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恺同了解自己的姐姐,平时虎了吧唧的,护他的时候跟只小老虎似的,但遇到自己的事儿,尤其是人际关系这一方面,就有根筋轴着一样。

比如沈含彦,两人小时候关系还是很好的,但别人打趣多了,霍玉玉就真的觉得两人长大了是要成亲的。也不看人沈含彦性格是怎么样的,巴巴地凑上去,受了冷待,又自个儿躲着哭,哭完了也不长记性。

而且十四五岁和十岁,心性差太多了。别说十四岁的沈含彦不喜欢十岁的霍玉玉,就是同龄的霍恺同,都觉得霍玉玉幼稚。

好在霍玉玉已经成熟了,不再跟着沈含彦后头转了,虽然还是时不时冒出些傻气……

现在这个姓原的公子,上回远远地看到一眼,没沈含彦高,应该年纪不大,估计跟霍玉玉合得来吧。

霍恺同心想,他姐对朋友还是很仗义的。

虽然他觉得就他姐那性格,到了平京城肯定很快就能结交到新朋友了,但与旧朋友告别,还是件很伤感的事情呐。

受了姐姐那么多照拂,警告朋友不许忘记她这件事情,就交给他这个弟弟吧。

(说到幼稚,五十步的霍恺同总是嘲笑一百步的霍玉玉啊。)

霍恺同敲了门后,便开始在心底预演,等等见了霍玉玉的友人,该如何自我介绍。

要说些什么寒暄一二吗?还是直接警告他,让他不能因为搬家就忘记霍玉玉,因为霍玉玉很在乎他这个朋友?不行,太没有礼貌了。身为读书人,自然是要好言相劝,像是说些重情重义的名人轶事啦,有谁来着?对了,他会不会觉得自己不是名人所以懒得听?

霍恺同对原囿安没抱有什么期待,能跟霍玉玉玩到一块儿的,甭管长什么样,八成跟林舒涵那个小胖子一个路子。

这样一想,眼前的高门看起来似乎也没那么静穆了。

……

听到几声敲门声,忧叔以为是霍玉玉来了,扔下手中正在洗的碗,跑去开门,刚出了厨房,忽然想到公子先前的嘱咐,步子一转,决定还是先去请示公子。

房门口支了张躺椅,半面迎光,原囿安就半倚在躺椅中看书,身上裹了件黑色的厚毛披风,一旁烧着炭炉,炉子上热着水,炉子边燃着香。细烟冉冉升着,将少年冷肃的面容柔和了几分。

他不是习武之人,加上还病着,没有注意到有人在外面敲门。

“公子,外面有人敲门。”除了霍玉玉,没有人会来,所以两人都默认了外面的人是霍玉玉。

原囿安长睫一扇,身体仿佛被一根弦绷了起来似的,下一刻,又忍不住探起脖子朝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忧叔看着自己,倒是有些不自在,身体塌了回去,比方才陷得深些了,看著书,苍白的脸上满是淡漠,让人瞧不出心绪。

“我去把霍姑娘领进来?”忧叔问。

原囿安下意识冷了脸,“又自作主张?”

话一出口,他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对,喉头一滚,软和了些,“你让她回去吧。”

“可——”

习惯了忧叔向着霍玉玉,原囿安以为这次也是,刚消退的情绪又涌了上来,“我的话又开始不管用了吗?”

忧叔暗暗叹了口气,“上次是以公子补觉为由让霍姑娘回去了,这次——”

原囿安不假思索道:“你就说怕过了病气。”

“霍姑娘若是知道你生病,肯定很担心,非得进来,拦不住的。”

原囿安指腹一紧,沉默了。

忧叔说得不错,那小孩,很在乎他。

记得上一次生病,还是夏秋交季,他一病就是大半个月,小孩每天都会都会跑来守着,看着他吃药,守着他进食,说些有的没的逗他开心。

他感觉自己像一株被精心照料的花,经不住风吹雨打,霍玉玉就是养花人,恨不得拿个罩子把他罩起来。不是说什么他像花仙子吗?明明很荒谬,倒真有几分那样的感觉了。

忧叔见他有些出神,提醒道:“公子?”

原囿安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又在贪恋霍玉玉带来的温暖,脸上的怒气突然浓烈起来,一如这漫天的积雨云似的。

他冷声道:“你自己找个理由吧。”

说说罢,少年起身,拿著书进屋了。

忧叔无奈地摇摇头,还是跟了进去,将忍了很久的话问了出来:

“公子是跟霍姑娘闹什么矛盾了吗?”单方面生闷气那种。

“没有。”

“那为何霍姑娘几日不曾来找您?”

少年顿了一下,没好气道:“这话你问我做什么?问完了吗?该去送客了。”

女人心海底针,公子的心,则是海底的沙。

“还有一个问题,”忧叔顶着少年的戾气问,“霍姑娘来找您了,你为何不见?”

少年回答不出,哽着喉咙冒出了一句:“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他总不能说,人小姑娘喜欢他,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希望对方一如既往地对自己好,但又觉得自己特别无耻吧。

因为可耻,所以恼怒,所以逃避。

忧叔没有因为这句气话离开,沉默地站着,脊背笔直。

好一会儿,少年失了气力般,虚弱地答,“你让她进来吧。”

忧叔得了令,正要出去,少年又道:“在窗外放把椅子,把门关了。”

忧叔反应了一下,点了点头。

手搭在门上未关,少年又叫住了他,“把屋里这盆炭火端出去,再给她拿件披风。”

“好。”

少年交代完,方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跌回**,木然地叹了口气,望着满屋子阴暗的色彩,惊觉自己手脚冰冷。

原来,自己竟然还是个胆小鬼。

……

忧叔面带微笑地打开门,看见的却不是霍玉玉,而是下学那日与霍玉玉一起上来的小公子。笑容一僵,忧叔还是将人领进了门。

霍恺同只看了眼庭院,就收住了视线。

因为不常整理庭院,院中的野草枯黄一片,显得这座宅子分外幽寂。

霍恺同心想:居然还是个怪人。

待忧叔将他领到一扇紧闭的房门前时,霍恺同更加好奇这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忧叔对里面道:“公子,是霍姑娘的弟弟霍公子。”

霍恺同顶着一张与霍玉玉八分相似的脸,诧异地看向忧叔。还没自我介绍,他怎么知道我是霍玉玉的弟弟的?

里头的原囿安也惊异一下。他方才还在想那小孩要是不肯坐在外面,他该怎么办。还好不是她。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对啊,如果是霍玉玉来敲门,肯定会喊他的,他不可能听不见。

原囿安极其短暂地懊恼了一下,很快镇定下来,毕竟人是自己同意让忧叔带进来的。

“进来。”

忧叔开了门,将霍恺同引进去,又将窗下的炭火也端了进去。

原囿安依旧坐在床榻上,隔着帘子,阴暗得仿佛一座细瘦的山,而且是雪域高原上的山巅,气势冷冽。

霍恺同被震慑住了,他感觉这人完全不在乎、也不需要礼数,随时都可能赶人出去。

然而等他注意到那一面墙的古籍,心中的震撼立刻变成了崇拜。

姐,你朋友真牛啊!

“何事?”原囿安对旁的人素来没有耐心,即便对方是那小孩的弟弟。

何况,小孩和小孩也是不同的。

霍恺同从震惊中回过神,双手抱拳作了一揖,“我替我姐姐霍玉玉来的。”

“她怎么不自己来?”是不是也生病了?

忧叔:……真的,公子的心,海底的沙。

霍恺同很老实,半点面子都没给霍玉玉留:“她不敢来。”

原囿安惊疑地抬起眼,隔着一层帘子看向霍恺同。

霍恺同只觉得好像有冷意从原囿安那里传过来,但对方没再问,他也没有继续说,俨然把自己放在了被动的下风。

一个等着回答,一个等着问,干耗了一会儿。

忧叔看不过去了,问霍恺同,“霍姑娘发生何事了?”

霍恺同这才松了口气,转过身对着忧叔道:“我家要搬离锦官城了,我姐她怕走了之后,你家公子有了别的朋友,把她忘记了,所以在家愁了好几天了。”

空气瞬间安静了。

原本坐在**的少年就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此刻霍恺同却实质般地感受到,空气凝结了。

他感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但不知道错在哪个字。

煎熬了好一会儿,床榻那边传来一道压抑的声音——

“忧叔,送客。”

忧叔这才对霍恺同比了个“请”的手势,“霍公子,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霍恺同此时只觉得忧叔的声音如春风般和煦,瞬间化开了满屋子的沉疴之气。哪还管什么招待不招待,巴不得快点离开。.

他姐这交的是什么朋友啊!

就算不像林舒涵,也不能差这么多吧!

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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