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里的药是我下的又如何,你们会救我女儿吗?我不信!我得去找人救我女儿…不然就晚了。”

陈夫人无视掉妤蓼的问话,她喃喃自若的说着,下一刻便准备往门外冲去。

妤蓼一个瞬移挡住她去路,抬头朝天看了下才说:“陈夫人你看下时辰,破晓并不会很久,也就两个多时辰的时间。”

“你觉得你现在去找人快,还是我们直接救人快?我们并无害你女儿之心,信中上所言,镇上十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妤蓼这接连的问话下,陈夫人也似乎明白了,自己这样下去的确只会耽误了时辰。

她在这瞬仿佛有了决断,凄然一笑道:“我姓孟,还是十五年就让你们把自己作的恶忘得干干净净?”说着他狠厉的视线扫过镇子上人,以图在他们脸上看出个些什么。

“陈夫人你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是你把我们大家伙召集起来说要给我们一个说法,大家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死的?”问话的人是一个有着疲倦脸色的中年汉子,声音扯的很大。

在他这话落周围人也附和起来,他们要的交代并没有交代出来。

“别喊我陈夫人,我是孟家大小姐孟凡,十五年前镇子上的员外并不姓陈,姓孟。那个被你们全镇子做伪证诬陷的孟家。”

陈夫人这话一落,妤蓼注意到底下几个上了年纪的人心虚起来,有的甚至出现了身子颤抖的情况。

陈员外在此刻一个上前,不顾她的挣扎直接上前扶住了陈夫人嚷道:“孟凡梦,你都在胡说什么…夫人,我们女儿会救到的,你在这胡言乱语瞎说些啥,我扶你回房休息休息。”

陈员外边想拉扯着人直接进屋,他还分神留意着底下人的脸色打着哈哈道。

“胡说,孟员外一家早在十五年前便都已经去世了,还有陈夫人你的名字是叫孟凡梦。”一个留着花白胡子的老者上前斥责道,最后的名字被他念的很深,他边说着还边和陈员外使着眼色。

“放开,你们陈家当初贪图我孟家财产,先是诬陷我父母勾结修士贪取银两,后又为了得到钱财强娶我进门,后边给我姓名加个梦字,难道我就忘了我父亲给我取的名字是孟凡吗?”

孟凡说着朝老者讽刺一笑历色道:“还有你!这个镇子有今天,少不了有你陈族长一份,哈哈哈…”

妤蓼几人朝这个老者看了一眼,原来是陈姓的族长。

陈姓在这个镇子是大姓,基本上都是姓这个。

在孟凡的讲述下,妤蓼大概了解了十五年前的事情。

无非就是孟家把她此刻所经历的诬陷走了一遍。

孟家落得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才引得孟凡苟且偷生多年的报复。但妤蓼知道,孟凡一个人完全是做不到的,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子。

“陈员外,她让你放手你没听见吗?还是说你觉得你女儿死掉也没关系?”

陈员外看了眼妤蓼她背上的木剑,终是后怕的推搡了把孟凡将手松了开,最后眼神狠厉的瞪了眼正狼狈咳嗽的她。

平复了咳嗽的她站起身朝着下边人一一扫过,整个人往后挪了几步嘴角轻扯带了丝讥讽。

“我父亲因娶了家境平平的娘被孟家驱逐出族谱,手上虽然没了生意但有些钱财,他便带着我母亲来了这个小镇安家。”

“因为母亲心善便一直乐善好施着做了你们槐安镇的员外,但你们陈姓之人始终觉得我们一家是外人,但又离不开我们家给带给镇子的好处,后边还要我接着说吗?”

孟凡此刻神色平静的诉说着,眼神中在提到父母亲时候,流露出罕见的真情和哀伤。

“陈夫人,你真是当年孟家的女儿?你母亲经常穿着明黄的衣裙,右脸颊下方有颗很明显的红痣是吗?”先前问妤蓼的老妇颤颤巍巍的上前问了句,她手上的火把已经将灭,一时间叫人看不清她脸色。

“怎么,你是觉得没把我孟家人烧完吗?连我三岁的弟弟都没放过,你们这些人孩子没了就是报应,哈哈哈…”

老妇在她话落,终于整个人也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苏燕儿等人手上的灯笼照上了老妇的脸,她脸上褶子纵横交错下,也掩不住满脸的泪水,浑浊发黄的眸子里也满是泪意。

孟凡看着她这蹒跚的身子和满脸的泪意有些怔住,收了笑声但眼里还是满满的恨意。

“我这老婆子只是想上来说一句,你活着就好,你母亲对我们家有恩,当初…是我们全镇人对不住你们家。”

孟凡将手往后一挥,冷着脸吼道:“你这老婆子给我闭嘴,这个镇子上的人都没资格提我父母亲,你们就是一群狼心狗肺的人!”

“吃着他们递给你们的米,脑子里却想着怎么拥有他们的米仓,得出的结论就是他们死了就行。”

“孟凡,冷静点,你不想管你的女儿了吗?香囊里面的伪香你究竟是从哪得来的?还有下到茶水里的伪香现在还有吗?告诉我我来救你的女儿。”

妤蓼看了眼天色,握住她肩膀朝她安抚一笑接着道:“你相信我好吗,孟凡你告诉我,我来救她。”

时间由来未曾等人,他们耽误不起。

顾伽好似也没了多少耐心,早就将扇子收了,此刻整个人依着廊上柱子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在妤蓼的话下她神情平复了些许,眼眸眨了眨才控制了湿意说道:“伪香是我从一个蒙面人哪得来的…”孟凡说着,记忆倒回了镇子上开始出现孩子失踪的夜晚。

那夜凌晨,她正从一个熟悉的噩梦中冒着冷汗醒来。

她习惯了夜里不熄灯烛睡觉,屋里很是亮堂,外边寒风吹得窗柩吱吱哑哑的作响,她带着些恼意透过屏风往哪看去,定是哪个丫头又偷了懒忘记关窗。

这一眼过去却是看到哪凭空站了个黑衫的人,她当即惊恐的要出声喊人,被对方扔过来一把短剑止住了声。

短剑被来人直接扔到了她的被衾上,那是把她父亲经常把玩的匕首,刀鞘黑亮剑柄上镶嵌着一颗赤色的血珠,上边的划痕是她有次不小心摔下去嗑着的。

她披了旁边的明黄披风起身赤脚走出了屏风,与来人隔了些距离问道:“你是谁?这把匕首从哪来的?”

“孟凡小姐这些年过的好日子啊,你的爹娘姐姐弟弟知道吗?”来人的声音嘶哑不清,甚至分不清男女。

已经整整十五年没人喊她孟凡了。

这么些年,仿佛孟凡已经死了,活着的是孟凡梦,他们都喊她陈夫人。

“你究竟是谁?你觉得我孟凡这些年过的很好?”她有些激动的赤脚上前,夜里地凉,这股寒气仿佛从她脚底板直钻入了她心里,就如她夜晚里隔三差五惊起的噩梦。

她的父母被活活烧死,姐姐心气高不堪侮辱直接撞了墙,弟弟体弱活活发病致死,四条人命在整个镇子的配合下成为了妖魔侵袭的自然死亡,他们一家五口人最后只剩她还活着。

她的梦里无数次在重现这十五年前的噩梦,偶尔会是一家团聚在孟家府邸的样子,醒来那刻更是逼得她发疯,她无数次想下去陪他们就是了。

但她被陈贵这个狗东西强娶上府邸破了身,女嫁从夫。

孟家这些年的资产便在槐安镇族长的见证下一个一个的没了,她灌醉陈贵偷跑去县衙报案,结果被绑着送回了陈府,她明白了这条路也没用,县主也是帮凶。

陈贵将她打了一顿关入了柴房,绝望蔓延自身的她想到了自杀,可这时候老天爷又给她开了个玩笑,送饭的厨娘在揭开食盒时她呕吐了,厨娘有过三个孩子的经验,立即上报了老爷她估计有孕了。

因为陈贵膝下无子,对有孕的她立即就换了副脸色,他想要的不是她是这个孩子。

她感受到了孩子踢她时候展现的生命,她做不到就这么抛下她,日子就这样浑浑噩噩过到了现在。

“十五年了,你知道你的爹娘还没进往生路吗?惨死的他们心中有怨进不去往生路,只能日夜徘徊在这个镇子,徘徊在你们废弃的孟宅附近,你的噩梦就是他们在告诉你要报仇。”

“真的吗,我的爹娘在哪,我现在能见见他们吗?”她激动的上前,来人却是往窗柩哪后退了退。

“人鬼殊途你注意不要靠过来,阳气会惊扰到他们的魂魄,我放他们出来想必他们也有话对你这个女儿说。”来人将腰间囊袋往地上抛去。

孟凡在来人的话下停住了欲靠前的身子,深怕自己的莽撞惊扰了地上的这个袋子。

黑雾从袋子开口蔓延开,她一眨眼便见到了多年前故去的父母。

母亲仍着一身明黄料子的衣衫,父亲身材高大一袭黑衫,但往日和蔼可亲的他们此刻带着满脸的怨恨之色,两人身上都有黑气弥漫。

“凡儿,你为什么不给我们报仇,这个镇子上的人都该死,你为什么不报仇,啊为什么不报仇。”

两人翻来覆去就说着这几句言辞。

但够了,孟凡泪珠如断线的珠子涌下,整个人惊吓的跌倒在地捂住了耳朵。

她错了,她这些年都错了,因为她的优柔寡断,没有报仇才害的父母没有去往往生路,日日困在此镇。

“我是当年受恩于你父母的一个孤儿,要不是你父母我和我妹妹早就饿死下场了,我因为有点资质被师傅选上了山修习了术法,所以回来替他们报仇来了,要不要做你来决定。”

房间里的黑影在对方话下逐渐没了声息,孟凡惊慌的往前一扑只狼狈的楼住了地上的空袋子。

来人看着地上正掉泪的她嘴角轻扯,冷声道:“我留不住他们多久,他们这些年只能漂浮在这个镇子出不去,再过三年大概就要魂飞魄散,要不要让他们安息你这个女儿来选择。”

孟凡喊住了对方,她心中有了决意擦干了泪:“你打算怎么做,我要当年参与的人,都为他们犯下的恶付出代价。”

“婴孩,他们最在乎的是他们的孩子,儿子女儿也好孙子孙女也罢,要他们痛就拿这个去报复,只有感受到了他们完全的悔意和痛苦,你父母他们的魂魄就会安生下来,他们才能进往生路。”

听着黑影人这好似早就决定了的话语,外边传来了打更人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声音,她似乎明白了镇子上最近丢的孩子去哪了。

孟凡嘴唇动了动,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前几天镇子上的打更人是你杀的?丢的那五个孩子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