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玉玉第一次对原囿安生气,气到睡着了过去,早晨起来看见原囿安那张脸,第一时间涌上心头还是幸福感。

她刚想亲上他白玉一般的下颌,忽然意识到两个人还在闹矛盾,愣住了。

与此同时,原囿安也睁开了眼,深邃的桃花眼中抽出些血丝,像是防着她跑了似的一宿没睡。

霍玉玉后知后觉地续上了昨晚的恼怒,在他亲下来之前,绷着小脸就挣脱了他的怀抱。

原囿安看着身边留下的浅浅睡痕,伸手摸上去,觉得温暖,神情却一点点哀冷下来。

她不是欢喜他的吗?答应了不做他不喜欢的事情,学医就这么重要吗?

可是在那个世界,她能为了沈含彦做到了那种地步啊,为了他就不行吗?

难道是因为知道他离不开她吗?

不可以。

玉玉,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他起身,目光钉着霍玉玉的一举一动。

她在衣柜前找衣服,找了件豆绿色的,她坐在小凳上穿袜子,套鞋子,她不用仆人服侍,她什么都可以自己做好。她穿好鞋坐去梳妆台前,镜子中她的脸光洁细腻犹如上好的羊脂玉,她的眉不描而翠,她的眼睛神采奕奕,她的唇不点而红,她的头发柔顺笔直,连梳头这种事都不用别人。

她做事的时候,眼里都是事情,就像她跳舞作画时,在意的只有眼前的方寸。

原囿安就这样看着她,她拧毛巾时,好像在拧他的心脏,一丝丝酸涩滴在盆中,她视而不见。

这厢,患得患失的青年钻进了牛角尖。

那厢,因为尊严被践踏的姑娘还生着闷气。

霍玉玉憋着一口气,思索着如何跟他说明白她是个人、也有自己的追求这个道理,总想着拿个什么家喻户晓的人物来作例,可她只是个没什么大志向的普通人。

她挽头发的手蓦地一顿,眉毛拧了起来。

去他的。

她就是个普通人。

普通人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情。

目光发了狠,她扭头朝床榻看去。方才听见他窸窸窣窣地起了身,便再没别的动静,她知道他一直看着自己。

果然,他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眸中明暗不定,没料到她会突然看过来,他哽了一下,像是呛到了似的咳嗽了一声,竟然干干地咳嗽起来。

霍玉玉唇角一绷,攥着簪子的手紧了紧,没有给他递上一杯水。

估摸是知道她冷眼看着,原囿安咳了几下忍住了,目光再兜回来时,眼中那令人发慌的暗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无辜和无措。

霍玉玉在内心啐了一口。

又来这一套。

她咬咬牙,闭眼叹了口气,蠕蠕嗓子,冷声道:“原囿安。”

长睫一颤,原囿安带着愈发浓郁的无辜神色起了身,走了过来。寝衣宽宽松松套在他身上,胸前敞着,亵裤之下的腿又长又直。

霍玉玉仰头看着他,觉得气势不够,索性站了起来。

原囿安似乎误会了什么,霍玉玉站起来,他擦着她坐了下去,双手捧在膝盖上坐在镜子前,睫毛柔和地盖着双瞳,一副任她梳头的乖巧模样。

生气之余,霍玉玉竟然觉得他有些可爱。

她狠狠咬了一下下唇,硬着语气道:“原囿安,行医是我想做的事情,你不能阻止我。”

原囿安一动不动,沉默中有种压迫感。

霍玉玉硬着头皮继续道:“人生在世,总要有些自己的坚持才算完整,你也会有自己的事业,你今后会在你的事业上发光发热。同样,我也需要一个实现自我价值的地方。”

这话浅薄,但不知为何,她强烈地感觉此刻的原囿安听不进去。

他的手在膝上收紧,骨节嶙峋,苍白地突出来。

她的语调高起来,近似于委屈的沉重压了下来,“知懿,我是人,一个普通人,不是一只宠物。我爱你,我也爱我选择的道路,因为这是我自己选择并坚持了这么多年的事情,我……”

她哽了哽,声音低了下去,“这世上有许多人无法决定自己的人生,现在的我可以选择自己的未来,可以坚持,这对于我来说,真的,真的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你可以理解吗?”眼中迅速蒙上水光,她的眸子却亮了几分,“这种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快乐,知懿,你可以理解的对不对?就像你的身体好起来——”

“我也爱你,玉玉。”原囿安沉声打断了她。

霍玉玉愣了一下。

她以为他终于明白了,眼中的泪滚落下来。

但原囿安抬起脸来,脸上的笑像聚在瘢痕上一样破碎,眼中露出沉溺于五石散一般的满足与放纵。

唇一张一阖,他重复道:“我是爱你的啊,玉玉。”

他这样的神情,让霍玉玉觉得害怕。

她骇然地后退一步,眨眨眼,嘴唇动了动,说不出一句回应的话。

她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这样惊惶的神色,不是因为他的病,不是因为他的臭脾气,而是因为他的……爱。

原囿安的眼神迅速冷了下去,“玉玉,你在害怕我?”不可置信的语气中还留着一丝丝撒娇,诡异得紧。

霍玉玉赶紧摇了摇头,“不,我不会害怕你。”

为了印证自己所说,她上前一步,捧着他的脸,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眼珠子跟着他的眼珠子转,“知懿,我不会害怕你,因为你不会做让我害怕的事情。”

雀子掠过小院四方的天空,乌龟在清浅的水边一动不动,环着假山的一弯细水中,几尾他们在庙会上买的红尾鱼悠闲游走。

原囿安像是拉回了些神志,雾蒙蒙地看着她,抬手拭去她眼下的湿痕,轻声道:“嗯,我不会做让你害怕的事情,玉玉,不要怕我。”

霍玉玉松了口气,循循善诱道:“可是你不跟我说为什么,只让我不要行医了,我会很困惑,如果困惑一直得不到解答,接下来做什么都会害怕的,害怕哪件事让你讨厌,害怕触到你的逆鳞。”

原囿安的眼神像被蜇了一下似的缩了回去,如蜗牛的软触碰到了危险。

霍玉玉:“我们是夫妻,不是主仆,我不应该谨小慎微,你也不应该小心翼翼,对吗?”

原囿安没有回答,像是认真地在思考这个问题。

霍玉玉等了会儿,等不到他的回答,但知道他听进了自己的话,气已经消了大半。她道:“要一个人想一想?还是送我去万安堂?”

原囿安缓慢地转过视线:“还要去万安堂?”

问完,他意识到自己语气的生硬,眼神立刻软了下去。

“嗯,得跟大师兄说一下不去原府的事情。”霍玉玉刻意放缓了语气,“让小云去传话很没礼貌,推拒任务也是我的责任嘛。放心,我很快回来。”

不知为何,原囿安的眉头皱了起来。

霍玉玉对他笑了笑,“送我,好不好?正好能去吃街角那家白玉馄饨。”

不料原囿安的眉头皱得更深,脱口而出:“可以不吃那家馄饨吗?”

他看向她,眼睛里像装着赤红的铁水,不溅出来时没有伤害,但直视的人无法忽视它们的滚烫。

霍玉玉:???

“连我吃什么都要控制了吗?”霍玉玉觉得自己一早上白解释了,人格自尊被他死死踩在脚底下。

她难以置信地瞪着他:“原囿安,你简直不可理喻!”

“玉玉……”原囿安慌了神,去拉她手,但还差两寸便可以碰到时,霍玉玉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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