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澜是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不过是一日没去看自己的几个小徒们,他们就成了这个样子。

四人此刻正窝在一个房间里,有的伤了骨,有的伤了身,还有的伤了根基……

当然,最严重的还属江晚。

沈夜澜进屋时,江晚正平躺在**,脸色煞白,双眼紧闭,已是一副快要挂掉的样子。

而叶凛之,正坐在床边给他喂着药。

也不知是江晚昏迷之故还是怎的,那药却是怎么都喂不进去,药汁顺着他的唇角就滑落了下来,滴滴落在**,渗入被褥。

虽然江晚是这本书的主角,但沈夜澜其实对他没多大感觉。

以他自身之力,他完全不需要去抱主角的大腿,或是怕主角死,影响了后续剧情。

因为他在原着中的剧情,和主角毫不相关。

他们现在唯一的联系,就是主角在灵域中救了他一命。

就冲着这份恩情,沈夜澜觉得,他也不应当看着主角死。

因此他疾步走上了前去,从叶凛之手上拿过了药,一话不说便给江晚灌了下去。

他向来不知道怎么照顾人,因此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多轻柔,灌药的手法更称不上温柔。

灌完后,为了不让江晚再吐出来,他还特意用灵力堵住了他的喉。以防他被呛到,他便将人扶了起来,让他靠在了自己臂弯处。只是身体却是很诚实的,刻意的离江晚远一些,能少让他触及一点,就少让他触及一点。

叶凛之惊讶的看着这一幕,心底微酸。

他从小到大受过的伤,生过的病也有不少,可师尊却是从来都没有喂他吃过药,这江晚才来多久啊?怎的就能得到师尊如此厚待?

他微微有些嫉妒了。

屋内的其余一人,又何尝不是与他有相同的想法?

只是面对着沈夜澜,他们谁都不敢将嫉妒之心表露出来,只能用或羡慕或嫉妒的眼神看着江晚。

可眼红嫉妒的,又何止他们三人?

花无眠亦是如此。

花无眠与他们不同,他们不敢表现出来的嫉妒,花无眠敢,他们不敢说的话,花无眠也敢。

怎的他不就是亲了亲沈夜澜,沈夜澜就得把床烧了,现在却主动用手抱江晚?

差别如此之大?

花无眠的心情顿时就不好了,强硬道:“沈夜澜,本座不想你抱他,你松开他。”

沈夜澜整个心思都放在江晚身上,既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的心思,也没将花无眠的话放在心上,见江晚终于把药吞了下去,这才微微松了口气,问其他人。

“他是怎么弄成这样的?”他没有回头看其他三人,而是就着姿势,又轻轻将人放了回去。

叶凛之一愣,将放在沈夜澜的目光缓缓移到了江晚身上,不语。

沈夜澜看向他时,他微皱了眉头,偏过了头去,似也没有要说的意思。

沈夜澜不解,只得把目光放到了剩余一人的身上。

其他一人皆是一样,故意闪躲着,不看他的目光。

昨夜那一战后,他们便认定了沈夜澜是不知道夺舍者的存在的。

像师尊那种高高《被钓系师尊夺舍后〔穿书〕》,牢记网址:m.1.在上的人,若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体被别人夺了去,而且那人还对着他的身体做了那么不堪的事情,师尊会怎么想?一定会羞愤欲死吧!

为了保护他们的师尊,他们回来后便相约好了,要将此事隐瞒下来。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甚至希望以己之力,将夺舍者从师尊的身体里面赶出去,将此事做得不为人知,让他们的师尊永远保持高高在上的姿态,永远不让他发现自己曾有这么不堪的一段时光。

沈夜澜问不出个所以然,心底微怒,正要发作之时,**少年的手却伸了过来,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沈夜澜如此轻柔的动作,花无眠还是第一次见,心下已是像被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不是滋味了,这会江晚还主动抓他的手?

这如何能忍?

花无眠压抑着心中的莫名怒火,再次开口:“沈夜澜,莫要让他碰你。”

这话实属有些莫名。

沈夜澜微顿,转过头去看江晚的时候,正待要回花无眠的话,江晚却打了岔,轻唤了一声,“师尊。”

他唇角正带着微微笑意,虚弱的看着他,声音微弱得几不可闻。

但沈夜澜还是听到了,并且微皱了眉头。

江晚现下虽表现的很虚弱,但那握着他的手却固执地不肯松开,甚至轻微的摇晃了几下,像是撒娇一般,让沈夜澜微感不适。

他缩了缩手,试图将手从江晚手中抽回,却没抽出来,便又听他道:“师尊就别为难师兄们了,是我自己不识好歹,修炼的时候非要和大师兄比试,一时冲昏了头脑,差点用剑伤到了大师兄。”他似是连多说几句话都很累一般,说到这的时候已是喘得不行,停下来休息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大师兄也是为了自保,才出了剑,结果却不小心伤到了我。”

不小心?

沈夜澜挣动的手一顿,微挑了挑眉。

叶凛之做事向来谨慎,哪怕是为了自保,情急之下他也不可能会对江晚出这么重的手的。

将目光放到了叶凛之身上,不用他问,叶凛之便知他要问什么。

但是,这个事情他们谁都不能说,便也只能跟随着江晚,圆他的谎言。

叶凛之缓缓将低下去的头抬起,十分自责的看着沈夜澜,语气微低,“弟子那时灵气外泄,一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这才将小师弟伤得如此严重。是弟子学艺不精,对不起师尊,还请师尊责罚。”

他的话音刚落,李木姚又立马插了嘴,愧疚道:“也怪弟子无能,当时在场却没有阻止得了师兄,才让师弟受了如此重的伤,若要责罚的话,弟子也难逃其咎,忘师尊责罚。”

慕容雪有些懵的看着他们,一时间总感觉自己跟不上他们的脑回路了,但看他们都跟着江晚的节奏在走,他也只能顺势而上,跟在李木姚后面说:“弟子也一样,师尊若是要怪罪的话,也请连同弟子一起责罚。”

“……”复杂的看着他们,沈夜澜一时无言。

叶凛之他们三人自从跟在他身边后,就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谎,但此刻,沈夜澜明明感觉他们话中不对,一时间竟也不知到底该不该怀疑。

正在此时,花无眠终是忍无可忍,再次开口:“沈夜澜,你理理本座。”

与此同时,江晚又突然猛咳了起来,吸引了沈夜澜的注意力。

沈夜澜看向他的时候,他正挣扎着,试图从**坐起来。

沈夜澜的手还被他抓在手中,就着这个姿势,他干脆将人扶起,靠在床头,想要将手收回时,江晚却怎么都不肯放手。

他再次皱了眉头,略不解的看着江晚。

江晚却一副虚弱之姿,好似压根没有注意到自己还握着他的手一般。

看他如此虚弱,沈夜澜也不好强行用灵将手挣开。再看这一屋的伤员,责罚什么的,也不好这会说。

顿了顿,沈夜澜道:“既然你们都受了伤,那修为之事也不必太过勉强,这段时间你们就在此好好修养吧!为师下次再来看你们。”

他说完,再次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还是没能将手抽出,不由得又多用了几分力。

江晚恍若刚刚才反应过来一般,急急松开了手,顿时红了面颊。

沈夜澜最后瞥了他一眼,就要离去。

江晚想要留住他,可一时之间却又不知道用什么理由,因此张了张嘴,那句师尊始终没有喊出来。

“师尊。”

倒是有人替他喊出来了,喊的人是慕容雪。

慕容雪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还未被人上过药,看起来好不狼狈。

他巴巴的看着沈夜澜,语气微软,“师尊,我还没擦药。”

沈夜澜脚步微顿,不解的看向他,“没擦药让你师兄帮你……”

他一句话未完,这才惊觉,不止是慕容雪,李木姚和叶凛之他们,脸上的伤口都没有擦药。

他诧异的将目光放到叶凛之身上。

叶凛之微低了头,一瘸一拐的起身,“师弟的药,我待会帮他擦,师尊若是有事的话,就先回去吧!”

可他明明一副自己都走不稳了的样子,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忙活了这么久,才刚把江晚忙活完了。

沈夜澜心下有些复杂,哪怕是帮人上药,他也不想与人有过于亲密的接触,正一筹莫展之时,蓝烟从他身后钻了出来。

“上药的话,我会哦!”

众人一惊,沈夜澜这会也终于忆起,自己来此的最初目的。

*

从曦月阁出来是,已是正午,正是用午膳的时间。

沈夜澜抬头看了眼天,去了一趟膳堂后,才回雅间阁。

直到这一刻,他才想起,花无眠在他在曦月阁时,似是叫了他几次。

上床盘膝而坐,沈夜澜入定进入了自己的神识海,站在他时常能看到的那一团红雾面前,这才无奈问道:“今日,你叫我做甚?”

“这才想起本座?”花无眠开口,语气有他自己都未发觉的醋意。

当然他自己都发现不了,沈夜澜就更加发现不了了。

沈夜澜只觉他语气不太好,便歉意道:“上午繁忙,实在抱歉。”

花无眠既帮他修行,又多次救他于危难之间,他实属对花无眠的感觉好了不少,因此对他的态度也转变了不少。

可花无眠似乎并不领情一般,沈夜澜眼睁睁的看着那团红雾飘远了去,刻意避开了他。

他微愣,有些不明白他为何能气成这样,好一会才再次靠近了对方,小心翼翼开口:“你在气什么?”

“本座没有生气。”花无眠立马反驳,又往前走了几步,与他拉开距离。

沈夜澜:“……”

哄人这种事对沈夜澜来说太难了,想了想,他还是不再上前了,干脆就地盘腿而坐,开始了今日的修行。

至于花无眠,大概等他冷静一下,气就消了吧!

沈夜澜努力告诉自己不要在意花无眠,可真当他闭上眼时,却又不得不在意。甚至竖起了耳朵,听着花无眠的动静。

而花无眠,蹲在一旁却是越想越气,更是打定了主意不再理他,甚至连再找个宿主,和他一别两宽的路都想好了。

但……要是再也见不到沈夜澜的话,他心底又有点儿舍不得。

正纠结时,他突然感觉到了身旁有了异动,一偏头,就看到沈夜澜已然坐到了身旁。

沈夜澜有些不自在的别开眼,用灵力凝结出一朵透明色的桃花来,递了过去,“你……”

花无眠心间一动,那颗沉静已久的心再次狂跳了起来。

“你不要生气了。”花无眠不伸手接,沈夜澜便把花插在红雾的顶端,“我们和解好不好?”

花无眠只觉心跳骤然又快了,好似要从胸膛挣脱而出一般,强劲有力。

他伸手一把抓住了沈夜澜的手,将他按倒在地,“沈夜澜,本座好像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