吸后,她方才在此安下心来,喜极而泣。

花无眠来到沈夜澜身边,自然而然的就伸手揽住了他的肩,对阮灵道:“你快给他号号脉,看他到底好了没有?”

一语惊醒梦中人,阮灵又哭又笑的看向花无眠和沈夜澜,连连点头。

她一把扣住小男孩的脉搏,发现他的脉搏已恢复往常后,眼泪流得更加凶猛了,几乎是在下一秒,她折过身去,跪在了沈夜澜面前,“仙人,你救救我们这个国家,救救这些可怜人吧!”她边说,边指了指那些躺倒在担架上的人,抽泣着道:“是我没用,我的药治不好他们,仙人,我求求你了,只要你肯救他们,你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沈夜澜连忙弯腰将人扶起,“快快请起,我说过了,我此行来就是为了帮助你,你放心,我一定尽我最大的努力帮助他们,度过此次难关。”

阮灵听他此言,这才放下心来,用袖子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谢谢您,谢谢您能出手相助,真的非常感谢您……”她一连说了好几个谢,搞得沈夜澜都不知道要如何回她了,忙把目光放到了花无眠身上。

他似乎都已经习惯了,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就找花无眠。

花无眠紧了紧那揽在他肩头的手,对阮灵道:“你快起来吧!现在乡亲们病重,拖一时就多一时的危险,你去准备药材,接下来的交给我们就好了。”

“对对……”阮灵终于反应了过来,忙从地上起身,叫来了院中在照顾病人的人群,招呼他们一起去熬药去了。

花无眠看向沈夜澜,“你真的决定要救这些人?”

沈夜澜坚定的点头,“既然来都来了,自然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花无眠向来是尊重他的任何一个决定的,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他倾身轻啄了一下沉夜澜的唇,故作醋意的说道:“要是和本座结道侣的事情,也能答应得这么爽快就好了。”

突然听他提及此事,沈夜澜心中一跳,故意躲避一般,挣开他的手道:“我去救人了。”

花无眠看着他的背影笑笑,实则在心底轻轻叹了一口气。

救一个人损耗的能力是十分巨大的,更何况是救这么多人。

因为有神秘人的存在,沈夜澜便和花无眠说好了,救人只用他来,而花无眠,他要随时保持着灵力充沛的情况下,盯紧神秘人,以防他有什么行动。

花无眠欣然答应。

一天下来,紧赶慢赶,沈夜澜也就救了十个人。

这个速度太慢了,他本还怕别人责怪,特别是那些久病缠身的人,谁又不想好好活下去?

结果,这些病人倒是相当的好相处,没有一个人有责怪他的意思,反在最后看他脸色越来越白,即便忍着病痛也要关心他,问他有没有事。

沈夜澜心间一暖,摇头的功夫又想继续开始救另外一个人,却突然被人抓住了手。

阮灵扣住他的手腕探了探他的脉搏,随即皱眉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修仙之人的脉搏和我们有什么不一样,但是沈夜澜,现在你的脉搏很乱,而且你的脉搏告诉我,你现在很累,你不能再继续了。”

她的口气十分强硬,而且明明是个女孩子,力气却大得吓人,紧扣着沈夜澜的手,竟然他都有些无力挣脱。

阮灵看他竭尽全力挣脱的样子,倒是乐了,露出这一个多月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她道:“沈夜澜,你知道在我们民间有一句什么话吗?”

沈夜澜皱眉,略带不解。

阮灵继续道:“和谁斗也不能跟医师斗。”

沈夜澜还是不太明白。

阮灵笑意更浓了,她突然更加用力的扣住了沈夜澜的手腕,道:“因为医师知道你身体中的每一个穴位,他知道扣住你哪里能使你失力,也知点向你哪里,能使你立即昏睡过去。”

这句话刚刚一落,她就立马收回手,点上了沈夜澜的昏睡穴。

可她即使速度再快,也快不过有几百年道行的沈夜澜。

沈夜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她的手,皱眉道:“我知道了。”

他倒是自觉,深知今天若是太过勉强自己,那明天就不能好好的给他人治病了,今日便也作罢。

阮灵听言,终于收了笑脸,看向那些病人,叹气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的,我会让他们活着,接受你的治疗。”

沈夜澜信她,也无比认真的朝他点了点头。

躲在拐角处的花无眠听到二人对话,轻轻勾了唇角。

他本欲现身带沈夜澜回阮灵给他们安排的地方休息,哪知还未走出去,神秘人就先他一步走的出去,装作一脸关心的模样,紧张的看向沈夜澜,“你今天消耗能力太大了,有没有事?”

沈夜澜面无表情的朝他摇了摇头,目光却不由自主的寻起了花无眠的身影来。

花无眠想了想,没有现身,兀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沈夜澜没有看到花无眠有一点点失望,但立马他就把那抹失望掩于眼下,对着神秘人道:“只是有点累而已,我们回去休息吧!”

神秘人点头,自然而然的想要去牵沈夜澜的手,却再次被沈夜澜躲过。

他心里有点愤怒,却又不能形于面上,只能怏怏的收回手,送沈夜澜回屋。

待沈夜澜进屋后,他却并没有离去的打算,反跟着沈夜澜一起入了门,顺便背着身把身后的门关上了。

沈夜澜这一天实在是太累了,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这个小动作,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还未坐下,就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他心中一惊,连忙挣扎起来,却听到神秘人道:

“沈夜澜,看你这么辛苦,我真的十分心疼你,你知道吗?”

沈夜澜没挣开,手中的动作一顿,倏然冷了眸色。

他没有说话,却是已经猜想到了对方接下来要做什么。

果然,神秘人见他不再挣着,轻嗅着他身上的气息,近乎痴迷道:“沈夜澜,我们双修好不好?和我双修,你一夜之间便可长千年灵力,明日,你想救多少人,就可以救多少人。”

沈夜澜不自觉的起了鸡皮疙瘩,但是他没有动,只是冷冷道:“我跟你说过的吧!我修的是无情道。”

神秘人闻言轻轻的笑了起来,随即凑近他耳边,近乎亲昵的道:“我当然记得,可是我们不是在修合欢道吗?”说到着,他又像忽然恍然大悟一般,勾起一抹邪笑,“我竟是忘了告诉你,合欢道的最后一重,就是双修。”

沈夜澜心间猛然一跳,一时竟分不清神秘人到底是在忽悠自己,还是合欢道最后一重是真的双修,心跳久久不能平复。

神秘人感受到他的心跳,轻笑出声,“沈夜澜,不要拒绝我……”

再是无法容忍,沈夜澜握紧了手中拳头,凝结起身上所剩不多的灵力,冲开了对方的束缚,陡然召出了剑,连剑鞘都未出,就指向了神秘人。

“花无眠,我很早之前就跟你说过了,我不会跟你双修,你若是一定要乱来的话,我们不妨分高下。”

神秘人含笑看着他,将他的剑拨开,再次走近,“我怎么可能……”

沈夜澜没让他道出后语,握剑的手猛然一震。

剑,立即出鞘。

他携剑而上,毫不犹豫的词向了神秘人。

神秘人起初还不甚在意,直到那剑尖顺着他的脸颊而过,割破他的皮肤,他才顿时冷了脸,朝沈夜澜出了招。

沈夜澜没有和花无眠对过招,却见过花无眠出过手。

他本就在练武之上有极高的天分,基本上对见过的武功见而不忘,因此,这神秘人像极了花无眠的每一招每一式,他都能看得出来。

他十分的诧异,甚至有一瞬间失了神。

他本就有些不敌于神秘人,此刻一失神更是要命,几乎是在下一秒,他就被神秘人抓住,再次被困于他怀中。

神秘人轻笑着勾起他的一缕碎发,放在唇边亲吻,声音几乎小得听不到,“如此弱小,他是怎么看上你的?”

可沈夜澜还是听到了,并且大受震惊。

熟知花无眠的一举一动,相似的招式,以及刚刚的话语……

他突然之间好像猜到了身后这人的身份。

他面色不变,当作没有听到对方的话,冷冷道:“花无眠,若是你今天敢碰我,明日待我醒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神秘人听言在心中冷笑一声,虽然极为不情愿,但还是放开了他,并且摸了一把他的腰,讪讪笑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接受我的。”

说完,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沈夜澜一眼,转身出了屋

沈夜澜一直冷瞧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眼前,也没有说出半句话来。

神秘人一走,花无眠便从房中现身出来。

他忙走到沈夜澜面前,皱着眉问他,“怎么样?你有没有事?”

沈夜澜冷冷的将目光收回,淡淡的撇了他一眼,思量良久,才开口。

他问道:“花无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

花无眠一愣,不想骗他,点了点头。

沈夜澜眸中的神色更冷了,“那你为何不杀他?”

花无眠皱眉,不语。

沈夜澜忽而冷笑出声,挑了挑眉,“因为他是你徒弟,你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