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原囿安回到屋子里,摸出怀中的簪子看了看,放下,拿出书来看,却是翻了几页又停下,总觉得心神难静,又坐去桌案前写字。

见状,守在门口的小丫鬟上来研墨,被原囿安抬手拒绝了。

原囿安看向坤吉,这等事从前是忧叔做的,忧叔不在,应由坤吉来做。不过坤吉正背着他悄悄剔牙,压根没往他这边瞧。

原囿安一肚子陌生感,却也没出声,自己研起了墨。不多时,顾老差人来让他去一趟书房。他看了眼还未相融的水墨,净手跟了上去。坤吉剔完牙也跟上来,依旧沉默不语。

前厅游廊中,老二顾怀荣正与钟书瑶并肩而行,顾怀蓁和顾怀柔两个小姑娘躲在后头,一面偷偷看,一面偷偷笑。顾怀荣瞟了两个妹妹一眼,又飞快瞧钟书瑶一眼,状似平常地说起宁王府夫子今日所授的新奇东西,钟书瑶有些心不在焉,却还是不时出声应付。

顾怀荣喜欢钟书瑶,因为幼时去外祖家,他经常与她玩,钟书瑶从小胆小、文静,被他欺负了也会反击,像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似的。

钟书瑶隐约也知道顾怀荣的心思,不过她来之前,心仪的人是温文尔雅的顾大表哥顾怀维。及笄后,到了考虑婚姻一事时,她才知道,自己的家世根本够不上顾家,而且顾怀维对她远不如顾怀荣对她这么亲近。

两人慢慢走着,直到顾老二提到原大表哥没去过书堂,钟书瑶才来了些兴趣,满眼亮晶晶地瞧着顾老二。顾老二被看得一脸红,话就跟倒豆子似的倒了出来,诸如这个大表哥像是从未面世之类。

钟书瑶听得认真,便光顾着看顾怀荣,没注意到转角。顾怀荣要拉她已经来不及,肩膀一痛,她已然撞上了转角处的来人,堪堪被顾怀荣扶住。

“谁啊这么不长眼……大表哥?”顾怀荣一见是原囿安,当即收起了那点公子哥的脾气,扶好钟书瑶,乖乖地站得笔直。

钟书瑶抬头看了一眼,脸色通红地埋下了脑袋。

原囿安睇了二人一眼,“嗯”了声,刚迈出一步,就感觉脚底下踩着个东西。

钟书瑶蹲着身,手被原囿安踩着,痛呼一声,小声道:“我的簪子……”

原囿安眉头一皱,抬起脚,钟书瑶抽回了手,细手通红,簪子上的珍珠莹润发亮。

他没说话,拔步离开。

顾怀柔握着钟书瑶的手,心疼地吹了吹,“不就是一个簪子,坏了我再替你买一只,何苦拿自己的手去护着……”

钟书瑶看着那个冷漠的黑色背影,泪眼涔涔,抽出自己的手,低声道:“这是二表哥你送我的及笄礼物……”

原囿安的耳朵动了动,脑中浮现出他自己打磨的那支木簪的模样,眸光更暗。与方才那支簪子比,他的木簪子并不漂亮,小姑娘喜欢的应该是那种亮晶晶的珠花才对吧?

钟书瑶手受了伤,藉口去找母亲与顾怀荣分别了。顾怀荣站在后头,看了看她急急离开的背影,又转头看了眼原囿安消失的方向,心想,难不成是自己没有在大表哥面前护着她,所以惹她生气了?

他“哎呀”一声,拍了一把后脑勺。那大表哥他是真的不敢惹啊。

钟书瑶回到姨母的院子,挨去了自家母亲黄虹珺身边,忍着手上的疼没说,乖巧地坐在一旁。黄氏两姐妹刚巧说到钟书瑶的婚事,姨母黄虹颖笑问她:“过些时日西陵池那边有游园会,书瑶可有想好自己中意什么样的小郎君?”

钟书瑶满脑子都是原囿安的脸,红着脸道:“全凭父母安排。”

黄虹颖乐了,“真是个乖孩子,配得好人家的。”不过她话锋一转,脸上又多了些愁色,“顾家二妹的孩子也是该说亲了,一般来说,原家人的婚事自是不愁的,可那孩子性情古怪得很,唉……”

黄虹珺点头道:“确实古怪,见了人都不打招呼的,还是你家怀荣讨喜。”

黄虹颖动了动嘴唇,像是憋着话不说,不过还是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道,“把你关个十几年,你看看你还跟不跟人打招呼。哎,你小时候,是不是经常被关祠堂来着?”

“关十年?不是养病吗?”黄虹珺没有岔开话题,又问。

“说好听点是养病,可养病,哪有不让孩子出来见人的道理?”黄虹颖道,“那可是原家,说真的,前几年说把这孩子送出去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孩子真的没死。”

“现在瞧着倒是个好的,就是脸上有点疤,遮遮掩掩的。”

黄虹颖摇摇头,“好没好咱不清楚,但回平京不是回本家,而是来外祖家住着,看样子还是长住,原家又有了新的孩子,估计这孩子是跟父母离了心,原家的家业也落不到他头上。病了那么久,说不定还留了什么隐疾。”

黄虹珺也跟着叹气,“唉,好好的一个孩子,就这样了。”

黄虹颖点头道:“可不是嘛,那孩子小的时候我还抱过,别提多喜人了。”

“怀荣可有心仪的姑娘了?”

“怀荣和怀维都不急。”M..

“如此啊……”

钟书瑶在一旁默默听着,心里难过极了。原大表哥那么冷淡,原来是经历了这么多,与他身体的疼痛相比,她手上这点伤痛算得了什么。

不过听完母亲和姨母的谈话,她心里头又生出一丝隐秘的欢喜,同时也有些纠结。

原大表哥不是继承人,这个没关系,毋宁说这样比较好,否则根本不是她能攀的高枝儿。现在他跌落下来,她似乎踮踮脚也能够得着。但若是有隐疾,即便再俊美逼人,作为终身托付恐是不行的,毕竟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

钟书瑶闷着,心中柔肠千回百转。

——

原囿安从顾老的书房中回来之后,一直有所思虑——顾老问他可有何立足的打算。

顾老也不急着让他给答案,只让他细细考量。

男子皆是要成家立业,他成家的对象十分明确,可立业,却是从未考虑过的事情。

他前面十几年所想的,唯有活下去而已。

功名,原家的人似乎在这条道路上走不长。

难道要与原家其他的孩子一般当皇商吗?

还是顶着个天潢贵胄的名头,就这样什么也不做也有许多钱花?

他想成为怎样的人?

霍玉玉又希望他成为怎样的人呢?

翌日,原囿安起得不早,原本想下午出去等霍玉玉,把簪子交给她,可心中总是浮现出旁的姑娘的珠花簪子,索性捉了在家中溜达的顾怀荣,问他平京最大最好的首饰铺是哪家。

顾怀荣一脸懵逼地说了个铺子名字,看着他的背影,反应了好一会儿,皱起了眉。

难道,大表哥是想给书瑶妹妹赔不是?

天,大表哥原来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顾怀荣作为第一个发现大表哥美好品质的人,有些激动,不过回过神,又感觉到了危机感——

书瑶妹妹会不会因此中意大表哥?

而就在几尺开外,钟书瑶在墙角边贴着。她听见了原大表哥问首饰铺,一手抚着心口,一手去摸头上的簪子,眼睛大大瞪着,脸色绯红。

能被那样的高岭之花眷看,她该有多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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