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唐保大十四年五月十五日,南唐西路军以白甲军水攻周军北寨之后,又在正阳城下大败向训部周军,是役周军被水攻淹死、战死近万人,正阳城旋即而下,城内三千周军死伤大半,只有不足千余人逃回正阳浮桥周军南寨。向训败退到南寨之后,知道南寨势孤不可久守,当即命令剩余的周军收拾辎重粮草往寿州而去,与李重进会合去了。

徐皓月并未追击向训,再过去便是李重进的五万周军,白甲军不足万人,追击只恐反被周军所制,是以徐皓月按兵不动,在正阳城外驻军休整。

正阳一战,白甲军算是正式在阵战中打败了周军,但白甲军损失也颇大,近两千兵卒伤亡。

战后徐皓月吩咐众营官打扫战场,自己带着月字营进正阳城面见许文稹、高弼和刘逸轩去了。

到了城内,只见正阳城内的百姓已经没剩下几户,整个正阳城死气沉沉的,到处都是唐军兵马在逐屋搜查周军残兵,路过一间民房之时,十几名唐军抓出三名周军残兵,喝骂了几句后,唐军兵士抽刀砍断三名周兵的手脚,任由那三人无手无脚的在地上滚来滚去惨嚎不已,而众唐军则是哈哈大笑着引以为乐。

徐皓月看了暗暗摇头,回头看了看童虎头道:“送那三个周兵上路,人死债销,犯不着羞辱他们!”童虎头大声领命,带着几名骑兵上去,拔出长刀将三名周兵的咽喉割断,三人终于停止了惨嚎,就此死去。

那唐军领头的小校本想喝骂童虎头等人多管闲事,但见几人都是白衣白甲白头巾,心中一紧,身边几名士卒低声说道:“看,这些就是白甲军!”“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一伙乱民成军么?”

童虎头听了大怒,和几名白甲军手执长刀一起怒视那些唐军,口中大骂道:“没有我们,你们这些酒囊饭袋早把淮南都丢了!”

那唐军小校亦是大怒,骂道:“一群泥腿子作死么?”众唐军也纷纷抽出刀来,双方对峙起来,一时间气氛很是紧张。

徐皓月面色一沉,下了马缓缓走上前去,看着那唐军小校冷冷的说道:“你是高弼的手下?”

那唐军小校哼了一声道:“高都监的名讳岂是你一个贱民能直呼的?”话音才落,那小校闷哼一声,仰面飞了出去,却是徐皓月一个侧踢,正中那小校小腹,将他踢得直飞了出去。

“讲打么?在盛唐我们就打过一仗,要不要我们在正阳再来干一仗?!”徐皓月冷冷的看着十余名唐军冷然道:“周兵我们都不怕,还怕你们?!”

“都住手!”一个温厚的声音传来,却是刘逸轩急匆匆的带着数十名唐军赶了过来,看着那十几名唐军怒喝道:“把刀收了!这位是白甲军节度使,岂是你们几个兵卒可以轻慢的?!”

十几名唐军吓了一跳,想不到眼前这个穿得和普通白甲军差不多的年轻人居然就是白甲军统帅徐皓月,当下收了刀拜伏于地求饶不已。

刘逸轩冲徐皓月拱手行礼道:“徐将军息怒,下官一定会重重惩治这些人的,许大人和高都监在县衙等候,请随下官来。”

徐皓月也不和几个小兵一般见识,当下命童虎头等人收刀上马,跟着刘逸轩往正阳县衙而去。

到了县衙正堂外,远远的就听到高弼的怒骂声:“这些贱民目无朝廷,出战居然不打出大唐的旗号,扯着面白幡旗到处宣扬,丢不丢丑?!”

徐皓月闻言,看了看身边的刘逸轩,“呃,高都监算是朝廷派来的监军,军法一道看得极重,语气重了些,徐将军别往心里去。”刘逸轩急忙做起了和事佬来,跟着大声说道:“白甲军节度使徐皓月求见!”

许文稹听闻徐皓月到来,急忙说道:“高都监请噤声,徐皓月来了。”

高弼哼了一身道:“他来了我也这么说,否则他还是朝廷封赏的节度使么?!”

刘逸轩尴尬的看了看徐皓月,只见他微微一笑道:“不妨事,我也正好要和高都监理论理论!”说完大步走了进去,刘逸轩心中暗暗叫苦,他知道徐皓月的脾气,高弼自从上次在盛唐败在徐皓月手下,就一直心存芥蒂,两人闹起来只怕不好,当下急忙跟了进去。

进到堂上,徐皓月倒是向许文稹和高弼行了一礼,许文稹倒是回了一礼,但高弼哼了一声,却不回礼,还是许文稹拉了拉高弼,他才勉强冲着徐皓月拱了拱手。

徐皓月看着高弼淡淡的说道:“高都监似乎对我白甲军有诸多不满啊。”

高弼不顾许文稹向自己使眼色,大声说道:“不错,本都监为西路军监军,自然要监管军事,白甲军今日出战为何不打大唐旗号?!”

徐皓月冷笑道:“白甲军自成军以来未得朝廷一钱一物,也未得任何的旌旗器物,我们也想打大唐旗号啊,可惜朝廷没给,那什么打旗号?要我们打大唐旗号,还请高都监颁给!”

高弼涨红了脸一时语塞,徐皓月温言说道:“高都监,其实我白甲军有打大唐旗号的,湄水的白甲水军都是唐军旗号,不信你可以问问刘大人,可以自己去看看!那些水军旗号还是镇海军留下的,要是我白甲军其他营号也有旌旗岂会不打?!”

高弼怒气冲冲的坐下身,说不出话来,许文稹急忙出来打圆场,笑着说道:“二位少安毋躁,旌旗一事只是小事,今日大败周军该大大的庆贺一番,不必为了细枝末节搅扰了兴致。”跟着许文稹向刘逸轩使了个眼色,口中说道:“来来来,大家到后堂入席,本官备了桌酒宴,好好的庆贺一番,哈哈。”

刘逸轩心领神会,上前劝了徐皓月一番,许文稹也拉着高弼,两厢劝解之下,四人才一同到了后堂入席。

入席后,许文稹和刘逸轩频频向徐皓月和高弼两人劝酒,酒过三巡,高弼红着脸才算露出了笑容来。

在许文稹和刘逸轩的劝解下,徐皓月勉强和高弼对饮了一杯,两人算是暂时消停了下去,但徐皓月还是愁眉不展,许文稹奇道:“徐将军还有何事挂怀?”

徐皓月举杯轻叹一声说道:“我等能在此饮宴,但想到寿州城内的刘仁瞻将军和清淮军将士们还在孤城内受苦,在下心中就不好受。”

三人闻言,原本的笑容都僵住了,隔了半晌,许文稹才轻咳一声道:“徐老弟莫要担心,本官已将今日大胜之事奏禀朝廷,想来朝廷定会大大封赏徐老弟。我也派了信使到濠州见齐王,想必齐王得知正阳浮桥已散,定会出兵寿州,按着先前的方略到紫金山下寨,牵制周将李重进,扼住李重进和下蔡之间的联系,只要我们守好正阳,待周军粮尽,南岸的周军可一鼓而定,寿州之围必解。”

徐皓月摇摇头说道:“不可如此,周军为了攻取寿州,在寿州城外的营寨中定会囤积众多的粮草,等到周军粮尽只怕需时甚久,难保不会横生变数。齐王兵马到紫金山下寨之后,齐王该主动邀击周军,而我军也不能坐守正阳,该当兵至寿州城下下寨,和齐王兵马东西对进,再邀寿州城内兵马出击,三路夹攻定可大败周军!”

高弼哼了一声道:“齐王不会到紫金山,而是应援监军使陈觉陈将军和边稿将军率领兵马到紫金山下寨,刚才许大人也说了,只消等到周军粮尽,其军必溃,何必让士卒们冒险拼命?况且寿州城下的周将是李重进这个黑大王,也是个会厮杀的,我们三路其攻就一定会胜么?而且我军也不能道寿州去,该当守住正阳,防北岸周军复来!”

徐皓月斜睨了高弼一眼奇道:“这是你高都监的军令么?”

高弼冷笑道:“这是陈觉陈监军使的战略,我等遵照行事即可。”

徐皓月微微一鄂问道:“那齐王呢?他不是诸道统帅么?”

高弼哈哈大笑,自斟自饮起来,不理会徐皓月,倒是许文稹笑着说道:“喝酒、喝酒,今日高兴,不说公事。”

徐皓月看了看刘逸轩,却见刘逸轩冲着自己微微摇头,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