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英穹哪儿顾得上心梗的四人, 浑然不觉得自个双标，昨天学院赛结束之后，他又从俞阵那里听了一些乔笙的传闻, 愈发觉得乔笙是绝对不能错过的好苗子。
她天生便是做指挥官的料, 虽说体能方面略有不足, 但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军队最不缺改善体能的方法了。
当务之急是把她拉拢进来。
“小乔笙，我代表联盟军正式邀请你加入第一军团, 成为第一军团预备指挥官。”程英穹嗓音沉厚，历经风霜的眼眸在岁月的洗礼下, 仍旧熠熠生辉。
房间静了下来, 少女站起身，黑眸认真的望向德高望重的老爷子。
“程老先生, 我很抱歉。”
乔笙的眸光微暗，程英穹亲自请她进军团，这种殊荣恐怕没有几个人能享受到，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很乐意为帝国、为联盟、为星际效劳，只是我的身体或许比你们想象中的还要糟糕，现在的我, 还没有资格一步登到军团, 对着真正浴血拼杀的战士下令指挥。”
程英穹拧起眉, 神情骇人, 又顾念乔笙病弱的身体, 只沉着脸，他严声道：“军团会为你提供最优质的治疗。”
“我知道的, ”她的黑眸轻轻弯起, “现在只是我的个人问题, 没法直接进入军团。”
“以后有机会的话，”少女右手指尖点在心房的位置，以示尊重，“我一定自主报名加入军团。”
老爷子显然不接受这种解释，以后的事都是说不准的事，与其寄希望在未来，不如现在想法设法把人绑定在军团。
他气哼哼地拍了拍桌子，仗着年纪大，惯常耍赖：“这样好了，反正你还要在云澜星待几天，这些天就让他们几个陪你去军团看看再说，你们是同龄人，也有话题。”
乔笙：“……”
啊，有没有话题她不清楚，但是新仇旧仇他们倒是有不少。
另外四人也不见得有多情愿，情绪化最显露的芷星瑶已经撅起了嘴，但在程英穹的镇压下，始终没站出来说个不字。
程英穹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乔笙只好无奈地笑了下：“麻烦你们了。”
老爷子拄着短拐，少女话音落下，他抬起短拐，轻轻地敲了两下地面。
四人：“……不麻烦。”
程英穹到底是上了岁数，前边那通火耗费他太多的力气，燕季风注意到，老爷子和乔笙谈了一会，便略倦的阖了下眼皮。
他等到交谈出现空白期，横插一句话：“老爷子，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程英穹盯着他们四个看了一会，决定今天暂且放过他们，于是勉强哼了一声：“去吧。”
乔笙跟在他们身后，一块儿出了门，燕季风和巡守在门口的罗斌低语几句，罗斌走进房间，路过少女时，冲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无声地道谢。
大门再度合上，乔笙垂着眼帘在想事，身前的脚步声突兀的停下。
她慢吞吞的抬起头，柔弱又无害地看着他们。
四人像是在围观什么珍惜动物一样，上上下下的打量黑发少女。
走廊的氛围安静了数十秒，乔笙唇角的弧度维持不住了。
她放轻声音：“大家还有什么事吗？”
一片古怪之中，周湛一脸匪气，佯装粗声粗气：“你别得意，以后总有你被老爷子训哭的时候。”
乔笙：“……”
芷星瑶受不了，一巴掌呼在周湛的背上，轻易让后者一个踉跄：“这么丢脸的事你也说的出来。”
脱离程英穹笼罩的房间，他们身上本该有的血性立即暴露出来，彼此间的气氛嚣张跋扈，简单粗暴的贯彻能动手就绝对不动嘴的道理。
常盛白单手扶额，一副被闹的心烦的表情激到了周湛，三人马上唇枪舌剑的吵起来。
燕季风已经习惯了，在混乱声中，对乔笙道：“加个联系方式，明天早上我们去找你。”
……
“就是这样，”乔笙仰躺在**，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仲夏。
【仲夏】：“那就去呗，早就听说军团的治疗水准堪比皇家，反正是免费请你去，不去白不去。”
莱特学院所有人都透着‘抠抠搜搜’的气质。
“有道理，”少女如瀑般的黑发凌散在雪白的床枕上，愉快的和仲夏达成共识。
【仲夏】：“话说你要不要来点防身的武器？”
她这话题转的飞快，连乔笙也一下子没跟上她的节奏：“嗯？”
【仲夏】：“我看燕季风那几个都不是什么善茬，万一他们在场外伺机报复你怎么办？”
乔笙愣了一下，乐出声：“不用啦，他们几个心高气傲的，不会干单纯用蛮力欺负我的事。”
仲夏是个悲观主义者，自小就阴沉着一张脸，长大后消极的态度也不曾有改变。
学校刚有闭校危机时，她不经意一句“从此我们无家可归”的话，让校长老爹泪崩了一个小时。
“而且，”乔笙笑了笑，“我现在开了骆洛安装的程序，感知到危险会自动警报的。”
【仲夏】：“嗯。”
【仲夏】：“不过说起骆洛……你怎么惹他了？”
【仲夏】：“我之前从他身边路过，发现他正在星网揭露你的恶行。”
乔笙：“？”
【仲夏】：“比如自恋啊、喜欢宅、懒、仗着自己外表柔弱故意博得别人宠爱，蒙蔽别人双眼之类的。”
【仲夏】：“倒也没夸大。”
“……”
少女的脸微微一黑：“他心胸狭隘，小气巴拉的，就这么对待大功臣，幼稚鬼。”
【仲夏】：“……”
【仲夏】：“不管你俩了。”
***
为了掩人耳目，燕季风他们约好一早就带乔笙过去。
一夜过去，他们仿佛谁也不认识谁，路上也不说话，沉默的带着乔笙登上车。
他们今天要去的是建在云澜星的第五军团。
半个小时后，抵达第五军团。
迎接他们的是第五军团的副指挥蒋海，乔笙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蒋海热情的和燕季风、常盛白打招呼，对芷星瑶和周湛的态度却一般。
“噢，”蒋海像是终于注意到乔笙了一样，想了会道，“你就是程将军说的那个同学吧，欢迎来参观第五军团。”
他的用词很微妙。
乔笙面上维持着礼数：“麻烦各位了。”
蒋海轻慢地点点头，他的注意没在少女身上停留多久。
虽然乔笙是程英穹亲自派人传话，要他们好好接待的客人，但蒋海不以为然，他对学院赛的事情也略有耳闻，知道程英穹看上了乔笙的指挥能力，顿时觉得有些可笑。
程英穹怕是老了，才会觉得这小姑娘适合来军团，她那点判断能力，放在单纯的学生堆里或许会很出色，但在军团，有多少学校时期的天之骄子泯于大众。
更何况乔笙的体能E等，连上战场基本的资格都不具有。
不过既然是程英穹发话，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一做。
他轻蔑的扫过乔笙，但是他可不能保证，这一行程后，程英穹看上的小指挥会不会从此黯然失色。
“殿下和盛白难得来一趟，我不得看看你们成长了多少，”蒋海笑了几声，带他们到一处训练室，告诉他们接下来的安排。
等一下有人过来带他们参加军团的治疗室，他们可以体验一番，接着他会为他们组织一场虚拟对抗赛，让他们稍等片刻。
看着蒋海离开，乔笙轻声问：“他对你们的态度为什么完全不同？”
周湛也一脸不爽，听到有人问，也不管合适不合适，忘记和乔笙的前嫌，一块儿背后念蒋海：“是吧，你第一次来都发现，蒋海他是效忠帝国，看不上偏联盟派的人。”
他指了指燕季风：“帝国的皇太子殿下。”
又指了指常盛白：“帝国学院的天才常盛白。”
乔笙也听说过军团有帝国派和联盟派之分，但这还是她第一次真正接触。
“那芷星瑶呢，她不是亲王之女吗？”
“嗐，她爹都去世了，身上没什么权，而且又进了联盟学院，被归到联盟派了。”
周湛和她商量：“万一你以后真的要进军团，考虑一下联盟派？你也瞧见这帝国派人的态度了，实在是恶劣。”
常盛白抽了抽嘴角，忍不住打断：“联盟派的军团就好了？上次去专门逮着我和燕季风打，野蛮人。”
周湛撇嘴：“总比阴阳怪气好。”
周湛不理他，又压低嗓门和乔笙道：“帝国派的人傲慢，那个蒋海还看不上你，一看就知道没有遭过你的毒打，这次给他们厉害瞧瞧。”
乔笙看了眼常盛白和燕季风，他们几个站的不远，周湛的话肯定是听得清，但标了帝国派标签的两人神色正常，仿佛没有被冒犯。
她不掩饰自己的好奇，常盛白和她说：“你别听周湛瞎扯，什么派的标签是他自个贴的，我们都是跟程老爷子的军团，他那可不分什么派，周湛这话让程老爷子听了，铁定要挨一顿暴揍。”
另一边，蒋海到第三师训练场。
他召集里边的战士，把乔笙的事和将士一说。
“我现在要选出一部分人，待会去和他们进行一场对抗赛，有人想要给小兔崽子们一些教训吗？”
“什么天生的指挥官，让他们切身感受一下，战场真正的残酷。”
这里有从诺亚中选拔出的普通战士。
“可她是s啊，s很厉害的。”
但更多的战士和蒋海一样，对乔笙的态度都是不屑和质疑。
“学校里的毛孩子有什么好注意的，温室里长大的花朵经不起折腾。”
“还是体能E等？这真的能上战场？”
“诺亚里的神级指挥官，别逗我了，她那是没有碰上真正厉害的人。”
***
蒋海挑选对抗赛战士的时候，接待乔笙他们的人也来了。
军医进来后，目光定格在黑发少女身上，他是程英穹专门为乔笙找来的医生。
五人跟在军医身后，参观了一圈军团的治疗所，乔笙的神情认真起来，大脑努力记忆军医介绍仪器的话，还不忘问很多专业方面的问题。
带领他们的军医回答了她两个问题后，有些惊讶：“你对这些很了解。”
乔笙腼腆地笑了笑：“接触的比较多嘛。”
“……”
军医的态度温和，乔笙问的问题都给了答复，乔笙尽可能多的把他说的东西记在脑子里，打算回去以后整理成文件，给仲夏发一份。
她在北央星接受的治疗仪器很少有从外面直接进购，主要是因为她需要的东西太多，当掉北央星估计才勉强补得上她这个星币黑洞。
但好在仲家姐弟俩在研究这类东西上颇有天赋，乔笙用的很多仪器，都是他们复刻的市面上高昂的医学设备。
周湛在一旁听得直打哈欠，他困顿的看了眼乔笙，实在想不通这玩意有什么好听的，简直无异于唐僧念经，催眠一绝。
乔笙也担心自己一次性问的太多，记忆产生错乱，于是估摸着差不多以后，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
反正明天也会来，到时候接着问就好。
少女停下十万个为什么的行径，军医也松了口气，他也没遇到逮着个机器要把原理、操作过程问个透的人。
幸好理论知识够足，换个人可能还会被问住。
他不敢再多聊仪器，怕少女接着问，带她到最新研制的治疗舱。
“这款治疗舱是联盟科学院新研发的，目前因造额高昂，还没有出现在星际，只供军区专属，我从程将军那里稍微了解了一下你的情况，我想它或许对你可以起点作用。”
听到这里，乔笙的黑眸一亮，提前和军医约好：“我明天来，你可以和我详细讲讲这个治疗舱吗？”
军医以及旁边四人：“……”
燕季风忍不住低喃：“身体弱的人都和她一样吗？那么多问题。”
芷星瑶茫然摇头：“不知道，我小时候身体一般，但也没这样过。”
周湛和常盛白更不懂了：“不知道啊，我从小身体倍儿棒。”
治疗舱的一个疗程是十五分钟，治疗的过程并不好受，尤其是清醒状态下，细胞不断经历重生到衰老死亡这一过程，乔笙早就习惯了治疗带来的疼痛，脸色苍白，任由汗水浸透耳畔碎发。
新型治疗舱的效果不过，疼了十五分钟的回报是乔笙走出治疗舱时，感觉身体轻盈了不少，不再像浸了水的棉花那么沉。
出治疗舱后，军医又给她检测了一遍现在的身体状态。
“你们待会要进模拟舱进行对战练习吧？”军医想了想，从封锁的抽屉里取出一支浅绿色的药剂，他叹了口气，认真中又带了点玩笑意味，“程将军可和我们说了，一定要保证你的身体不受影响，这么昂贵的药剂，一般人可喝不到。”
芷星瑶“咦”了一下：“这可是好东西啊。我上次重伤，多亏了这个药剂。”
军医笑了下：“嗯，TY-372是提取雷蚒粘液中的特殊物质制造的超速□□剂，因为它已经绝迹了，这药剂全星际也没多少支。”
乔笙抓着药剂怔了下，显然在意外程英穹对她的注重程度。
“这给我不合适吧。”
她把药剂递出去。
军医摇头：“这也是程将军的命令，他真的很重视你，如果你出了这身体微恙，程将军恐怕也会把麻烦算到我们头上。”
乔笙有点儿无奈地弯了下唇，心里默默感慨老将的老谋深算，这还没干什么呢，她就已经承了不少的恩情。
太狡猾了。
逛完治疗所，他们赶去训练室时，蒋海已经带着战士等候在那里了。
乔笙对别人的情绪非常敏锐，她感觉到战士投来的目光并不友好。
她身边站着的是燕季风，于是她默默地挪了挪，成功苟在狙击手的身后。
那个大一人在自己身后出气，燕季风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他在这里一直绷着皇太子的威严，这会儿声音从牙缝挤出来。
“你在干什么？”
有燕季风做阻挡，乔笙顿时感觉那些视线被屏蔽在外了。
听到燕季风的问话，她眨了眨眼睛，随口编说辞：“风太大了，挡一挡。”
燕季风想也知道这是胡说的话，可他还没说什么，周湛惊骇地瞅了眼她，也学着燕季风，压嗓子道：“真的？”
“……”
包括芷星瑶在内的四人露出了沉默的表情。
“殿下，差不多该进模拟舱了。”蒋海在一旁催促道。
乔笙时隔多天，再走进模拟舱，也许是因为那支持效时间有限的□□剂，她这回登虚拟战场的感觉和之前不同。
蒋海组织的虚拟对抗是五百对抗，红蓝阵营各有500人，率先消灭敌方即胜利。
规则简单粗暴，地图也只是普通的山行水路图。
因为这次对抗专门是为他们五人开的，他们都拿到了第一职位权。
乔笙成为红方阵营的总指挥。
她进去后，几个老兵已经在闲聊，言谈间已经确定好最初的攻击模式和防守阵型，完全没有要听乔笙指挥的意思。
燕季风他们和她一个阵营，周湛有点幸灾乐祸：“完了，你废了。”
乔笙撩起眼眸：“你不是刚刚还想要我给他们厉害瞧瞧吗？”
她趁周湛噎住的功夫，快速补刀：“呵呵，男人的嘴。”
乔笙想了想，转头盯向燕季风。
“又干什么？”燕季风垂下眼帘，语气无奈，“你别逮着我一个人使，他们三都挺好用的。”
她弯了弯眼眸：“想拜托殿下一件事。”
没有人看他们，燕季风便恢复常态：“你每次喊我殿下，都没有什么好事，算了，小姑奶奶，这次又有什么吩咐？”
“哎呀，这么说不太好，”乔笙无辜地看着他，“这回真的只是让你帮个忙，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好不好？”
燕季风迟疑一秒，心里权衡了两秒，得寸进尺道：“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是不能考虑帮忙，说话算数，欠我一个人情。”
“……”
乔笙抽了抽嘴角：“我想拜托你命令这些战士听我的指令。”
这就是她找燕季风帮忙的原因。
少女微微叹了口气：“我是可以慢慢来，一点点地让他们听我的指挥，不过……”
她敛下眼睫，想起进舱前饮的药剂：“我想回应程老先生的重视，想告诉其他人，他的眼光没有错，所以……”
她略微一顿，黑眸锋利了起来，嗓音微凉：“我想要以最短的时间，拿到压倒性的胜利。”
乔笙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在虚拟战场拜托人，包括虚拟战场的时候，她也是抱着尽可能说服他们四人的想法进行拜托。
燕季风愣了下，笑道：“好。”
他静了几秒，沉声道：“各战士听令。”
红方阵营的战士听到是皇太子殿下的声音，全部站了起来。
他们对皇太子殿下还是格外的尊重。
燕季风话语简洁，仿佛本来性格就是这样：“我不管你们在这里对乔笙有什么想法，认同也好，不认同也好，但你们要知道，这场对抗战是程将军为乔笙专门筹备的，如果程将军知道你们无视他看好的指挥官，自行完成了一场对抗战……”
他没继续说下去，红方的战士已经默了下来。
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战士，在皇太子殿下的提示下，快速地收起心里的情绪。
最初为首商定策略的老兵也挨个向乔笙表示抱歉。
乔笙摸了摸鼻尖，感受到了燕季风身份的好使，琢磨着要把这点好好地利用一下。
燕季风警觉的背过身：“你刚刚是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乔笙睁大眼睛，回以一脸的无辜。
她没有直接接受战士的道歉，她知道他们的屈服是因为燕季风，即使她平日的脾气比较好，但是她也有自己的傲慢，她不接受这种没有诚意的道歉。
乔笙重新拿回了总指挥的权限，她利落地下达第一条指令——
“全员听令。”
“近战战士以弓形打头阵，游击侧翼辅助，暗刺单刀型战士游走队伍边缘，待令突袭，狙击手阵后排布。”
红方阵营产生了一瞬的**，有经验的老兵揣测到乔笙的意图，有些骇然这小姑娘的胆大。
“她连对方什么情况都不知道，竟然就要选择猛攻？”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宝们，来晚了，鞠躬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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