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安静之下藏着一种莫名的焦躁。

薄寒枭眉头微微拧着,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看了一眼,微拧的眉头没松开,反而拧得更紧。

“薄少。”

病房的门被推开,薄寒枭收起手机抬眼看了过去。

几个医生恭恭敬敬走出来,在薄寒枭面前站定:“病人除开营养不良,以及心理压力太大,精神有些不稳定之外都是一些皮外伤。”

“她右耳出现了短暂失聪症状,应该是被人大力打过巴掌所致,短时间内会有听不到的情况,不过很快就会好。”

薄寒枭的脸色很冷:“嗯,辛苦。”

几个医生受宠若惊,忙说“应该的应该的”。

薄寒枭没接话,几个医生也知道自己不该留下来了,纷纷找了借口离开。

薄寒枭站在病房门口停顿了许久,才终于推门走了进去。

病房里,顾寒烟的脸苍白到近乎透明。

以至于那青到泛紫的巴掌印格外凸出,看得人青筋暴起,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薄寒枭压下心头的怒火,走到病床边停下来。

“薄律师……”

顾寒烟已经失去了意识,手指却在微微颤抖着,努力想要抓住什么似的,配上那张苍白的面容,看起来可怜到了极致。

薄寒枭眼底浮现出一点淡淡的怜悯,还有一点淡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歉疚。

“快点醒。”

“你妈的住院费你不打算交了吗?”

丢下冰冷的两句话,薄寒枭就大步走了出去。

顾寒烟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本来过得十分幸福,可是一次车祸改变了她的生活,她本想要一了百了,跟着爸爸一起走,一道声音却霸道地刺入了她的耳膜:“你妈的住院费你不打算交了吗?”

顾寒烟倏地睁开眼。

医院的环境她太熟悉了,可她还是愣怔了足足几分钟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自家楼下被人套了袋子差点带走,是……薄寒枭的人喊来了人及时救下了自己。

顾寒烟想起自己晕倒之前的事,薄寒枭长身玉立站在雨里,那雨跟顾寒烟初次见薄寒枭的时候一样大,两个薄寒枭甚至有些重合,不过比起初次见面的时候薄寒枭满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这次顾寒烟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愤怒。

虽然她不知道他是为什么而怒,但他还愿意救她,顾寒烟垂下眼,鸦羽的睫毛轻轻颤抖着,心底升起一股不切实际的妄想:薄寒枭,或许是愿意帮她的?

“顾小姐是吗?”

病房门被人敲响,仿佛顾寒烟心底的妄想被人无情打破。

顾寒烟白着脸朝着门口看了过去:“我是。”

对方微微一笑:“顾小姐,薄先生说让你在医院好好休息,医药费已经结过,你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直接喊我们。”

顾寒烟自己就是当护士的,当然知道除开VIP病房其他住院的患者根本不可能有这样好的服务,她心底升起一点希冀,询问护士薄寒枭还会不会来。

“这个我们就不清楚了,薄先生只说让我们好好照顾你。”

顾寒烟心底那股不切实际的感觉慢慢放大,她缓缓捏紧了手掌。

“我知道了,谢谢你。”

护士很快离开,顾寒烟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手机给薄寒枭发了消息。

【薄律师,谢谢你救了我,虽然我这个要求可能有些厚颜无耻,但是我有不得不提的理由,我的妈妈也在住院,目前医药费不够,不知道薄律师能不能先借我一点钱?】

顾寒烟发完消息就把手机放到了一边,她认为薄寒枭是不可能那么快就回复自己的。

但让她意外的是消息才一发送出去,回信就来了。

【钱跟我之前提的合作,你选哪个。】

看似是个疑问句,看似有两个选项,实则薄寒枭想要的,应该只有一个答案。

【我愿意合作。】顾寒烟手指颤抖着打出这一行字,她心底非常清楚,一旦答应这件事,接下来她的人生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要强行进入那个本不该她进去的圈子,都说圈子不同不能强融,可顾寒烟此刻心底却升起了无尽的勇气。

为了调查到爸爸车祸的真相,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她也要走一走!

【看你表现。】

顾寒烟瞪大了眼睛,明明薄寒枭的回复只有简单四个字,可她却觉得自己有些不认识这几个字了。

表现?

什么表现?

难道是要她?

顾寒烟下意识将身体缩进了被子里。

不都说律师喜欢直来直去吗?为什么薄寒枭的话总是这样让人捉摸不透?

……

薄寒枭没等到顾寒烟的消息,眼底情绪不明。

“叩叩。”

有人敲了敲桌面,薄寒枭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在咖啡厅,面前坐着的是傅心柔的哥哥傅祺。

“叫我出来又一直玩手机,你到底找我干嘛?”

薄寒枭跟傅心柔是青梅竹马,跟傅祺自然也是一起长大,不过傅祺这个人向来独来独往,不跟他们混一个圈子,尤其是接手了傅家的集团之后,他就更加忙碌了,今天接到薄寒枭的电话都是推掉了一个应酬才来的。

薄寒枭定定地看着傅祺,轻声问道:“是你吗?”

傅祺一愣:“什么?”

“你找人去找顾寒烟麻烦?”

傅祺脸上更加疑惑:“什么顾寒烟什么?”

薄寒枭脸上浮起薄怒,他蹭地一声站了起来:“傅祺,我们好歹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知道你的性子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多半是为了你妹妹,但傅祺,这种手段太下作了,也不符合你的身份,你要是真为了柔儿好,就该少管一点她的事,别再让你妹妹给你背黑锅。”

“你好好想想吧。”

说完薄寒枭起身就走。

傅祺本想追上去,却忽然福至心灵,直接让司机回家。

傅心柔正在做保养,看到傅祺气冲冲进来有些诧异地问:“哥?你怎么回来了?”

傅祺是个工作狂,平常不到凌晨是不进家门的。

“你又做了什么?”

傅心柔眼底浮上一层心虚。

“我能做什么?”

傅心柔人前人后两幅面孔,又爱记仇,于是那些她去找人麻烦的事就都落到了傅祺的头上,圈子里大家虽然戏称傅祺是个宠妹狂魔,可实际上背后谁都有点瞧傅祺不起。

毕竟那些手段属实下作。

“你没做什么薄寒枭都来警告我了?傅心柔,这些年我给你背的黑锅够多了,你最好给我收敛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