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油腔滑调的口气,让沈夜澜不禁想起了自打入这灵域以来,一直都没怎么开过口的花无眠。

他有些奇怪,这若放在平常,花无眠定然会出来言语两句的,怎的自从进了这个灵域之后,对方便一言不发了呢?

疑惑间,他不觉失了神。

花无眠见状,稍稍有些不满,突然以手撑地,缓缓的靠近了沈夜澜,凑近他耳边,轻轻道:“仙尊大人,本座说,让你以身相许,你意下如何?”

沈夜澜陡然被这近在咫尺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时唇差点擦着对方面颊而过,又略惊了几分,本能的手撑地,往后倾了倾身,缓缓皱眉看向了他。

花无眠却不自知自己这样做有多冒犯,反而越发靠近了他,欺身而上,声音柔柔道:“本座想……”

看着他那柔软的唇,花无眠突然想到了花花亲吻小澜澜时那湿软的触觉,一时像是鬼迷心窍一般,倾身靠近了他。

沈夜澜心下略微复杂,看他之前那揶揄之态,再加之他从书上了解到的主角性格,他本还以为对方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结果……

面对着对方那越发靠近的唇,沈夜澜顿然冷了面色,伸手抵住了对方还要再靠近的胸口,凉凉道:“江公子,请自重。”

花无眠猛然醒过神来,忽的对上沈夜澜那冰冷的眸,心间怦然心动,好似有什么东西要挣脱而出一般。

不等他有所动作,沈夜澜便手上使力将他推开,微微整理了自己的衣衫起身,道:“此地诡异非常,你此刻受了重伤,且在此休息片刻,我去外面探探路。”说完,不等对方开口,沈夜澜便迈步离开了此处。

花无眠的目光随着他转动,缓缓伸手抚上了自己心脏的位置,心中微郁。

恰逢此刻花花回头,朝他做了个鬼脸,顿时让他将这微郁之感抛之脑后,开口叫住了沈夜澜,“等等!”

沈夜澜脚步微顿,却是没有回头。

花无眠再次勾唇,几步走上前,也不留他,只伸手去抓他肩头小人儿,笑笑道:“此地阴暗,我一人在此颇惊,不如将他留下,给我做个伴吧!”

花花大惊,忙抓紧了沈夜澜的衣裳,哭喊着装可怜道:“我不要!澜澜,不要把我丢给别人……呜哇……”

花无眠笑得意味深长,手上的力气不减反增,“只是做个伴而已,本座不会对他做什么的,仙尊且放心将他交予本座。”

“不!我不要和你呆在一起!我要和澜澜在一起,澜澜……呜呜……”

花无眠挑眉,“不过一会而已,本座又不会将你怎么样。”

“我不……”

二人争执不休,沈夜澜被吵得有些心烦,正待开口制止之时,只听得刺啦一声,他顿觉肩头一凉。

竟是二人拉扯时,不小心将他的衣服扯破了。

顿时,身后两人齐齐停了声音和动作。

花花悄悄的丢了手上的破布,任花无眠将他抓在手中。

相对于面对生气的沈夜澜,他觉得还是生气的花无眠更安全。

而花无眠,怔怔的盯着沈夜澜那露出的大片雪白肌肤,呼吸都为之一窒,那刚刚才压下去的异常心跳,又砰砰而起,越跳越快,越跳越快……

沈夜澜不知身后二人是何反应,但此刻他的内心,是恼怒的。

可后面一个是拳头大的小儿,一个又与自己有救命之恩,他也只能克制着心间怒火,没有回头,好一会才将其平息,再次迈开步伐,低低道:“我去探路。”

独留一大一小二人在原地,迟迟不曾动作。

沈夜澜在外面冷静了好一会,又换了件青色渐变色衣裳,这才缓缓朝四周探去。

他向来是个很负责任的人,江晚是因为他才受伤的。因此,哪怕江晚对他多有冒犯,他也没有趁机撇下他不管,探完路后就回到了洞里。

彼时,洞内的花花正鼻青脸肿的瘫坐在一旁。而花无眠,则气定神闲的以手枕头躺在一旁,翘着个二郎腿,一副心情很是不错的样子。

沈夜澜进来时,花花立马就发觉了他,一个飞身而起,扑向他,喜极而泣道:“呜呜……澜澜你可算回来了,你都不知道你不在时,我……”他本想要告状,哪知说到这时,突听得花无眠轻咳了一声,惊得他立马换言道:“我摔了一跤,呜呜……”

小人儿鼻青脸肿又哭得惨兮兮的样子,实在惹人怜,尽管是沈夜澜,也不免心中一软,轻轻的瞥了他一眼,用食指揉了揉他的头,“待会我给你上点药就好了。”

花花趁机撒娇,“嗯~你要亲自给我上哦!”说完,趁沈夜澜不注意时,朝花无眠投去一个挑衅的目光。

花无眠:“……”

看来打的还不够重。

沈夜澜依旧冷着脸,但面色已然柔和了不少,轻点了点头,“好。”

花花这才停止了哭声,一把抱住了沈夜澜的脖子。

待安慰好花花,沈夜澜立马把目光放到了花无眠身上,脸色又冷了几分,“我刚在外面探得,南方有人的气息在流动,且南方灵力充裕,应为灵草珍兽的栖息地。”

按照时间线来算,这个时候的江晚应是已继承了无令堂堂主之位才是。像此等灵域,他是不可能一个人进来,主角团必然就在离他不远处。

顿了顿,他继续道:“我想,你们门内之人应当也在此处。你此刻受伤,跟着我也不便,不如我将你送过去与他们汇合如何?”

花无眠:“……”

这是要赶他走的意思?

暗自挑眉,花无眠面上不显,仍是一副温和之相,笑盈盈道:“那就有劳仙尊了。”

“举手之劳。”沈夜澜本还以为他会不愿,现在一看,倒是他多心了。

再次朝外迈开步伐,沈夜澜道:“那我们现在出发吧!”

“现在?”花无眠面露诧异,等沈夜澜回过头来后,立马又做出一副为难样,捂住胸口,“我伤未愈,实在疼痛难忍,难以……”

这次不等他把话说完,沈夜澜就从怀中掏出一张剪纸来,使用灵力催动了他。

立马那小纸人便动了起来,浑身开始鼓胀,最后变得与真人一般无二。

那小纸人面相呆呆的,无任何表情的走到沈夜澜面前,单膝下跪,“请主人吩咐。”

沈夜澜朝花无眠一颔首,“背着他。”

小纸人回头看了眼花无眠,立即领命,朝他走过去,半蹲着声,“上来。”“……”花无眠咬牙,只得爬上了纸人的背。

他记得,这小纸人,还是那夜在凌云派,他给沈夜澜收的礼呢!

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花花在沈夜澜肩头忍不住偷笑,顺便撒了撒娇,“澜澜,我这里痛。”

沈夜澜歪头看他,将他抓在手心,一边走一边给他上着药。

他的指尖凉凉的,轻轻的揉在花花面颊上,舒服得花花都要昏昏欲睡了,气得后面的花无眠默默的捏紧了小纸人的肩膀,结果把小纸人捏了个洞出来。

小纸人立即不满,斥道:“公子,你太用力了。”

花无眠朝他笑笑,放了一把火,直接给他烧了,惊得小纸人连连惊叫。

沈夜澜闻声回头,眉头微皱,再次从怀中掏出个纸人来,“你要是还痛的话,我这里还有好多。”

花无眠微微一笑,“不用了,我貌似也没有那么痛了。”

沈夜澜不语,继续往前走着。

花无眠默默的跟,唇角的笑意从未消失。

这一路走得并不顺畅,几乎每通过一片森林,一个绿洲,一片沙漠,一条河,都会遇到一些品阶不低的灵兽。但好在,在三人的围攻之势下,这些灵兽最终都被他们斩杀。

一路下来,倒是得了不少灵元。

他们是在第三天下午来到灵域南边的日灵域的。

这边和他们之前所待的地方截然相反,这地方阳光充裕,遍地都生长着叫不出名儿的花和草,苍天大树颗颗都高耸入云,与平日里所见不同的小动物们在林间追逐着嬉闹。它们每一个生灵身上,都被一层灵力以肉眼可见之势包裹着。

在感觉到有人侵入了之后,它们纷纷抬起了头来,齐齐看向了沈夜澜他们。

“哇,又有人来送死了。”

说话的是离沈夜澜最近的一朵花儿,它全身长满荆刺,如滕一般缠绕在一颗小树苗身上,花朵则开在藤蔓顶端,紫色的,犹如玫瑰,却又比玫瑰更娇艳。

此刻,他的小花瓣上长出来的那两个小眼睛正好奇的看着沈夜澜,明明没有嘴,沈夜澜却分明听到了咂舌的声音。

“啧啧啧,这两小仙君长得好漂亮,不知道山主大人见了,会不会喜欢。”

沈夜澜还是第一见这一种,灵力充沛到能令半边灵域中的每一个生灵开灵智的秘境,不免唏嘘。

小心的凑近那朵会说话的花,沈夜澜朝他伸出了手。

小紫花大惊,立马缩了缩花脖子,闭眼大喊道:“虽然你是长得很漂亮啦!但我是一朵有节操的花,是不会那么容易屈服在你的美貌之下的!你你你……”明明一副很害怕的样子,声音却大得能穿过天际,“路边的野花不要采啦!”

沈夜澜闻声手一顿,但立马又快速落下,从花儿头顶抹了抹,顿觉指尖一片湿润,抬手一看,指尖全是血。

他轻轻皱了皱眉,将指尖凑近鼻子闻了闻,却并没有闻到血腥之味,反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味。

花无眠亦是闻到了,挑眉问:“花汁?”

沈夜澜摇头,“怕不是。”

他起身,看向那仍旧一脸惧意不敢睁眼的紫花,不再逗留,转身入了林内。

花无眠紧随其后。

这林内虽与林外如出一辙,但意外的,却无故让人感到一丝阴森来。

沈夜澜走在其间,不免警惕起来。

花无眠亦是感觉到了什么,缓缓靠近了沈夜澜,环顾四周道:“小心点,以恐有诈。”

沈夜澜微点头。

忽有一阵风吹来,满林的春色瞬间颓败,枝黄叶落,漫天飞叶,沙沙作响,扰人听觉与视线。

沈夜澜顿觉不妙,恍然回头,却还哪里看得到花无眠的影子,倒是有无数根藤蔓从土地里钻出,齐齐朝他袭来。

沈夜澜立即召剑,将袭来的藤蔓全数砍落,却并不见少,反有更多的藤蔓从四面八方袭来。

他微皱眉头,抵挡不住,只得用结界来挡,却是被藤蔓团团围住,结界立马变成了一个枯萎的藤球。

*

花无眠明明是一直都跟着沈夜澜身后的,不觉间却不知什么时候走进了一片桃花园中,待他发现之时,沈夜澜已经不见了踪迹。

他诧异的在桃花园中寻找,好一会才在一棵巨大的桃花树上找到了沈夜澜。

桃花树上,沈夜澜衣裳半退的抱着一壶酒躺在在其间,眼尾泛红,眸中含水,面颊微熏。

似是听到了脚步声,沈夜澜微微偏头,便看到了站在桃花树下的花无眠,于是对他一笑,撑着桃树而起,朝他伸出手,“抱……”

花无眠心如鹿撞,微眯起眼,却是没有第一时间去触及那人。

沈夜澜却是不管,哪怕他没有伸手来接自己,也依旧从桃花树上一跃而下,惊得花无眠再无心思想其他,忙跑过去将人接住。

沈夜澜如愿的落入他怀中,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借着姿势就仰头去亲吻他的唇。

沈夜澜的唇,他好早之前就想尝一尝了,但……沈夜澜一直都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此刻,机会就在眼前,花无眠却迟疑了。

他不是不知道眼前的沈夜澜是假的,他只是不明白的是,明明是假的,为什么在面对他时自己还是会怦然心动。

而且,欲灵域不是以人的欲望为食,来供养整个灵域的么?他并非人类,为何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入这灵域中的幻境里?且每一次都是沈夜澜?

沈夜澜……沈夜澜……

花无眠低头看着怀中索吻不成已将手悄然伸进他衣服里的假货,微微勾唇,“你明明根本就不是本座心中所向。”

语罢,他握紧了掌心,直把怀中人捏得哭泣不止也没停手……

只听得砰的一声,幻境碎了,他也终于再次回到了森林中。

只是这里,再也没有了沈夜澜和花花的身影。

*

花花是从梦中被人喊醒的,睁眼时第一眼便看到了小澜澜。

他高兴万分,一把抱住了小澜澜,拉着他问七问八。

细数一下,他已经有近一个月没有看到小澜澜了,此时甚是想念得紧,抱着他,花花道:“小澜澜,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澜澜又修炼了吗?”

小澜澜摇头,用食指点了点花花心脏的位置,“因为你在思念我,所以我出现了在了这里。”

花花眼中微亮。

他并不是一个真正的人类,所以头脑也没有人类那么灵活,对于小澜澜的话,哪怕他听不太懂,他也不想问太多,他只想和小澜澜一起玩,到天荒地老。

拉着小澜澜的手,他兴奋不已,“我进到了一个森林里面,那里面是春天,里面很好看的,我带你去看看好不好?”

花花的梦想很简单,就是带小澜澜看遍春夏秋冬而已。

那一年,他们初遇,他带他看完了整个冬天,玩过了整个冬天里面会有的游戏。

这一次,他想带她看看春天。

然而,小澜澜这次却意外的,拉住了他的手,朝他摇了摇头,“花花,我并不想看春天,我只想看你。”

花花娇笑着,“我也想看你,想带你看遍每一天。”

小澜澜目中含着感动的泪水,“那就让我成为你的人,今后陪你一起看遍每一天吧!”

花花那会还不太明白他的话中之意,直到他将手伸到自己的腰带处时,花花才倏然红了脸,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结结巴巴道:“我、我们元婴、元婴是不可以双修的,你、你忘记了吗?”

元婴可以接收到主人的每一个情绪,感受到他们的喜怒哀乐,但他们的身体却和人类还是有着天壤之别的,比如……性别。

元婴是没有性别的。

所以,之前哪怕他把小澜澜全身都咬遍了,却也丝毫占不到一点便宜,只能满足自己的一点私欲罢了。

可小澜澜在听到他这话后却是笑了,拉开了他的手,歪头道:“在这里,平常任何做不到的事,这里都可以做到。”

说着他便要解开自己的衣服。

花花登时瞪大了眼,其实他也想瞧瞧,有了性别的小澜澜,会是什么样的。

结果,还不等小澜澜脱衣服,突然有一只大手从后面拎住了他,紧接着,花无眠那似笑非笑的声音便从他身后传来:

“你胆子倒是不小,居然敢有如此欲/念。”

元婴和宿主是有一定联系的,他们会互相影响着对方。

花无眠一直不太理解,自己不过是对沈夜澜颇有好感,怎的就每次入幻境,陷入了都是如此春色的桃花梦?

现在看来,他倒是能理解了,原来竟是花花在作祟。

将花花拎起,随后一甩袖,眼前的小澜澜立马消失不见了。

花花失望的看着眼前已空空如也的空间,喃喃自语道:“我差一点……就差一点就能看到有性别的小澜澜下面长什么样了……”

花无眠:“……”

他感觉这元婴不能要了,不然的话,总有一天他得带着自己一起走火入魔的。

无意再去听这小元婴说什么,花无眠用食指弹了弹花花的额头,勾唇笑道:“再不找到沈夜澜,你的小澜澜就完了。”

花花大惊,总算抬头看向了花无眠,“澜澜他们怎么了?”

花无眠面上倒不显著急,“我们两个是陷入了幻境中,但估摸着沈夜澜应该不是,他应该是掉入了异时空了,你不是和小澜澜结灵契了吗?你快把小澜澜召唤出来,问问他沈夜澜在哪?”

“对哦!”花花一拍脑门,忙撩起了自己的袖子,对着手臂上的一朵小桃花道:“小澜澜小澜澜快出来。”

这是他们的灵契咒语,虽然很幼稚,但花花觉得,这就是他每天都想要做的事情。

花无眠十分嫌弃的看了花花一眼,直到小澜澜也出现在他掌心时,他才缓缓收了嫌弃之色,对小澜澜道:“你和沈夜澜,刚刚是在哪?”

*

开结界是一个很耗费灵力的法术,沈夜澜在坚持了三天三夜后,却仍不见那藤蔓散去,最终,他实在灵力不济,不得不从结界中撤出,打算殊死一搏。

那藤蔓见他出来了,立马又活跃了起来,疯狂的朝他甩来。

这些藤蔓并不难对付,坏就坏在他们数量极多,砍之不尽,逃之不开,你只能一刻不停的砍,直到体力透支被擒。

沈夜澜就是这样,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拿着剑砍了多久了,只知道自己连手都快抬不起来的时候,一根藤蔓陡然射出,直接缠上了他拿剑的手。

他顿觉不妙,想要反抗,却是连手都抬不起来了。

其他藤蔓貌似接到了那根缠着他手的藤蔓的讯息一般,也接二连三的朝他缠了过来。

胳膊、大腿、腰,手一一被缠得结结实实的,让沈夜澜再无挣扎之力。

沈夜澜皱紧了眉头,终是再不能动分豪。

那些藤蔓见他老实了便缓缓的放松了对他的束缚,接近着,它们将他以大字形扯开,按倒在地上,久久不再动作。

他们不动,倒是给了沈夜澜时机。

沈夜澜趁机休憩,等待着灵力恢复。

好一会,就在沈夜澜以为这藤蔓只是将自己放在地上,任自己消亡做养分的时候,那些藤蔓终于再次动作了起来。

它们继续生长着开花,花朵上的花粉掉落在沈夜澜身上,沈夜澜立感那花粉掉落之处一片灼热。

后来,随着那花朵的开放,越多的花粉掉落在他身上,不过片刻功夫,沈夜澜便觉身似火烧。

终于,那些藤蔓不再开花后,缓缓从他身上褪去,紧接着四只长着兔头鹿身的小动物抬着一顶花轿过来了。

其中为首的一只一跳一跳的走过来,十分恭敬的朝他行了一礼后,口吐人语道:“山神大人已在宫殿等候多时,还请山神娘娘移步,与我们去见山神大人。”

沈夜澜被那花粉弄得浑身灼痛难当,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根本连眼前人都看不清,只能将自己蜷缩成一团,任由他人摆弄着。

那小动物见他不语,便道:“我们山神大人从来都不会强迫别人,既然你不答话,那我就当你是默认了,我这就带你走。”

沈夜澜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只觉得此人甚吵,于是更加紧的蜷缩住了自己,轻轻哼了一声。

他真的,实在是太难受了。

那小动物见状轻笑,将一个红盖头盖在他头上,随后朝其他的几只小动物招了招手。

其他小动物见状,连忙迎了过来,两人抬手,两人抬脚的将人抬起,放入花轿中。

“山神娘娘迎接完毕,起轿回宫。”

只听得那为首的一只小动物高喝一声,其他小动物立马抬起轿子,飞奔而去。

就在此时,花无眠悄然落在了轿前,挡住了它们的去路。

那小动物见状,立马重呵一声,“来者何人?我们山神大人的新娘轿也敢拦?”

“新娘?”花无眠歪头看那轿子,轻笑一声,“或许是吧!但……”说话间,他眸色一凌,已然出了手,“他绝对不可能是你们山神大人的新娘。”

动作快得,这林中的所有小动物都未能看清,那几只小动物就已然倒地不起。

有小动物见状,连忙展翅而飞,偷偷告状去了。

而剩余的小动物,虽然已经见识到了那几只倒地小动物的惨状,却还是勇猛的站了出来,挡住了抱着新娘,即将离去的花无眠。

花无眠冷冷的看着他们,眸间不带一丝温度,“滚。”

仅仅一个字,却蕴含着让人无法违抗的威慑力。

可……尽管他们已经被这个字吓得涩涩发抖了,却依旧固执地挡在花无眠面前,不肯让开。

就连那偃旗息鼓的藤蔓也再次动作了起来,朝着花无眠攻来。

花无眠愠怒,只一个眼神,那藤蔓便立马燃起了大火,烧得藤蔓嗷嗷直叫。

那声音穿梭在密林中,显得极为可怖。

有展翅飞天的大雁见林间起火,立马口吐大水,想要将其熄灭。

奈何,却于事无补,反越浇,火势越大。

藤蔓被烧得抽搐,蜷缩在一团,惊叫连连,却也惹不得花无眠的半分怜惜。

花无眠紧抱着怀中沈夜澜,只觉他此刻的身体,简直比藤蔓上的火焰更为滚烫。

忧心的看着沈夜澜,花无眠开口:“本座就一刻钟没看着你,你就差点沦为别人之妾了,你要本座……如何是好?”

怀中人并不能把他的话听进去,他只觉身上灼热难忍,无意识的哼了两声,越发缩紧了自己的身体,往花无眠怀里钻了钻。

虽然是一个无意识的行为,但莫名的,花无眠却感觉到了一阵满足。

下面的火势越来越大,几乎烧遍了整个森林,林间的鸟兽动物,开了灵的灵草,皆哭喊着,咆哮着散去。

待火烧得差不多时,花无眠才一伸手,将蕴养着这片日灵域的灵元从土地中取出,用灵力催化,渗入沈夜澜体内。

这片灵域,其实只分日月双边的,日之灵域蕴养仙草珍兽,食之,可涨修为,却并不能涨多少,因为它的所有能量都来自于日之灵元,只有将灵元吞下,才能一步登天。

相反,夜之灵元,镇压着月之灵域的所有恶意和怨气,却也因为常年萦绕在恶意和怨气之中,沾染了邪气,并不适合人类服用,人类若是误食,轻则丧命,重则堕魔,此生再无轮回转世。

现在既然灵域已毁,他们也无需再留在此处了。

抱着沈夜澜转身踏风而去,却突的被一阵妖风阻了去路。

那阵妖风将花无眠困在其间,有少年音从妖风中传出,“来者何人?为何抢夺本君的新娘?”

原是那小妖口中的山神大人亲自出马了。

花无眠勾唇,越发抱紧了沈夜澜,挑眉看着这阵妖风,轻蔑道:“你凭什么说,本座的东西是你的?”

他向来是个能动手就不动口的人,因此在说话之时,他便已发了招。

无数曼珠沙华将他围绕着,一一朝对面的妖风刺去。

它们见缝插针,没一会就将妖风锁在花丛中。妖风在里面挣扎着叫嚣,却是无济于事。

花无眠轻轻笑着,将那最后一支红色曼珠沙华接住,随后掀开了盖在沈夜澜头上的红盖头,将花缓缓插入沈夜澜发间,喃喃低语:“好一个娇俏的新娘子,本座带你洞房去。”

说完,花无眠再是不看身后的火海,带着沈夜澜离开了此处。

从此处回到天衍宗需花得一日半的时间,就沈夜澜目前这状态来看,这选择明显是不理智的。

于是,花无眠带着他出了灵域后,就近找了片森林就将人放了下来,为他理了理汗湿的头发。

出了灵域,灵力不再受限,沈夜澜明显好了很多,理智也渐渐清明了些许。

只是,这清明还不如不要的好。

沈夜澜实在是太难受了,活了500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这么难受的。

身体内部好像有火在烧似的,全身都在叫嚣着疼痛,希望得到安抚。

这是一种十分微妙的感觉,它虽然痛着,却在隐隐期待着什么。

努力的睁开眼,眼前出现的依旧是那个小少年,江晚。

沈夜澜心中一紧,已然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小少年好。想起前面几日的种种,此刻自己又用这般状态面对于他,实乃羞/耻。

他缓缓闭上眼,咬牙坚持着,紧握着拳,指甲即使陷入手心皮肉中也不自知,只轻轻低喃着,“滚……滚远一点……不要靠近我……”

花无眠将他的话听在耳中,心中微忧。

沈夜澜看他不动,声音不免又大了些,“滚……我叫你滚,你听不到吗?”

他眼中明明含着泪,连说话都在喘着粗气,可说出的话语却是极有气势的,像是在对下人,发布着不可违抗的命令一般。

花无眠看着他未动,许久之后才沙哑着声开口,声音轻轻的:“我……或许可以……”

“滚……滚啊……”沈夜澜根本不待他说完,就嘶吼着开了口。

花无眠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态的样子,说不出是心疼多一点,还是渴望多一点,反正此时此刻他已定在原地,再挪不开半分。

谁料,他迟迟不肯离去,却是引得沈夜澜越发强烈的排斥。

他突然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竟是起身一把抓住了花无眠的衣襟,许是想将他推开,但因为力气不够的原因,反整个人都扑倒在了花无眠身上。

花无眠微愕,因为怕摔着他,急急护住了他的腰。

结果却并没有得到对方的感谢,对方像是突然疯了一般,从他身上逃开,踉跄得站不起,却也尽量与他保持着距离,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滚……滚远一点……”

花无眠想要去触碰他的手立即僵在原地,久久落不下去。

他问:“你真的如此痛恨别人的触碰吗?哪怕命都不要,都不需要我帮你吗?”

沈夜澜尽量远离着他,将自己缩成一团,摇着头道:“不要……”

花无眠缓缓握紧了掌心,眸中晦暗。

沈夜澜不再看他,尽量将自己缩小一点,再缩小一点。

最终,花无眠拗不过他,一指前面的小溪,道:“我抱你去那里吧,你泡山溪水,可能会好受一点。”

沈夜澜抬头向他所指的地方看去,这一次终于没有再拒绝他,任由他将自己抱起,然后轻轻地抱进水里。

花无眠转过头不看他,一指前面的树道:“我在那里等你,你要是好受了点就起来找我。”

沈夜澜将自己整个人泡进了水里,后面那句话,他到底有没有听到,花无眠也不知。

轻叹了一口气,花无眠终是抬步离开了这里。

沈夜澜之所以让他滚,说穿了,就是不信任他而已。其实不只是他,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他都是不信的。

除了……花无眠。

因为花无眠与他一身同体,能感受到他所能感受到的一切感受。

待江晚离开后,沈夜澜立马就从水里钻了出来,将手轻轻放在了自己心脏位置,想了好久才轻轻开口,喊道:“花……无眠……”

花无眠躲在树后一直偷偷的注意着他的情况,所以在听到这一声轻唤之时,他自己都不免有些傻眼,半晌没反应过来。

“花无眠……”沈夜澜一声未得到回应,又尝试喊了一声。

这一次,花无眠总算反应了过来,一抹红烟悄然从江晚身体里离开,入了沈夜澜体内。

这一次,他终于亲自体验到了沈夜澜的恐慌和委屈,心中不由得一窒,沙哑着嗓子回他,“本座在……”

沈夜澜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叫他,但在他应自己的那一刻起,他便莫名得觉得踏实了几分。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躲在水中,任由那溪水冲刷着他身体里的热度。

花无眠感受到他身体的难受后,心里懊悔极了。

见他喊了自己两声,又不说话了,于是像平日那般,故意找他的茬,逗弄着他,“沈夜澜,你怎会弄得如此狼狈?”

这一次,沈夜澜没有凶他,也没有不理他,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这一声嗯,让花无眠莫名的难受。

不过他很快便调整了自己的情绪,继续以平日里有些贱贱的口气对他道:“想要本座帮你吗?你求求本座,本座也不是不可以帮你的。”

平日里若是敢对他说这话的话,他定然会倔强的反驳,死撑着不肯对自己低头的。

哪知今日,他只是稍思了片刻,轻轻勾了唇角,“好,我求你,你帮帮我?”

这下子倒是把花无眠整无语了。

黄枯藤的花朵是烈性合欢散,中毒者,除非与人双修,不然不得解。离了江晚的身体,这……就算他想帮他,也无能为力啊……

花无眠第一次如此懊恼自己没有没有属于自己的身体这件事。

沉默不语间,花无眠只听得沈夜澜的呼吸越发重了。

他的心也跟着一起纠紧,疼痛。

思了好一会儿,花无眠才再次缓缓开口:“夜澜。”

“嗯?”他的喘息已经很重了,却也还在压抑着,希望不被他人所知。

“和我修合欢道吧!”

又是这句话……

沈夜澜眉头轻拧,虽然他现在真的很难受很难受,但……修合欢道就意味着,他要放弃无情道。

他修了500多年的无情道,真不是一时之间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呢……

轻轻摇头,沈夜澜道:“……不。”

“你还是不肯。”花无眠叹气。

沈夜澜摇头:“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放弃无情道的。”

“我并没有让你放弃无情道。”花无眠说,“我只是叫你在你无情道的基础之上,再修一个合欢道。”

沈夜澜:“……”

沈夜澜有点听不太懂,无情道是禁失元阳,而合欢道是用元阳修炼,本就是相反的心法修行,又怎可同修?

他的想法自然是没有逃过花无眠的感知的,花无眠立即解释道:“合欢道并不是你们所谓的风月道,他比风月道更上一层楼,风月道只需与人双修即可,而合欢道初步,却并不需要双修。”

“并不需要双修?”沈夜澜此刻神志不是很清楚,他只将这句话听了进去,于是反问,“不双修,那将如何修炼?”

“灵修,就是两个人的灵力交融,让对方的灵力游遍你的身体每一处,让对方的灵力占有你。”

沈夜澜:“……”

他还是不相信有不双修的合欢道,即便最后纠结了很久,他还是拒绝了合欢道。

花无眠向来尊重他的想法,没有强迫,这一晚,沈夜澜在水中泡了一夜。而花无眠,在他的身体里陪了他一夜。

第二天,沈夜澜奇迹般的好了起来,不但如此,他还觉得他的修为,一夜之间增长了不少。

沈夜澜异常开心,唇角止不住的扬起,来不及回到师门中,就就地打坐,开启了进阶修行。

按道理来说,像他这一种,一袭之间修为大张的人,进阶修行应该是很好进的,结果却出乎意料的失败了。

不但如此,还伤了自己根本,吐了好大一口血,吓得体内的花无眠都差点灵魂出了窍。

最糟糕的是,明明都如此不走运了,偏偏这时候临渊还找了过来。

临渊挑眉看着重伤了的沈夜澜,唇角微扬,露出一个十分张扬的笑来,“有人告诉本座你在这里,我还不信,结果……”

沈夜澜根本没有支撑到他把话说完,就忽的眼前一黑,晕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