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吃了闭门羹,还三番五次上来,又是留信又是种树,道歉的态度还十分诚恳,加上这一日特殊,看见福字便总忍不住想些让人心头发暖的东西,也不知是被哪件事熨帖了,少年心头的怨气消了十之八九。

算下来,小姑娘确实有十好几日没在他耳朵边叽叽喳喳了,竟然有些不习惯。

察觉到“我居然会为这种事情感到不习惯”,又想到方才因为福字一事无端对忧叔发了脾气,少年脸一沉,又兀自怄起了气。

忧叔站在一旁,听见霍玉玉的声音时忍不住欢喜起来,但一想到公子这些时日的态度,那高高升起的松快又沉沉地落了下去,正愁着要不要装聋作哑、顶着公子的怒意把霍姑娘领进来,就见少年执书起了身,几步回了屋,“哐”一声关了门。

忧叔先是一懵,随即意识到这是个绝佳的“自作主张”的机会,嘴角刚咧起来,屋子的门“嘎”地又开了,他的笑脸正对上公子那张阴云密布的脸。

忧叔:……

原囿安:……

忧叔其实挺怕公子问他一句“你笑什么”,好在原囿安只古怪地瞧了他一眼,像是更加生气了似的,一把拿过靠在门边的拐杖,门也没关,往里去了。

忧叔壮着胆子,踮着步子,给霍玉玉开了门。

小姑娘一身榴红褂子白底袄子,笑眼弯弯,格外喜庆,不过脸却不似往常一般红着,看来是先在门外徘徊了好一段时间。

“侍卫叔叔,我剪的福字。”霍玉玉两手抻着赤红的剪纸,嘻嘻地笑,不仔细看,她表情中的怯意很容易就被忽视。

忧叔心头一暖,给她让了道。

霍玉玉愣了一下,看着忧叔,像是在询问他原囿安是否不生气了,但总不能因为原囿安还生着气就真的傻傻的不进去,有的事情必须当面说清楚才行。

像是怕忧叔反悔似的,小姑娘提起裙摆飞快地跳进了门槛。

忧叔忍不住一笑,提醒道:“不急。”

霍玉玉眉头一竖,认真道:“不急原囿安就要反悔了。”

忧叔眉毛一跳,公子也没答应啊。

算了,走一步是一步,公子见了霍姑娘,说不定心情就好——..

“嘭!”公子的房门关上了。

忧叔暗暗啧了一声,原本要去厨房熬浆糊的,只得调头,忧心忡忡地赶过去。

小姑娘站在紧闭的房门前,气鼓鼓着一张脸,咬牙狠狠呼吸了几次,哼了一声,就在忧叔以为她要转头离开时,她一屁股坐在了公子的躺椅上。

“原囿安,你是因为见我所以要换衣裳吗?咱们之间的交情,大可不必在乎这些。”

屋里传来公子咬牙切齿的声音:“你想得美!”

“对啊对啊,你长得美,我在想你,所以我想得美,有什么问题吗?”霍玉玉大言不惭。

“……”

原囿安没有出声,霍玉玉又故作体贴道:“慢慢来,不急。我啊,就坐这外面等你,正好有炭火还有热茶,刚好歇一歇。”

她话音一落,身后的门“吱”地开了。

霍玉玉面上一喜,赶紧闭着眼绷了绷,站起来一转身,“啊呀这么快——啊。”

比开门声跟幽怨的,是原囿安那张幽怨的脸,和地府冥火般幽幽的眼神。

霍玉玉看见原囿安,强撑着的厚脸皮还是绷不太住。

忧叔就在旁边,她是真怕原囿安直接给她丢出去啊……

好在忧叔急中生智,“霍姑娘,我锅里煨着汤,离不了人,还得贴春联,你帮我——”

原囿安冷眼扫过去,忧叔感觉自己像被刚化的雪水兜头浇了一脑袋似的,心底生寒。

霍玉玉赶紧接话道:“侍卫叔叔放心去吧,有我跟你家公子呢!”

说罢,她笑着看向原囿安,“是吧?”

少年神情冷淡,眸底无光,看得人心头一紧,霍玉玉的笑瞬间变成了肌肉性假笑。

忧叔留下一句“那属下去熬浆糊了”,脚底生烟地溜了。

这下,原囿安应该,不会,把她丢出去了,吧?霍玉玉艰难地想。

他的面色凛若冰霜,但看着她,嘴角轻绷,眉头微皱,显然是无奈胜过疏离。

霍玉玉咬了咬下唇,递出手中的福字剪纸,矜矜道:“原囿安,贴。”

少年半低下眼睑,瞧着福字旁边的虎头一眼,半晌才道:

“既然做不到,为何要说大话。”

霍玉玉脑袋一懵,被这句话搞得莫名其妙。

原囿安是在说,她答应了忧叔要帮忙,自己做不到,却让他帮忙的意思吗?

这个猜测一出来就被霍玉玉否定了。

不可能,他的语气是幽愤,不是嘲讽。

霍玉玉心虚地觑了少年一眼,低下头,开始抓脑袋。她什么时候说了啥来着?

原囿安见她苦思冥想的模样,知道这小孩没想起来,或许压根是说完就忘了。

罢了,与一个小孩计较什么。

他板着脸,一把抽走她手中福字。

霍玉玉手上一轻,呆呆地看着原囿安,立刻反应过来这是要去贴福字了,眸子里瞬间盈满欢喜。

“太好啦,你终于不生气了。”她忍不住蹦了蹦,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明显,又立刻定住了。

少年冷冰冰地瞅着她,冷冰冰地吐了两个字,“浆糊。”

“是!”霍玉玉当即立正,嘻嘻一笑,朝厨房的方向跑去了。

榴红的褂子,月白的衣裙,全都包了一圈毛边,白绒绒的。姑娘家的小脸被衬得粉白,嫩得能掐出来水似的。做什么事都风风火火,转头时红色的发带甩得几乎飞起来,跑起步子来,连那圈略显厚重的裙边都轻盈无比。

少年静默地瞧着,眉宇间又是一抹难言的戾气。

贴福字时霍玉玉好几次想开口提搬家的事情,但原囿安要么拿冰冷的眼刀子剜她一眼,要么“啪啪啪”地把福字贴严实,要么见她要开口,直接指使她刷“浆糊”。

憋着闷着冷着,比直接发脾气责怪她还折磨人。

霍玉玉没敢再多叨叨,直到忧叔贴完春联后,她跟原囿安进去洗手。

打了热水,兑成适手的温水,少年将手泡了进去,一言不发,她快快洗了,就在一旁端着胰子,俨然一副小丫鬟的样子。

少年洗了手,她又献殷勤地递上干毛巾,终于找着少年面露无奈的时机,她才嗫喏着开口。

“原囿安——”

谁知方叫了少年的名字,少年的面色又冷了下来。

他皱眉道:“一年有多少节日?”

霍玉玉懵了,掰起指头开始数。

没数两个,少年凉飕飕地打断她,又问:“一年有多少节气?”

这个霍玉玉知道,她赶紧答:“二十四个!”

少年居高临下看着她,眸中明暗不定,宛如两盏幽黑的烛火。

霍玉玉一怔,想起来了——

去年此时,贴完春联后,她对原囿安信誓旦旦地说,今后每个节日都要与他一起过。

“一年里有这么多节日吗?”“多吗?我还没把二十四节气都加进去呢。”

霎时间,霍玉玉僵在原地。

宛如被雷劈过的半截槁木。

她还没长大,确实要食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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